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逼仄的牛棚里。
白英仰躺着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下意识低吟着抬头。
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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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住她的男人身形高大,宽阔的上半身,将瘦小的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小麦色皮肤,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立体流畅,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通红的眼眸,侵略气息十足。
白英一怔,“沈傲?”
沈傲牙关紧咬,一语不发地望着身下的白英,体内强烈的躁动令他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绷紧,整具身体更是热得发烫。
白英瞬间明白过来。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1977年春,自己刚满十八岁的时候!
村里的女知青祝潇潇为了坏她的名声,买通同为知青的周莉,给沈傲下了给牛马配种的强效药,再谎称沈傲受伤,骗她这个赤脚医生来给沈傲包扎。
结果她一进门,就被药效发作的沈傲扑倒在床。
沈傲是下放到白家村的坏分子,独自住在农场的牛棚里。
上辈子,沈傲为了不玷污白英塞给她一根木棍,让她把他打晕,她惊恐之下打晕了沈傲,正想离开时,祝潇潇带着村干部、民兵来捉奸。
正好看见被打晕的沈傲趴在她身上,一副欲行不轨的样子。
十好几个民兵扯开沈傲,把还处在昏迷中的他毒打了一顿,不光腿被打断,还被当成典型抓起来。
因为强迫未遂沈傲没有吃花生米,但是判了无期。
白英则因此声名狼藉,从村花成了村里的笑话,全家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一向疼爱她的二哥趁着沈傲被批斗的时候,带刀冲上台捅了他两刀,为此也进了局子。
妈妈哭瞎了眼睛,爸爸一病不起,大嫂跟大哥离了婚,三哥县里的工作也没了。
最后,白老太当家,做主把她以一百块的高价彩礼卖给邻村的傻子。
一听白英能换到这么一大笔巨款,自称她亲生父母的林家夫妇跳了出来,非说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笔钱该给他们家。
白英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白家的亲生女儿,心灰意冷下嫁给了邻村的傻子。
傻子智力低下,脾气又极其暴躁,动不动对她非打即骂,一次在撵着她打的时候,失足掉河里淹死了。
婆婆认为她克夫,刮花了她的脸,把她打包送回林家。
林家重男轻女,本来就不拿女儿当人待,更别说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寡妇了。加上她脸也毁了没人肯出彩礼,后半辈子都蹉跎在了林家。
不光伺候瘫痪在床的林母十年,还一连带大了几个侄子外甥。
她就像一头老黄牛,被林家的那些吸血鬼活活榨干到死。
死后她的灵魂离开尸体,看到林家因为谁出钱负责她的丧葬一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找地方随便一埋,连块墓碑都没有。
逢年过节更没有人祭拜过她。
荒凉、冷寂。
她就像被遗忘在了这个世界。
直到那天,她远远地看见一个踉跄的身影朝她的坟走过来。
是沈傲。
他瘸着腿,头发已然花白,腰板却依旧挺得笔直,以往锐利的眼神变得暮气沉沉。
那天,他在坟头坐了一夜。
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着酒。
天亮了,他把剩下的半瓶白酒倒在坟前就转身离开,只余下一句淡漠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白英,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如果真的能重来,她想回到自己犯下一切错误之前……
这么想着,白英的灵魂陷入了沉睡。
当她再次醒来时,惊喜地发现自己真的回到了最重要的节点——和沈傲初遇。
白英兴奋得既想哭又想笑。
这次,她势必要改写自己和沈傲的命运,用行动交出最完美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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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
低沉沙哑的男声打断了白英的思绪。
沈傲摸过床头放置的木棍,这木棍是用来晚上抵门的,此刻他把木棍递到白英手里,“砸我头,把我打晕,我就不会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了。”
“那你怎么办?”
白英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她本就是柔弱清纯的小白花长相,此刻一副欲哭未哭的样子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白英是真的担心沈傲。
祝潇潇知道沈傲身强体壮,忍耐力和抗药性都远超常人,故意让周莉下了很多药,如果不能及时纾解,对沈傲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听说就是因为这事儿害得沈傲伤了身体,后来平反出狱也没个正经工作,只能靠捡破烂为生,他俩惨得简直不相上下。
沈傲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忙避开白英的视线,不敢再去看她,“不用管我。”
白英心道:怎么可能不管呢?
上辈子那么多人对她不好,沈傲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一个人了。
沈傲因为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只坐了二十年牢就出来了。
那时候她在县城里开了个早点店,因为没有及时交保护费,被几个小混混打晕在小巷里,还是沈傲路过捡瓶子的时候发现了她,把她送去了医院,又从外套的夹层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零钱给她交上住院费。
她想跟他道歉,可是一直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傲离开。
过去的记忆浮现在眼前,白英的一颗心酸涩不已。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出于愧疚还是真的喜欢,但她确实很在意沈傲,面对别人的话她肯定是不行,但要是沈傲的话……
白英深吸一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伸出手臂环住沈傲的脖颈,羞红了脸。
“我,我愿意帮你解药的。”
闻言,沈傲浑身一震,眼神复杂地看向白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英轻轻点头,鼓起勇气探头亲了亲沈傲的唇角。
沈傲再也忍耐不住,四肢禁锢着白英的身体,燥热的薄唇狠狠碾压着她娇嫩的唇瓣,令其发出无措的轻吟。
一路向下,吻到白英纤长的脖子时,沈傲强行刹车,抄起棍子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砰!
他完全没有留手。
额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打湿发丝,沿着颧骨滑落而下,更为他大开大合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野性。
这一下虽然没有让沈傲直接晕倒,但好歹令他恢复了几分清醒。
“走!”
沈傲用力推开白英,生怕自己忍不住,连看都不敢看白英一眼。
白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不像乡下姑娘那么粗糙,反而细皮嫩肉,比很多下乡的女知青都要好看。
虽然他因为下放一事无心情爱,但也不得不承认白英长得很好看,也是他喜欢的类型。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珍重白英,不想做出任何冒犯她的行为。
就在这时,外头的人群声由远及近,“就在这儿!”
“白医生可是咱们村的村花,那个坏分子怎么敢的!”
“快救人!”
屋内。
白英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这时候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外头的人闯进来,她也没法解释现在的情况,沈傲更加撑不过药效。
怎么办?
白英视线在屋内一阵移动,最后定格在了脚边掉落在地的药箱,赶紧抱起药箱靠近沈傲。
沈傲已经忍得双眼通红,眼见着白英又朝他靠近,还打算恐吓几句。
白英及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凶巴巴地威胁道:
“不想被抓去吃枪子,就老实配合我!”
第2章 我喜欢沈大哥
旭日农场占地面积上千亩,背靠大海,雨水充沛,粮食产量颇丰,所产粮食负责供应给驻扎在几十里外公社的团级部队。
此时,紧挨着旭日农场的柳树村,村支书和生产大队队长等一众村干部,在两名女知青的带领下,一路急匆匆地闯进农场。
负责管理农场的一队民兵迎上来。
为首的是民兵队长隋波,他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也是粗声粗气,“刘支书,你们这么多人来农场干嘛?”
刘支书正要解释,身材微胖的女知青周莉抢先道:“我们是来找白医生的!一个小时前,我亲眼看到白医生被你们农场的坏分子抓走糟蹋了!”
隋波皱紧眉头,“下放来农场改造的人有三十多个,你说的是哪个?”
“畜牧队的沈傲!”
“沈傲?”
隋波眼睛危险的眯起。
整个农场除了厂长之外,就是他说了算,其他下放农场的改造分子都上赶着来巴结他,唯独沈傲清高得不行,让他十分看不惯。
沈傲下放到农场都快一年了,他安排沈傲干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搞得他想找事都挑不到错处,今天可算是送上门来了!
“赶紧跟我去抓沈傲!”
隋波在前头带路,往农场的牛棚而去。
牛棚,与其说是牛住的棚子,不如说是低矮的土坯房,一间间连成一排,住的都是下放到农场的改造分子。
隋波径直来到最靠边的牛棚门前,抬脚踹开破木板拼成的门,一群人乌泱泱地全涌了进去。
屋内,白英背对着他们站在床边,恰好挡住了沈傲。
“白医生,你没事吧?”
“沈傲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强抢良家妇女!”
“赶紧把沈傲这个流氓抓起来吃枪子!”
……
白英缓缓转身,把坐在床上的沈傲露出来。
沈傲双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额头缠了一圈白色纱布,白英的手在纱布两端系了个结,摆明是在给他包扎伤口。
此刻,看着这么多人进来,白英那张白净的小脸满是困惑,“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来抓沈傲这个强暴犯!”
隋波虽然对看到的画面有些意外,但还是谨记此行目的,扛着枪上前就要抓走沈傲。
白英果断迈步上前,挡在沈傲前面,“你们误会了,沈大哥没有非礼我,我是来给他包扎伤口的。”
“周莉,这是怎么回事!”刘支书怒气冲冲地质问起了把他们喊来的周莉。
“不可能啊……”
想象中二人苟合的画面并没有看到,周莉傻眼了。
沈傲这个坏分子太过谨慎,她几次想要把他支开,往他水壶里下药都没成功,最后还是央求在农场做饭的表姨把她带进来,和面的时候掺和上药,单独给沈傲做了一份夹心窝头。
白英更是她去骗来的,她亲眼看见白英进了沈傲屋里!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怎么两人什么都没发生?
周莉急得额头直冒冷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站在她身边穿着洋气的女知青祝潇潇说道:“沈傲,赶紧交代你对白英做的坏事,看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我会考虑向刘支书给你求个情。”
被泼脏水的沈傲自始至终都坐在床边,双手死死攥紧裤子,一言不发。
周莉找回自己的声音,跟着大声附和道:“就是!孤男寡女待在一个屋里,说什么都没发生谁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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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莉,分明是你跟我说沈傲受伤了,让我来给他包扎的,怎么现在又来污蔑我们俩有事呢?”
说话间,白英眼眶湿润起来,模样愈发惹人怜爱,“我知道我当上村里的赤脚医生让你不高兴了,可是在县医院培训的时候,你把人胳膊都扎肿了也没扎对血管,怎么能怪我抢了你的工作呢?”
闻言,人群看向周莉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刘支书更是怒道:“周知青你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一点儿人事儿都不干,回去给我写一千字的检讨交上来,不然我就给你记处分了!”
“刘支书……我错了,别给我记处分。”
周莉简直有苦说不出,眼神一个劲儿地往祝潇潇身上瞥。
“刘支书,现在还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呢,还是别盲目下结论的好。”祝潇潇接过话茬,一脸关切地看向白英,“白英你别怕,我们这么多人给你撑腰,你遭受了什么不白之冤直说就是!”
白英在心中冷笑。
这就是上辈子她真心相待的好朋友!
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就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践踏。
上辈子她识人不清,以为祝潇潇这么说真的是为了她好,所以她顺着祝潇潇的意思说了很多,结果说得越多,别人越不信她。
既然这样,那这辈子她干脆不陷入自证陷阱,直接把那些朝她而来的攻击全都给原路打回去!
白英选择茶言茶语:“潇潇,我知道你因为顾知青喜欢我而讨厌我,可是他不喜欢你不是我的错,你一个劲儿地难为我有什么用?”
沈傲双手抓住膝盖,骨节咯咯作响,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英你在胡说些什么!”
祝潇潇清秀的面容染上两抹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和顾知青之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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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意味深长道:“既然你说跟顾知青之间是清白的,那你敢不敢发誓说自己不喜欢顾知青?”
祝潇潇语塞,“我……我……”
白英勾唇一笑,杏眸中满是灵动的光彩,“我就敢发誓自己不喜欢顾长空!实不相瞒,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沈大哥。”
闻言,沈傲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白英,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跟见鬼了似的。
不光沈傲不信白英这话,屋里的众人更是不信,“白医生你是不是疯了!他可是下放来的坏分子!”
白英眼巴巴道:“学校里的老师说过,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想响应国家的号召,在他身边夜以继日地改造他。”
众人大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祝潇潇眼中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她原本是打算让沈傲坏了白英的名节,这样沈傲落得个吃枪子的结局,白英则成了人人喊打的破鞋。
虽然眼下这一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如果白英和沈傲真的在一起了,顾长空就算再喜欢白英,也只能和她在一起。
为避免夜长梦多,怎么也该快点敲定这桩婚事……
看着白英长大的刘支书忍不住劝道:“英子,你要不再好好想想?你可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一个月二十块的工资,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犯不着为了改造个坏分子,就把自己搭上啊。”
“刘支书,话不能这么说,”祝潇潇摆出一副为白英好的样子,“现在国家提倡自由恋爱,门当户对什么的都是旧社会的糟粕,反正我支持白英的决定。”
白英悄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成功把自己疼得眼泪汪汪,“潇潇,我就知道你懂我,可是……我怕哥哥们不让我和沈大哥结婚。”
一听白英提起她那三个哥哥,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白英上面有三个哥哥,好家伙那是一个比一个生猛,每天不光能挣满自己的十个工分,还能帮白英把活儿给干了。
但凡有人敢欺负白英,哥仨直接上去就是一个暴揍,搞得村子里没人敢招惹白英,就算他们再喜欢白英也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连上去搭讪都不敢。
白英看向祝潇潇,央求道:“潇潇,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所以今晚能不能去我家,劝我家里人答应我和沈大哥的婚事啊?”
第3章 彩礼
…”
祝潇潇神情古怪。
白英一家八口人,上到白英父母,下到白英的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妹控,疼她疼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她要是敢上门保媒,绝对会被白英的三个哥哥打死的吧?
看出祝潇潇的犹豫,白英叹了口气,惋惜道:“好吧……既然潇潇你不愿意帮忙,那还是算了吧,可能我跟沈大哥之间真的是有缘无分,只好回去跟顾知青培养培养感情了。”
就这样算了吗?
沈傲的一颗心忽上忽下,似乎涌起了几分失落,他被自己这一诡异变化吓得愣了一下。
祝潇潇生怕白英再继续缠着顾长空,赶忙出声道:“好,我帮你说媒!今天晚上七点就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英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祝潇潇:“……”
总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是怎么回事?
白英面带微笑着把屋内的众人给推了出去,“沈大哥的伤还没包扎,我就不送你们了,如果到时候我跟沈大哥真的成了,请你们吃喜糖。”
隋波压下内心的不忿,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白英那张好看的脸,冷哼一声带着手底下的民兵扬长而去。
这次是沈傲好运逃过了一劫,等着白英嫁到农场来,他就不信抓不到沈傲的错处!
“刘支书,大队长留步,”白英特地叫住刘支书和大队长,“我结婚用的证明,就麻烦您二位给开了。”
刘支书叹了口气,“英子,真领证了后悔也晚了。”
大队长也道:“是啊,领证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再做决定。”
白英笑道:“和沈傲结婚这事儿,我是认真的!”
“那行……这证明我们给你开了,你记得明天来拿。”刘支书和大队长见劝不了白英,只得答应下来。
“慢走啊!”
白英目送着刘支书等人远去,这才敢回到牛棚。
“呼!”
白英拍了拍胸口,重重松了口气。
好险……刚才差点儿就赶不上了。
还好她急中生智,取出药箱里用来针灸的长针,刺入了沈傲的膻中穴。
膻中穴是人体邪气的集散地,针灸可以泄掉一部分的邪气,所以才能让原本神志不清的沈傲恢复了些许清醒,一直坚持到现在。
县医院培训赤脚医生的时候没教这个,针灸推拿还是白英从书上学的,上辈子林母瘫痪在床没法动弹,她没少给对方施针缓解疼痛,一二来去的也就相当娴熟了。
没想到竟然会因此,解决了困扰了她一辈子的大麻烦!
关上房门,白英转身走向坐在床边的沈傲,以命令的口吻道:“把衣服脱了。”
沈傲神情有些古怪,看她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个流氓。
白英脸一热,忙道:“想什么呢?我让你脱衣服,是想把你身上的针取下来!”
沈傲薄唇微微抿起。
他上半身穿了件洗到发黄的白衬衫,军绿色的宽松裤子,脚上的黑色鞋子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颗一颗地解开扣子,沈傲并不像乍一眼看上去的那么瘦,反而相当精壮,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类型。
宽肩窄腰,胸肌腹肌一应俱全,人鱼线笔直地向下延伸,直至没入进裤子里看不见。
这是一具极具男性魅力的躯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沈傲身上有着若干个大大小小的疤痕,新冒出来的粉肉在小麦色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尽管如此,白英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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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插在沈傲膻中穴的长针时,她还顺手抹了一把沈傲结实的胸肌,引得对方战栗不已。
白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低头整理着药箱。
耳畔响起沈傲低沉沙哑的嗓音,“我没有答应要娶你,所以我们两人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婚约,我会找机会跟那些人解释清楚。”
闻言,白英心头一紧,难道沈傲不喜欢她?
她只能强装镇定地抬头,“你要是真的不同意,刚才怎么不说话?现在再说不觉得晚了吗?你分明是在口是心非。”
说着,白英眼圈泛红,气呼呼地控诉道:“更何况你刚才都亲我了,难道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沈傲:“……”
他寻思好像主动的人也不是他。
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姑娘,沈傲颇感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我是怕你将来会后悔。”
后悔吗?
白英想起上辈子沈傲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定定望着沈傲,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刚才的无辜,而是坚定,娇俏的嗓音也变得抑扬顿挫,“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才会真的后悔。”
沈傲的心无端地颤了颤,他移开望向白英的目光,低声道:“如果将来你后悔,只要和我说一声,我会放你离开。”
这个人怎么总想把她推远呢?
白英有些气不过,故意朝沈傲走近了几步,“你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解掉,真的不要我帮你吗?”
沈傲本来都快忘了这茬,经过白英这么一提,体内气血又开始燥热起来。
尤其是伴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白英身上淡淡的药香气涌入鼻腔,刺激的他更加难耐。
好在刚才的针灸对他还算有用,消了大半的药效,加上他常年在军中训练,抗药性远超常人,现在还能撑得住。
沈傲皱眉道:“你……离我远点儿。”
瞧着沈傲的脸又开始发红,白英也不敢继续刺激下去,往后退了两步,“那个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跟我家人提咱俩结婚的事儿了。”
按理说,定亲需要男方到女方家下聘,可是沈傲是下放到农场的坏分子,不能离开农场半步,就算是结婚也不行。
尤其是像沈傲这种下放劳改的分子,也没有工资,每个月只有少到可怜的劳动补助,所以也就不指望他出什么彩礼了。
白英寻思着自己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摸不着底的陌生人,还不如嫁给沈傲这个好人,毕竟上辈子沈傲有多正直,她亲眼见过。
“等等。”
沈傲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将枕头翻了个个儿,从夹层里取出一卷纸币递给白英,“这是一部分彩礼。”
“嗯?”
白英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接过展开。
竟然有三十张大团结!
大团结,也就是10元面额的纸币。
直到1980年发行50元纸币,1987发行100元纸币,大团结始终是这个年代面额最大的纸币。
按照购买力来算,一张大团结相当于后世的几千块了!
三百块更是不可估量的巨款。
沈傲一个劳改分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白英莫名觉得这钱有些烫手,她犹豫再三道:“你不是因为当敌特,才被下放的吧?”
沈傲被气笑了,“不是!这钱是正规来路,放心收着就是,至于三转一响过几天我会让人送到你家。”
“啊?”
白英傻了。
三转一响又叫四大件,是城里时兴的彩礼,分别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四样加起来就要七百多,买的时候还要用票,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感觉自己好像抱到一根了不得的大腿是怎么回事?
第4章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白英是典型的北方女孩,一米七的高个儿,骨肉匀称,盘靓条顺。
窄长的鹅蛋脸,下巴微尖,圆眼琼鼻樱桃小嘴,留着蓬松的空气刘海,及肩长发的发尾微微内扣,有点像民国女学生的发型,加上自身还带着文雅的书卷气,显得乖巧又清纯。
这么好看的姑娘却露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很想欺负她……
沈傲被自己糟糕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你可以走了。”
“哦。”白英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傲这个口吻,让她有种想要回答一句“是的,长官”的冲动。
唔……一定是她脑子坏掉了。
白英赶紧提着药箱,离开牛棚,临走时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
屋内。
沈傲扶着额头,倒在床上。
一连纾解了好几次,体内的燥热才渐渐平息下来。
脑海里始终浮现着白英那张似笑非笑的小脸,令一向沉着冷静的沈傲心里多了几分茫然。
他烦躁地拿枕头盖住脸,枕头上沾染了白英身上的药香气,一股脑地涌入沈傲的鼻腔。
刚才好不容易平息下的邪火,又有要肆虐的架势。
沈傲忍不住磨了磨牙齿,骂道:“真是个妖精。”
军旅生涯多年,为了指挥时不出现任何失误,他时刻保持沉着冷静,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失控过。
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和白英结婚,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只是想想沈傲就有些头大,后悔没有当众拒绝白英。
口腔里泛起一阵苦涩,沈傲起身出了牛棚,去距离不远的一条河里泡泡冷水。
另一边。
白英沿着穿过农场的河流一路往下游走去,再走个几里地就能回到柳树村了。
谁知道刚走出农场,旁边树林里忽然窜出一道黑影抓住白英的手腕,硬是把她拽进了小树林。
白英的后背抵着树干,疼得她皱了皱眉。
抬眼望去,面前站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青年,穿着得体的蓝色布衬衫直筒裤,头发理得板板正正,剑眉星目,鼻直口方,是时下最受喜欢的正派脸长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祝潇潇喜欢的男知青顾长空。
顾长空伸手抓住白英的肩头,神情是罕见的着急,“我听潇潇说你被牛棚里的坏分子抓走了,你有没有事?”
“顾长空……”
认出面前的人后,白英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一双黑眸好似深邃无波的古井。
被白英这么被盯着,顾长空脊背无端泛起几丝寒意,“是不是那个畜生对你做什么了?我去杀了他!”
白英拍开顾长空的手,语气不耐烦道:“顾长空,你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话?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信!”
顾长空的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之意。
虽然他和白英没有表白正式在一起,但是两人互相有好感,是柳树村里公认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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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半天不见,白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真的和祝潇潇说的似的,白英见异思迁,喜欢上别人了?
“你爱信不信!”白英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又不欠顾长空的,反倒是顾长空欠她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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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空下放的这两年里,没少吃她的喝她的,花着她的钱,还敢在这里跟她大呼小叫,简直软饭硬吃到不要脸的地步了!
这种渣男也就祝潇潇当个宝,两人干脆锁死好了。
反正上辈子她和沈傲一出事,顾长空就主动甩了她,转头和祝潇潇一起高考,去京城上大学了。
白英懒得再和这种败类墨迹,使出浑身力气重重踩了顾长空的脚背一脚。
“我很快就要和沈傲结婚了,以后再敢来纠缠我,小心我让我哥哥们打你!”
说完,白英扬长而去。
顾长空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望向白英的背影时眼中满是不甘,“白英,你这么做是在故意激起我的胜负欲吗?很好,你成功了。”
远处的农场,沈傲正泡在小河里散热。
正巧看见树林里白英和顾长空近距离接触的一幕,他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由于隔着太远,沈傲听不见他们说话,但看二人动作亲密,一直在含情脉脉地对视,似乎也不用再印证什么了。
果然,他就知道白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帮他解围,实际上她心爱的男人始终是顾长空,而不是他。
沈傲压下心里的不适,将自己的脑袋也一并沉入水里。
……
柳树村生产大队,顾名思义,村里原来有一棵大柳树。
据祖上的祖上相传,这棵柳树自唐朝时就已存在,树龄已经超过千年,风吹不倒,雷劈不灭。不巧的是当年破四旧的时候被砍了,树没了,柳树村的这个名字却留下来了。
白英站定脚步,仰头看向村口的土坯房,门头上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大开的门显露出里面用青砖垒起的柜台,柜台上方竖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供销社三个大字。
供销社主要负责售卖衣食住行、日用百货、农药化肥、农业机械、烟酒副食等商品,有点像后世的小卖部,不过这年头不一定每个村子都有供销社,因此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会来柳树村的供销社来买东西。
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们进进出出,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是以蓝、绿、黑、灰为主,久违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白英莫名的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无比确信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轻笑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木柜一个接一个地排列整齐,上面罗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生活用品基本一应俱全,还有烟酒和各种点心。
由于现在这个年头买东西都得用票,粮票、布票,烟票,酒票,火柴票,肉票,点心票,糖票……买啥都要票。
白英手上只有刚发的糖票和点心票,挑挑拣拣后买了一桶麦乳精,一斤果子,麦乳精一块一,果子九毛,正好两块。
看着一旁挂着的花色各异的布料,白英忍不住走上前去。
结婚应该做件新衣服,最好要是红色的。
她摸了摸其中一匹红布,的确良的料子,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涤纶,这种布料放在后世很普通甚至有些劣质,这个年代却很难生产,因此价格昂贵,做一件的确良衣服就要十多块。
白英倒是能买得起,只是手头上没有布票不能买,让她不免有些遗憾。
正寻思着和谁换点布票,一旁边的售货员忽然嚷道:“哎哎哎,说你呢!不买别瞎摸,摸脏了你赔得起吗?”
第5章 白家团宠
在七十年代,顾客不是上帝,售货员才是上帝,甚至本地有句顺口溜叫“听诊器方向盘,屠夫刀子售货员”。
听诊器指的是公社卫生所的医生,医生待遇好不说,还相当受尊敬。
方向盘说的是农机站里的司机,甭管是拖拉机还是汽车,出行都能坐车,非常方便。
屠夫刀子则是公社食品站负责卖肉的职工,割肥的还是瘦的全看他的心情,这时候的人都想要肥肉,想要肥肉就得跟他打好关系。
售货员自然就是供销社里的售货员了,不光是正式工,月工资比厂里的工人还高,部分商品供应紧张时,没有相熟的售货员根本买不到,甚至一些小东西还能不要票。
白英心知肚明,这年头的售货员就是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她没有理会颐指气使的售货员,径直走去柜台排队结账。
站在柜台前的售货员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快到手指几乎出现了残影,很快就算好了价格。
白英结账的时候,没有去动沈傲给她的钱,而是拿出了自己作为赤脚医生刚发的20块补助。
现在还是需要工农兵推荐才能上大学的时候,白英高中毕业后没能高考,在刘支书的举荐下搞到了去县医院学习的机会,再通过县卫生局考核拿到乡村医生资格证,当上了村里的赤脚医生。
闲时就在村卫生室里接待病人,农忙时下地干活。
有不方便出门的病人,她就得上门治疗,收费只收药品本钱,如果遇上五保户和困难户就要倒贴本钱了。
上辈子,她只干了一个多月就因为和沈傲的事情,丢掉了这份工作。
这辈子,白英并不打算换工作,她说什么也得行善积德多救些人,才能不枉既然老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白英出了供销社,提着买的东西回家。
她家四间房,住了八口人。
爹娘白茂忠和楚香兰住主屋,大哥白红兵和大嫂黄霞带着闺女狗孬住一间,二哥白墨和三哥白双红住一间,她单独住一间。
她住的那间是单独的厢房,只比主屋小一点,房间布置得也很好,楚香兰还经常给她打扫卫生,算是爹娘对她的特殊关照了。
想起记忆中的亲人,白英不免鼻子发酸。
上辈子是她太任性了,爹娘明明知道她是捡来的孩子,对待她却比亲生的还要好,她不能再不懂事下去了!
吱呀——
白英推开门,院内空无一人。
家里的人都去地里上工了还没回来,她打算做顿饭犒劳一下他们。
白英把药箱放回自己的房间,买的点心和麦乳精放到堂屋的饭桌上,最后进了厨房。
年刚过完不久,还是初春的季节,北方天冷没什么别的菜,就土豆白菜这两样,除此之外房梁上还挂着一块猪肉。
农村人家穷,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吃点猪肉,不过白英家里这块不是过年剩下的,是三哥上次从厂里回家打县食品公司买的肉,肥的那一块被楚香兰单独切下来熬猪油了,剩下的这块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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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供销社不卖肉,想买禽蛋和猪肉得去县食品公司和公社食品站,所以这块来之不易的猪肉,家里人不舍得吃,都挂这儿三五天了。
白英仔细回忆了下,上辈子因为她的事,爹娘病倒家里一团乱麻,这块肉谁都没能顾得上吃,最后便宜给了白老太。
与其便宜给白老太,不如今天他们都给吃了!
想起白老太执意要把她卖给傻子当媳妇的事,白英眼底闪过一抹愤恨之色。
说干就干!
把五花肉切成麻将大小的块状,焯水去腥,再另起锅烧油熬糖色,炒香五花肉,加入葱姜八角加水炖煮。
等到肉咕嘟得差不多,再放上切成滚刀块的土豆,最后焖煮十五分钟……按理说正经红烧肉不该放土豆,问题是这点肉不够吃这么多人的,白英干脆就多放了几个土豆,土豆煮得很面,放到嘴里一抿就化,满是肉香。
大门口。
扛着锄头的白家众人结伴回来,一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口水疯狂分泌,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谁家炖肉呢,这么香!”
恰好这时,白英端着刚出锅的一大盆土豆炖肉从厨房走出来,笑靥如花,“爹娘、大哥二哥,大嫂,你们回来了?赶紧洗洗手吃饭了。”
“小、小妹!”
白红兵和白墨哥俩全都震惊了。
小妹长这么大都没进过厨房,没想到竟然会做饭?还做得这么香!
大哥白红兵生得五大三粗,是乡下老实汉子的长相,他上前接过白英手里的汤盆,责怪道:“小妹,家里的饭有你嫂子做,你这双手天生就是握笔杆子的,哪能干这种粗活?”
二哥白墨比白红兵还高几分,但身材修长,留着一头酷酷的中分长发,属于痞气帅哥的类型,乍一看像是古惑仔里的“浩南哥”。
这么一个酷哥却对白英十分关心,他细心地发现白英的手因为端菜烫红了,赶紧抓过她的手,边吹气边心疼道:“还疼不疼了?”
白英被家人的关心整得有些不知所措。
上辈子她被林家那些人磋磨得糙到不行,没想到回到自己刚满十八岁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她现在的身体太娇气了,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端个菜甚至都能被烫红。
白英尴尬地把手抽回去放到身后,跟白墨再三保证道:“二哥我没事,等会就好了,真的!”
白墨责怪地看了白英一眼,“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想吃什么跟二哥说,二哥给你做。”
“我这小姑子真是命好,一点也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呦!每天顶着日头下地不说回来还得做饭,连自己的男人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看着白家哥俩在白英跟前献殷勤,一旁的大嫂黄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扫了眼白英,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
生怕黄霞再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楚香兰赶紧转移话题道:“英子,你咋把家里的肉炖了啊?”
第6章 结婚证明
白英腼腆一笑,“娘,今天卫生室发补助了,我就想做点好吃的咱们庆祝庆祝。”
“好好好,”楚香兰脸上笑眯眯的,没有半点儿要责怪白英的意思,“这确实是大喜事,不过咱们也不能吃独食。红兵,你先盛一碗去给你们奶奶送去。”
“哎!”白红兵听话地答应下来,转头去厨房拿碗。
白老太总共生了七个孩子,只活了五个,四个儿子一个闺女,白茂忠是老二,夹在中间不受待见,好处捞不到,苦头没少吃。
白老爷早几年就去世了,按照当地习俗老人跟着大儿子住,白老太也不例外,她平日里住在老大家,其余几家每年给她养老钱,不过孝敬给她的这笔钱都被她贴补了她最疼的小儿子。
白英当然不想自己好端端做的菜便宜给白老太,她拉着楚香兰的袖子小声道:“娘,如果给奶奶送去,那我们家还能吃上肉吗?”
楚香兰想起自己婆婆的德行,不由得尴尬起来。
她嫁到白家这么多年了,之前没分家住一起的时候,白老太就偏心别的儿子,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别家吃。
后来分家日子好过点了,但凡他们家做点好吃的,每次给白老太送去一点,白老太就会让他们家再给别的叔伯妯娌送去一份,到最后不光没剩的还不够分呢。
分到的人家嫌少,没分到的人家就埋怨,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想到这里,楚香兰有些犹豫,频频看向身旁的丈夫。
好在白茂忠并不愚孝,他沉思片刻后拍板决定道:“那这次就不送了,下次多买了肉再说,咱们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开饭。”
闻言,白英笑了。
还好家人们都听劝,这辈子她有信心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几人洗手进屋落座。
黄霞没等长辈先动筷子,自己先开始吃了,筷子在盆里一个劲儿地拨拉专门捡肉吃,吃的时候不停地砸吧着嘴。
狗孬站在一旁,看自己娘吃得满嘴流油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一块肉,被黄霞一筷子敲到手上,“吃吃吃!就知道吃,女娃吃什么肉,不许吃!”
狗孬一瘪嘴,哇哇大哭。
刚落座的白英不免有些头大,大嫂不光脾气差还重男轻女,对自己的女儿简直比后娘还差,不顾她们全家的反对,硬是给狗孬起了这个难听的小名。
“狗孬乖,不哭了啊。”白英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狗孬碗里哄她。
三哥白红双在县城的食品厂上班,平时都住在厂宿舍,一星期回来一趟儿,所以今天家里就七个人吃饭。
黄霞丝毫不带客气的,一大盆的土豆炖肉几乎有一半肉都进了她的肚子,白英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也不打算跟黄霞计较。
她拿出自己从供销社买的东西分给家人,果子又叫蜜三刀是给爹娘买的,这是鲁省的特色点心,用糖油面炸制而成,麻将大小的块切上三横刀,表面裹满芝麻,绵软甜腻,这年头的人都爱吃。
至于麦乳精是给狗孬买的,狗孬才六岁长得黑黑瘦瘦不说,头发也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上辈子大嫂跟大哥离了婚,大哥一个人抚养狗孬,去城里工地干活的时候从脚手架摔下来人没了,小学毕业的狗孬南下辍学打工,从此不知所踪。
白英想想就觉得自己这个做姑姑的不称职,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哥和狗孬重蹈覆辙。
“英子,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这得多少钱啊!”楚香兰一脸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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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笑了下,“也没多少钱,大队不是给我发补助了吗?我就想给你们买点礼物。”
楚香兰道:“你的钱哪能乱花?还得存起来上大学呢!改明儿就让你爹提着酒去问问刘支书,看看今年能不能给你报上大学名额。”
白英摇摇头,“娘,真的不用了。”
自从运动开始,这十年来上大学看的是成分,不是成绩。
她高中毕业的这半年多时间,家里一直在攒钱,打算让她走工农兵推荐上大学。不过白英重生后,知道今年年底就会恢复高考,也就不用走工农兵推荐了。
这事儿只有白英自己知道,她也不好往外说,白家人一听她不打算上大学了都急了。
白茂忠劝道:“你这孩子!家里就算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大学,上了大学就能分配城里的工作,坐着办公室喝茶多好啊!”
白墨也道:“小妹,你是不是怕花钱?二哥想办法赚钱供你上大学!”
“俺、俺也出……”白红兵正要开口,被黄霞狠狠拽了一把打断。
黄霞一边剔牙,一边摇头晃脑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女人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家里有钱不如存起来给我生儿子用。再说小姑子今年都十八了,再耽搁下去就是老姑娘了,正好我娘家的表弟看中了白英,肯出五十块钱的彩礼娶她呢!有了这笔钱,咱家好几年都不愁吃喝了!”
“老大家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白茂忠和楚香兰都对黄霞怒目而视。
白墨一拍桌子,指着黄霞的鼻子骂道:“黄霞你是不是欠揍?真当你那表弟是什么好东西?石头村出名的二流子,整天骚扰长得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搞不好哪天就被抓去吃枪子了!这种垃圾你也好意思介绍给小妹?”
黄霞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白英也没了好脸。
她原本还打算看在大哥和狗孬的份上,对大嫂忍让一点,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想想上辈子,大嫂跟大哥离婚后把狗孬丢下自己走了,那么多年都没往这边给过钱,要不是大嫂这么绝情,狗孬也不会过得那么惨。
白英扫了黄霞一眼,冷笑道:“用不着大嫂操心我的婚事,我已经有对象,很快就要结婚了。”
“是谁?!”
率先出声的人是白墨,他一脸焦急地站起身来,想起在村里听到的那些传言,皱眉道:“是那个叫顾长空的知青?”
听到这个令她反感的名字,白英眉头紧皱,“不是他,我跟顾长空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是顾知青,那是谁?”
一家人全都眼巴巴地看向白英,等着她解答。
白英没有立马回答,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时针指向7,分针马上就要指向12。
快七点了……
算算时间,祝潇潇也该到了。
咚咚——
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紧闭的院门也从外面推开,祝潇潇和周莉结伴走了进来。
祝潇潇温柔笑道:“白英同志,我给你送结婚要用的大队证明来了。”
第7章 二哥威武!
什么结婚证明?!”
白家人全都傻了眼。
他们还不知道对象是谁,白英就要结婚了?
祝潇潇看出白家人的不明所以,故作诧异道:“白叔楚婶,难道白英没跟你们说她有对象的事儿?”
白英哪能看不出祝潇潇想要挑拨的小心思?
她冷声道:“明知故问。祝潇潇,我要是说了,还用得着托你保媒?”
白家人看看白英,又看看祝潇潇,不太明白自家女儿(小妹)一向乖巧听话,怎么突然变得主意这么大?
不过,白墨不舍得责怪白英,只好怒视祝潇潇,“祝知青,你到底是替来说亲的!”
祝潇潇给周莉使了个眼色,周莉站出来道:“就是旭日农场的沈傲!他下放这一年多来,白医生经常跑去农场给他治病,一二来去的就看对眼了,我们今天去正好撞上白医生跟沈傲待在一个房间,当时刘支书和大队长也都在场,这不,结婚证明都给开好了。”
说话间,周莉眼里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
本来今天不关她的事儿,祝潇潇非要叫上她一起来白家,她一想到能亲眼看到白家人吃瘪,也就跟着来了。
让白天的时候白英给她难堪,看她不在白家人面前找回场子来!
“你们真是疯了!”
白墨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拎起周莉的衣领,险些把她提溜起来,眼中的怒火几乎喷涌而出,“我妹高中毕业,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你们给她找个劳改分子?”
农场里种了不少庄稼,农忙时里头的人忙不过来,柳树村的村民也得去帮忙抢收,他也因此见过那个叫沈傲的坏分子。
二十五六的人了,长得还行,也很能干,但为人孤傲冷漠,人缘极差。
农场里的民兵没少找借口刁难他,一看就知道成分很差,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家小妹?
瞧着白墨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周莉脸上的得意扬扬瞬间消失不见,她吓得双腿不停地打摆子,“这、这不关我的事……潇潇,你快帮我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