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7月3日，暴雨骤降，天空如墨般压了下来，河水咆哮着，翻滚不止。大雨打在张大爷的头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已经七十多岁了，满脸沟壑，背微微弯曲，靠捡废品为生。此时他正在河边的小道上徘徊，手中拎着一个破烂的蛇皮袋。老旧的塑料雨衣挡不住倾盆而下的雨水，他整个人早已湿透。

突然，一声尖利的哭喊声穿透了雨幕。

“救命！救命啊！”

张大爷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循声望去，看到远处的河中央，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水里挣扎，那是一个大约八岁的男孩。小孩的双手无助地扑打着水面，脸色惨白，整个人像被河水吞噬的纸人一样飘摇不定。

“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张大爷狠狠骂了一句，扔下手中的袋子，甩掉破旧的雨鞋，朝河边冲去。冰冷的水流涌进他的鞋袜，腿部如同被利刃刺入一般疼痛。张大爷没有犹豫，猛地跳入水中。

冷得刺骨的水包围了他，差点让他丧失知觉。张大爷用力划动着双臂，拼命朝男孩游去。他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从水底抽出来的，肺部快要炸裂。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那孩子绝望的脸。

“别死！老子不能让你死在这儿！”张大爷在心里怒吼，手指终于碰到了男孩冰冷的小手。他猛地将孩子抓住，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拖向岸边。每一寸前行都像是在与地狱抗争。

终于，他们爬上了岸。张大爷瘫倒在地，浑身颤抖，气喘如牛。小男孩奄奄一息地躺在旁边，嘴唇发青，身体冰冷僵硬。张大爷挣扎着坐起来，抓住男孩的肩膀用力摇晃。

“醒醒！别他妈死了！”张大爷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男孩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终于吐出一口水来，开始微弱地咳嗽。张大爷松了一口气，抬头环顾四周，河边已经聚集了几个人影，他们远远站着，有的掏出手机拍视频，有的只是冷眼旁观。

“谁他妈帮帮我？叫个救护车！”张大爷朝他们喊道，然而没人动。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带着女人匆匆赶来，正是男孩的父母。那男人一上来就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孩和气喘吁吁的张大爷。

“你是谁？你怎么弄的我儿子？”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和怀疑，他根本没有看男孩的状况，而是直盯着张大爷。

张大爷愣住了，随即恼火起来：“你他妈瞎啊？我救了你儿子！他刚差点被水淹死！”

然而，男孩的母亲脸色阴沉，蹲下身查看孩子的伤势，忽然尖叫起来：“你看看他头上，血都出来了！你是不是不会救人啊？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张大爷低头看去，男孩的额头果然有一道细长的伤口，似乎是刚刚磕到石头造成的。他想解释，但喉咙干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想要钱？”男孩的父亲突然恶狠狠地瞪着张大爷，眼中透出一丝警惕，“是不是故意的？看我们有钱就想勒索？”

“操你妈的！”张大爷终于爆发了，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无耻的指责，“老子拼了命救你儿子，你他妈还敢诬陷我？”

男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行，那咱们走着瞧，我看你这老不死的怎么赔！”

张大爷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刚从死神手里抢回一个孩子，然而等待他的不是感激，而是冰冷的质问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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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水滴沿着张大爷的脸颊滑落，仿佛是他流下的泪。周围的围观者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但没有人上前帮忙。就在这一刻，张大爷突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仿佛全世界都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从来没有想过，英雄救美的桥段会变成这样一出丑恶的戏码。他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是不是该让那孩子就这么沉入河底？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

男孩的母亲这时站了起来，用一种恶毒的目光盯着张大爷：“你等着，我们一定让你赔个干净。”

张大爷站在雨中，浑身冰冷。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犯了罪的囚徒，正在等待着一场无法逃脱的审判。

救人的光辉，早已被暴雨和无情的谩骂淹没。

张大爷在派出所的走廊里来回踱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他浑身未干的雨水和腐烂的衣物味。时间仿佛静止了，墙上钟表的指针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嘲笑他一般。

“妈的，怎么就摊上这种破事儿了！”他低声咒骂，手指用力捏着裤腿，指关节微微发白。

门口，那个男人——孩子的父亲，刘军，冷着脸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瞥一眼张大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他旁边，孩子的母亲紧紧抱着儿子，虽然孩子已经清醒过来，但她的脸色依然阴沉，像是随时要发作。

“你他妈等着吧，老东西。”刘军斜靠在椅子上，叼着一根烟，眼神轻蔑地扫过张大爷的全身，“弄不好你这辈子得搭上了。”

张大爷咽了口唾沫，没吭声。他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像是被人用铁锤一下一下砸着。他从来没有想过，救人的举动会让他陷入这样的困境。他不是怕赔钱，而是那股无法言喻的愤怒和屈辱在心中翻滚。眼前的刘军像是一头得意的狼，慢慢地把他逼向深渊。

“喂，你他妈这事儿得赔钱，懂不懂？”刘军突然起身，走到张大爷面前，身高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他俯视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眼中带着明显的威胁。“七十万，不多，按现在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还有他妈的营养费，绝对合理。”

张大爷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他一生清贫，七十万对他来说根本是个天文数字。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该付这笔钱——他救了那个孩子！

刘军看到张大爷的表情，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凑近了些，低声说道：“要不然，你就跟我老婆好好谈谈，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商量。”

张大爷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刘军的语气充满了恶心的暗示，语调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我看你老婆也不怎么样，这事儿还谈个屁！”张大爷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吼了出来。

刘军哈哈大笑，眼里满是戏谑的光，“行了行了，别装清高了，你这把年纪了还想装什么道德模范？”他嘲笑着，点了一下自己的头，“现在社会就这样，你救了人不代表你没错。你得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没他妈什么英雄，只有他妈的钱。”

话音未落，派出所的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文件，脸色严肃。他看了看张大爷，又看了看刘军，最终还是对刘军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接到男孩父母的正式控诉，”警察的声音低沉而机械，“他们要求赔偿孩子的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总金额是七十万。鉴于您在救人过程中对孩子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这件事情必须按照法律程序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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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伤害？我他妈是救了他！”张大爷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愤怒让他浑身发抖。

警察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说道：“按照规定，您需要在七天内给出解决方案，或者他们会正式起诉您。”

刘军得意地笑了，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个结果。他凑到张大爷耳边，低声说道：“老家伙，认命吧。你没钱，我知道。不过你也不想在监狱里死吧？”

张大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心脏似乎随时可能爆炸。他的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逼到死角的野兽，没有任何退路。

“如果真有钱，老子早就拿刀捅了你！”张大爷突然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无尽的绝望。

刘军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你想捅我？来啊，老东西，你他妈也就这点本事。”

“你不怕遭报应？”张大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中的泪水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刘军笑得更放肆了，拍了拍张大爷的肩膀：“报应？呵，这年头，谁他妈在乎那个？只要有钱，谁管你是不是英雄？我告诉你，现在的人心，早就跟着钱走了。你穷，就得被踩在脚底下。”

张大爷的脑袋一片混乱，他的思维像是被重重击打一般，仿佛要崩溃。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助过。明明他只是想救一个孩子，却被逼到这个地步。那些曾经的道德、正义，如今看起来不过是笑话。他的拳头紧紧握起，青筋暴露，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在这个黑暗的走廊里，张大爷站在那儿，像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没人帮他，没人相信他。而面前的刘军，像是一条冷血的毒蛇，盯着他，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