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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傍晚，李秀兰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本旧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每张照片里都有她和外孙陈浩、孙子李明的笑脸，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像是刚发生一样。她叹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妈，你在看什么呢？”女儿李美丽推开了院门，手里拎着一些菜走进来。
“哦，美丽啊，我在看孩子们小时候的照片呢。”李秀兰抬头，眼里透着一丝温柔，“他们长大了，都要出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近我了。”
李美丽放下手中的菜，坐在母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妈，别想那么多了，陈浩和李明他们都懂事，出国深造是好事。你给他们机会，他们肯定会感激你的。”
李秀兰点点头，神情中却依然有些忧虑，“是啊，他们一直说要出国，机会也挺好的。可是，这出国的费用可真不少啊。”她顿了顿，看向女儿，语气低沉，“美丽，你说我拿出这些积蓄是不是太冒险了？要是以后我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
李美丽微微一笑，“妈，你别瞎想了。你不是一直说要给孙子们留点钱吗？现在他们要出国，正是用钱的时候。况且，他们俩都很优秀，出去以后一定会好好发展，回头肯定能回报你的。”
李秀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是啊，我就担心，他们去了外面，会不会变了？这钱给了他们，他们还会记得我的好嘛？”
李美丽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妈，你想多了，陈浩和李明都是好孩子，平时对你多好啊。你看，陈浩出国前还特意带你去逛街买了几件新衣服，李明呢，每次回来都陪你聊天，这样的孩子不会忘本的。”
李秀兰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但又低声嘟囔道，“希望是这样吧。”
几天后，李秀兰和李美丽在家里忙着准备外孙和孙子的行李，家里热闹非凡。李明一边试穿着母亲给他买的新外套，一边对李秀兰笑道，“奶奶，你放心，我到了国外一定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让你老人家享福。”
陈浩则走过来，亲昵地挽住李秀兰的手臂，“外婆，我也是，我会努力打拼，将来创业，赚大钱养您。”
李秀兰心里听得高兴，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你们两个啊，光说不练可不行。我这可是把我老本都掏出来了，你们可别让我失望。”
李明哈哈一笑，“放心吧奶奶，我怎么可能让您失望呢！这次出去，一定好好学，将来赚大钱回来！”
陈浩也跟着附和，“是啊，外婆，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您觉得这钱花得值。”
看着两个年轻人信心满满的样子，李秀兰的心头却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安。她想起了那个晚上，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从积蓄里拿出20万分给两个孩子，助他们一臂之力。
那晚，她跟女儿李美丽商量的时候，李美丽也劝她不要太担心。“妈，咱们家现在条件还可以，你就放心吧，给他们出国的钱不是问题。”
但李秀兰知道，这笔钱对她来说意味着很多。那是她和已故丈夫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养老钱，她一直计划着留给孩子们用，但真到了要拿出来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些沉重。
两个孩子出发那天，李秀兰亲自送他们去机场。一路上，她的话不多，只是不停地叮嘱他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常联系。陈浩和李明都满口答应，笑着挥手告别。
然而，看着他们走进机场大门的背影，李秀兰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这次送别后，他们回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模样？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结，这钱给出去，真能换来她所期待的那份亲情吗？
2
一年后，李秀兰站在窗前，心里满怀期待。今天是孙子李明和外孙陈浩回国的日子，想到他们就要回到自己身边，她早早准备好了饭菜，等待着这两个出国一年多的孩子回来。
中午时分，李明先到了家门口。他穿着一身时髦的西装，脸上戴着墨镜，步伐匆匆。李秀兰急忙迎了上去，笑容满面，“李明，回来啦，快进来，奶奶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李明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意地放下行李，没多看一眼李秀兰做的饭菜。他掏出手机，站在一旁打起了电话，“嗯，我刚到家，有事微信说吧，今天估计没空见面。”
李秀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感觉这个久违的孙子变得陌生了。“李明啊，别急着忙工作，先吃点饭，奶奶都做好了。”
李明随口回道，“等下再说吧，我先有点事要处理。”
看着李明忙着电话上的事情，李秀兰心里隐隐泛起一丝酸楚。她没再多说，默默回到厨房，继续准备着。她本以为孙子回来后会热切地抱住她，聊聊国外的见闻，可这一切都没发生。
傍晚时分，外孙陈浩也回来了。他不像李明那样带着一身的都市气息，反倒穿着朴素，神情间带着熟悉的温暖。陈浩一见到李秀兰，立刻笑着迎上来，张开双臂，“外婆！我回来了！”
李秀兰一看到陈浩，脸上的笑容终于露了出来，连忙走上前抱住他，“哎呀，浩浩，你终于回来了，外婆可想死你了。”
陈浩搀扶着李秀兰坐下，一边笑着说道，“我也是啊，在国外每天都想着外婆。外婆，您身体还好吧？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李秀兰感动得眼角微微湿润，拍了拍陈浩的手，“外婆身体好得很，别担心。你这次回来，外婆就放心了。”
陈浩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忙起身说道，“外婆，您坐着，我去热一下饭，等会儿我们一起吃。”说着，他熟练地把菜端进厨房，给李秀兰热饭倒水，忙前忙后，像个孝顺的好孩子。
饭桌上，李明依旧埋头看着手机，偶尔应付几句，话里话外都提到自己工作有多忙，项目有多紧张。李秀兰几次想找话题和他聊聊，但都被他冷淡地应付过去。
“李明，你这一年在国外，学得怎么样啊？有没有认识些新朋友？”李秀兰试图打破尴尬。
李明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还行吧，学的都挺专业的，朋友嘛，交了几个，大家一起做生意。”说完，他又开始埋头发信息。
陈浩见状，忙接过话头，温和地对李秀兰说道，“外婆，我在国外学到了不少东西，还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打算合伙做点小生意，我回来后也一直在筹备这些，等条件成熟了，我想开个公司，到时候外婆可以来办公室看看。”
李秀兰听得眉开眼笑，“好啊好啊，外婆支持你，只要你有心，做什么我都放心。”
晚饭后，李秀兰本以为李明会留下来多待一会儿，结果他却站起身，淡淡说道，“奶奶，我先回去了，有个朋友约了我明天早上一起见面，不能耽误。”
“这么快就走啊？再坐一会儿嘛。”李秀兰有些不舍。
李明皱了皱眉，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奶奶，我是真的有事，回头再来看您吧。”
他的话说得坚决，李秀兰只好无奈地放手，看着孙子离开。陈浩则体贴地留下来，陪李秀兰一起收拾碗筷，打扫屋子，忙活了好一阵子。
收拾完后，陈浩扶着李秀兰坐下，轻声说，“外婆，李明可能是刚回来，工作压力大，您别太放在心上。他过两天调整好了，肯定会好好陪您的。”
李秀兰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一丝忧伤，“他从小不是这样的，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陈浩拉住她的手，温和地安慰道，“外婆，您还有我，我会一直在您身边，陪着您，照顾您。”
李秀兰心里一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外婆有你就够了。”
但她的心里依然无法抑制地感到一阵失落。孙子和外孙的巨大差异让她感到困惑不已。为什么两个曾经都那么亲近她的孩子，出国一年后，态度却变得如此不同？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着过去的一切，试图找出答案，但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她不愿承认的现实——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3
几个月过去了，李秀兰渐渐意识到，孙子李明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越来越少回家，即便偶尔回来，也总是匆匆忙忙，和她的交流更是寥寥无几。
有一次，李秀兰鼓起勇气，拨通了李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李明的语气显得冷淡，“奶奶，有事吗？我这边忙得很。”
李秀兰顿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李明，你最近怎么都不回来看奶奶？奶奶挺想你的。”
电话那头，李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奶奶，我现在工作很忙，每天都排得满满的。再说了，我不是经常发微信问候你吗？您别想太多了。”
李秀兰心里一阵失落，但仍然努力平静地说：“奶奶也知道你忙，只是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总是黏着我。”
李明叹了口气，语气更加冷淡，“那时候是小孩子，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自己的生活，奶奶您理解一下吧。”
挂掉电话，李秀兰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她终于明白，李明不再是那个小时候总是围着她转的孩子了，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孙子，已经被外面的世界彻底改变了。
与李明的冷漠相比，陈浩则表现出越来越多的关心。他几乎每周都会抽空回来看望李秀兰，带她出去散步，陪她聊聊天。有一次，陈浩在家里帮李秀兰修理故障的电风扇，边修边笑着说：“外婆，这风扇可真是老古董了，我给您买个新的吧。”
李秀兰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不用，这风扇还能用，别花那个钱。”
陈浩擦了擦手，抬头认真地说道：“外婆，您不要总想着省钱了，我现在有点积蓄，能给您买些新的东西。您把我拉扯大，现在轮到我孝顺您了。”
李秀兰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微笑着点头，“你有这份心就好，外婆心里踏实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秀兰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差异越来越清晰。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对女儿李美丽说起了心事，“美丽，我一直以为孙子和外孙都是一样的，没想到他们出去一年，差别这么大。”
李美丽皱了皱眉，“妈，李明是不是最近又很少联系您？我听说他现在和那些生意人走得近，眼里全是钱。”
李秀兰点了点头，叹道：“是啊，我总觉得他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回来家里就跟个过客似的，对我和你爸的那点积蓄，他恐怕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李美丽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妈，您别太伤心。李明是长大了，可能在外面接触的东西多了，心态就变了。不过您还有陈浩，看看他对您多好。”
李秀兰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感慨，“是啊，幸好还有浩浩。自从他回来后，就没让我操过心，总是想着我，陪我散步、聊天，真的是贴心孩子。”
不久后，陈浩带着李秀兰出去散步。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陈浩一边搀扶着李秀兰，一边温声说道：“外婆，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不用自己硬撑。我现在工作也慢慢稳定下来了，接下来还想多陪陪您。”
李秀兰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陈浩，“有你在，外婆就放心了。”
走在路上，李秀兰的思绪却有些飘远。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浩浩，你说，李明会不会有一天想起奶奶，想起这个家？他现在变得这么冷淡，奶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浩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外婆，李明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大，一时没顾得上吧。或许，等他过段时间冷静下来，会想通的。”
李秀兰微微点头，但心里的那份失落感却没有因此而减轻。她知道，孙子李明已经走上了一条她无法理解的路，或许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样的亲密关系了。而外孙陈浩，却用实际行动让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夕阳西下，李秀兰和陈浩慢慢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心里虽然依然有遗憾，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毕竟，她还能期盼什么呢？
李明，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