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播一条紧急通知,上午10时23分,N航空公司NA620航班执行飞行任务时,在太平洋上空失联…水,四面八方的水奔腾而来,胸腔仿佛要爆炸一般,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让林禾手脚用力去扑腾。突然,感觉到身下仿佛有阵浮力将她往上托,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没了浪涛的声音,她猛地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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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坐在浴缸里?!

林禾记得自己在坐往去A国的飞机上,在空姐发餐的时候飞机剧烈波动,接着有人叫喊,说机翼在冒黑烟。

飞机滑落在大海,众人惊慌穿救生衣的速度远不及海水灌入的速度,机舱内水位越来越高......

这一刻,林禾有些迷茫,是梦境还是现实?

喉间的痒意让林禾发出一串咳嗽,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见到熟悉的面孔,林禾眼眶一下湿润了,委屈的瘪瘪嘴伸手求抱抱撒娇道:“峤峤!”

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搞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林禾,心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恐惧。

蒋峤是林禾的老公,两人从高中相恋毕大学业后走进婚姻的殿堂,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宠林禾的人,蒋峤排第一没人能排第二。

林禾以为蒋峤会像以前那样,抱着自己亲亲脸颊,告诉她梦是假的,有他在身边不要害怕。

结果下一秒,她被狠狠地掐住了喉咙。

这时林禾才察觉到不对劲,眼前的男人像蒋峤,又不像蒋峤。

“谁派你来的?敢整成这幅样子真是胆子够大!”

男人冷翳的眸光落在林禾的脸上,好似在透过她怀念着什么,然而这样的情绪一秒不到,随即被狠厉阴郁之色代替,浓浓的杀气让林禾瞳孔紧缩。

她毫不怀疑面前的男人这一刻想杀了自己。

“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去将这张脸换了,要么,我帮你毁了。”

语气是轻飘飘的,可不容拒绝的威压意思明确,这并不是玩笑。

说完,男人站直身子,从一旁抽出纸巾,仿佛摸到了脏东西般用力擦着。

林禾发丝还在滴水,她打了个冷颤,是冷的,也是怕的。

记忆中的蒋峤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包容着她的任性,因为她说喜欢他充满少年感干净清爽的模样,所以后来即便当了父亲,成了集团掌权人,他也从不像其他老总,用发油将头发背后弄成熟模样。

为此林禾还笑话他,说这幅男大气质不好撑气场。

蒋峤笑笑没说话,依旧不改打扮,一直都是清清爽爽身上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

而眼前的人不一样,梳着三七分侧背的发型,量身修材的黑色衬衫松开两个扣子,曾经清澈的眼眸变得幽暗冷沉,散发着迫人的冷意。

记忆中的蒋峤是温暖粘人的猫咪,懒洋洋在阳光下露着肚皮伸懒腰,面前的人更像是蛰伏在暗处亮着獠牙的黑豹,随时趁其不备一口咬住猎物咽管。

视线落在男人的锁骨,那里有一处微不可查的疤痕,这是当年为了救她被窗户碎玻璃划的。

林禾嘴唇颤颤,看着男人眼角的细纹,虽然很有岁月沉淀的味道,但......

“你怎么变老了?”

变化很大,但林禾可以肯定面前的人是蒋峤。

阴鸷如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蒋峤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充满厌恶道:“声音学的很像,可惜,我从不找替代品,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不想死......”

“峤峤,你不认识我了?搞什么嘛,我现在是做梦还是穿越了啊!太扯了!”

狠话没撂完被打断了。

林禾气得拍了下水,怒气冲冲横道:“你是不是叫蒋峤?!”

蒋峤没说话,就那么阴脸盯着,若是旁人看了这副模样,怕死要吓破胆,每当蒋总这副表情,就代表要大开杀戒了。

林禾刚刚是怕的,眼下肾上激素飙升,再加上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心里气大过怕。

“你以前是不是住在云城瑞安区东巷胡同!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很厉害,唯独是个音痴!你是不是吃芒果过敏,但因为我爱吃你就硬吃抗敏了,你......”

林禾连串说了一大堆。

摸了摸被掐得很痛的脖子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她又气又委屈,自己本来就很怕了,结果还要被这样对待。

哭着哭着又觉得丢人,抬起胳膊动作几分孩子气似的擦着眼泪,因为是蒋峤动手掐的,更是加倍的委屈。

林禾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随着她说的话脸色越来越白,垂在腿旁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底的猩红比刚刚盛怒模样更甚......

“你是谁。”

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干瘪的三个字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间挤出。

“林禾!我是林禾!我还能是谁!”

林禾从浴缸走出来,越擦越多的泪水让她眼前有些模糊,拿起一旁的浴袍然后用力推开在旁杵着的人。

“起开,讨厌鬼!”

讨厌鬼是林禾一生气就骂蒋峤的词儿。

被推到门外的蒋峤踉跄靠在墙边,像是溺水被救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后像是想到什么,撑地的手握成拳头用力捶向墙面。

紧皱的眉头松开几分,望着血肉模糊的指节蒋峤出神。

是痛的。

浴室内林禾将湿衣服换下来穿上浴袍,情绪发泄后她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她很确定飞机失事不是梦,衣服也是做飞机时穿得那套。

可自己转眼怎么又在这里,蒋峤又是怎么回事?

正打算出去和蒋峤谈谈时,门突然被大力破开,然后她被紧紧抱住了。

熟悉的怀抱让林禾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她嘟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飞机失事明明掉进海里,我怎么转眼在这了,而且你刚刚是什么态度......”

林禾说着说着顿住了,她察觉到脖颈处的湿润,蒋峤......哭了?

“禾禾,你失踪了十五年,我找你找得要疯了,禾禾。”

感受腰间收紧的手臂,林禾蒙了。

啊?!

第2章

有句非常流行的话是这样说的,林禾觉得很有道理。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过去了。

但要说眨个眼过去有零有整的十五年,她则认为非常不合理!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感到荒谬。

“你是不是和安安那个臭小子联手拍隐藏相机?还装哭呢,不过,你这妆容挺成功的......”

林禾发现她越说蒋峤把她搂得越紧。

“我—腰—要断了!”

林禾恼着伸手去拧蒋峤,这种谈恋爱时的小动作,到婚后她也没改。

“对不起,禾禾。”

蒋峤闻言连忙松了力道,林禾哼了一声去扯开他的手,发现触感不对她低头看去,表情猛地一变,“怎么伤了?”

右手指节血迹斑斑,好几处皮肉破开,带着红肿。

林禾拉着蒋峤去找医药箱,一般酒店柜子里都有备着的。

蒋峤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目光定定不移。

“你怎么搞的,刚刚掐我的时候还好好的,你、”

林禾涂药的手顿住,不对,如果是拍隐藏相机在演戏,蒋峤根本不可能下那么重手!

她按亮茶几上的手机,上面的时间清清楚楚写着的日期正是十五年后!

“禾禾,这些年,你、你去哪里了?”

十五年前飞机失事,123名乘客下落不明,黑匣子在某小岛找到,失踪乘客的尸体这些年陆续在海边被发现。

蒋峤想找到林禾,又怕找到林禾。

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人,是蒋峤梦中无数次渴望的场景。

林禾听不到蒋峤的提问,她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

“十五年,怎么会呢......那安安岂不是二十一岁了?初一和十五也......”

林禾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执拗道:“你给安安打视频电话,我要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峤峤,你给他打电话!”

如果是真的,那这十五年的空白算什么!看到长大后的安安,她才会相信。

见林禾激动起来,蒋峤连忙安抚,“好,禾禾,我马上打。”

拨通安安的视频通讯,那边久久不接,直到第三遍才接起。

“什么事。”

冷冰冰的三个字以及黑漆漆的画面,让林禾躁郁的心情倏地冷静了。

这绝对不是她的宝贝儿子安安,那小家伙每天都是软糯糯地叫着粑粑嘛嘛,长大了妥妥阳光少年,怎么可能是这样阴郁的神色。

“安安,你是安安吗?”

林禾拿过手机对着自己。

视频那头顿了下,啪嗒一声开关的动静,只见手机画面瞬间明亮。

看清模样的瞬间,林禾怔住了。

儿子的眉眼当妈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就是放大版的安安,和小时候变化并不大!

“呵,你要找不三不四的女人别舞到我面前来,东施效颦!”

嘟嘟嘟——视频被挂断了。

林禾:......

她、被儿子骂了?!

为母则刚,林禾心里的迷茫直接被驱散了个干净,她啪地把手机扣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然后道:“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那么大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呢!怎么变成了个小刺猬!

蒋峤垂眸,耷拉着肩膀神情沮丧,眉眼间满是忧郁以无奈的悲伤。

“你失踪后我满世界找你,对孩子们疏于管教,孩子们对我也有些误会,对不起禾禾。”

林禾抿嘴,狗东西知道自己吃这套!从追她的时候就惯会装可怜!

转念再想,如果自己真的失踪十五年,那便意味着孩子失去了母亲,蒋峤也失去了妻子,是整个家庭的破碎。

林禾心里难受极了,她觉得老天开了一个很恶劣的玩笑。

“我不知道,峤峤,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飞机出事故了,落在海水里,我拼命逃出机舱,但人太多了,我出不去,好多的水呛到嘴巴里......”

林禾是真的不清楚,甚至现在人还有些晕晕乎乎。

“......等我再睁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浴缸里,然后你掐着我的脖子,好痛。”

林禾抽泣两声,被蒋峤抱在怀里的她环住他的脖子,额头贴着对方的脖颈,感受到颈脉的跳动,心里才安下几分。

这一系列动作相当自然,对蒋峤撒娇依赖已经是林禾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不怕不怕,禾禾,我在,我会保护你…”

蒋峤一边安抚着林禾,一边不着痕迹地点燃了床头的熏香,缕缕白烟浮起,模糊了二人的身影。

“怎么会睁眼就来到十五年后呢,我现在脑子好乱,安安那孩子也变得好凶,这些年他一定很不开心,还有初一和十五,小小年纪......”

闻着檀木香气,林禾意识渐轻,声音越来越含糊,缓缓进入梦乡。

确定怀里的人陷入了沉睡,蒋峤拨通了一个号码。

“立刻叫张医生过来。”

挂断电话后,蒋峤打开床头柜上的电脑,随便敲击几下,酒店走廊的监控出现在屏幕上,回放时间正是他走出房间后。

而在做这些的时候,他握着林禾手腕受了伤的右手,一直没松开过。

彼时,蒋安房间内一片狼藉。

他远没有视频里表现得那么不在乎,看清那同母亲相似面容的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

随即快速反应过来,他觉得恶心至极,那人是昏头了么,居然搞起了替身文学!

气愤的蒋安发泄般地将屋内所见之物都砸了。

认识蒋安的都知道,平日里朋友间的玩笑话绝对不可以冒犯到他的母亲,沾到一点哪怕是无意的都不行。

只要涉及和母亲相关的事,蒋安就会像个暴怒的狮子。

棚顶摇晃的吊灯最终没经受住,松动掉落下来,房间内变得一片黑暗。

瘫在沙发上的蒋安蜷曲着身体,整个人缩成一团,他手里是六岁那年母亲送的生日礼物——亲手雕刻的项链。

将其紧紧放在怀中,是他如今能汲取到唯一的温暖。

极轻的呜咽响起,在寂静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小兽,那样无助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