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山投稿,伊河生活整理】

我1969年入伍,92年转业,2022年和妻子到洛阳旅游,住进酒店给老排长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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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不到一个小时,曾当过局长的他专程赶到酒店,而我则被之后的事情深深感动。

1969年冬,我从四川屏山县应征入伍,从宜宾坐上闷罐列车,在经过了4天3夜的漫长(列车走走停停)里程后,列车终于达到2500多里外的中原古都洛阳。

当时一听到洛阳当兵我就很高兴,小时候就听到一些洛阳的故事,知道洛阳是闻名的古代都城,便心生敬仰,但是当我们下了火车,坐上军车出了洛阳城,顺着盘山路往南越走越偏僻时,心里不免嘀咕起来,部队不是在洛阳吗,这是要把我们往哪拉……

两个小时后,军车进入一个小县城,穿越窄窄的街道上继续往西,进了一个高坡上的部队大院后,军车停了下来,带队的老兵说,到地方了,都下车,我这才知道,这里就是我当兵的地方。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让我们这群从乡下来的新兵经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说乡音没改,但言谈举止早已被训练得果敢勇猛和富有纪律性。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到二营七连三排八班。

到班里后我才知道,我们排的兵来自各地,刘班长是湖南的,而三排的黄排长老家则是山东沂蒙山区的,我们班里的战士,有河南的、广西的、江西的和四川的,就是四川的有宜宾的,也有乐山的,相对来说,乐山和宜宾毕竟是四川的,我们几个算得上是小老乡,心还是蛮齐的。

没想到下连的第3个月,我竟因和一个江西兵吵架,差点引起两个地方的兵打架,所幸被黄排长制止。

那是1970年3月的一天,上午训练结束回到宿舍,我发现自己的牙刷和茶缸被扔到了地上,我记得出门时牙刷和茶缸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茶缸上的毛巾叠成了被子的模样,虽然我的茶缸最靠边,但这些东西一般没人会动。

但是,我的茶缸却掉到了地上,而且,崭新的茶缸底部也给摔掉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铁皮,毛巾和牙刷散落在地上……

我十分气恼,谁把我的东西弄到了地上,也不拣起来,我突然想到,今天班里值班的是战友马玉虎,而且,训练前他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班的,我清楚地记得是他关的门。

于是,我就找到在水房洗漱的马玉虎,问他,我的茶缸咋掉到了地上,没想到马玉虎却说他不知道。

我当时就急了:你值班,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茶缸掉地上你会不知道?但马玉虎一口咬定,他不知道这个事情。

但由于当时我比较着急,说话比较冲,而马玉虎说着一口江西腔,我也听不大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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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估计我的四川话他也不太知道说的啥,于是,我们俩个就在水房吵了起来,越吵声音越大。

这时,我们几个四川兵凑了过来,同时,有4个江西兵也围了上来,气氛十分紧张,眼看着两个地方的兵就要动手打架了。

这时,在旁边屋里的黄排长听到水房的动静迅速走过过来,看到我们因为茶缸这件小事吵架,两地兵摩拳擦掌要动手,就喊了一声,吵什么吵,茶缸掉了拾起来就行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回去!

茶缸是在新兵连发的,我平时比较爱惜,平时擦洗得十分干净,我还想着退伍带回家当个纪念,现在突然被摔掉了一大块的漆,还摔变了形,十分心痛。

听到排长这样说,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就说了句,摔坏的新茶缸不是你的,说完扭头就出了水房,因为当时我说话的声音不小,围观的战友都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排长和马玉虎,随后,大家还是渐渐地散开了……

我回到宿舍,拿起被摔掉漆的茶缸,暗自生气,但一时又无计可施。当时,我们刘班长回老家探亲去了,而副班长有事不在班里,我和同宿舍的战友马玉虎发生矛盾,没有人管。

正在这时,黄排长走到了我们宿舍,他看我摸着茶缸一口气不吭,知道我还在气头上,就说,咱们都去训练了,茶缸咋摔的,我问马玉虎了,他确实不知道谁摔的,为这事不值得吵架……

而性格有点内向、脾气有点倔的我,并没有理会排长的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排长一到我们宿舍就迅速起立,因为当时在气头上,后来排长说什么,我都不太记得,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始终没理会排长。

然而,第二天,排长却给我送来一个新的茶缸,顺手把摔坏的缸茶拿走了,当时,副班长就在屋里,他看到了这一幕。而我则被排长的行为给弄懵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晚饭后,我吃完饭往宿舍走,副班长悄悄把我叫住了,他说茶缸的事他后来才知道,摔坏新茶缸的确让人心痛,他也十分理解我的心情。但是,副班长话锋一转说,这个新茶缸是黄排长自己掏钱到服务社买的,排长说,新同志刚下连茶缸就被摔坏了,这事搁谁身上都会心痛,因此就悄悄买了一个新的给你。

副班长说,你不知道,黄排长家十分困难,他的工资虽然53元,比我们津贴虽多八倍,但他扣了伙食费,再留下3元的洗漱费用外,其余的钱全部寄回到家里,他父亲病重,一家人缺吃少穿的……

副班长的话令我不安,我也是农村的,但我入伍后就听战友私底下说,黄排长老家是山东沂蒙山的,那里是老区,更苦……

于是,第二天午饭后我来到黄排长宿舍,把买一个新茶缸的9角8分钱悄悄压到黄排长的枕头底下,谁知,当晚黄排长就把我叫到宿舍外面,把这9角8分钱退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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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是排长,没有管理好班里的事情,他有责任,后来,无论我怎样推辞,他硬是把这笔钱塞到的我口袋里。

从此后,我心里惴惴不安,茶缸不是排长摔的,他家那么困难,可他还是自己掏钱给我买一个新的,而自己心眼太小,只盯着自己的茶缸,还因摔坏茶缸和战友吵架,闹出不小的动静,确实不应该,而排长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关心我,维护排里的团结……

之后,我曾不止一次向黄排长道歉,说茶缸的事怪自己当时没有理智处理,结果影响了战友团结,排长则笑笑说,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让我放宽心……

茶缸事件渐渐过去了,我认识到自身存的问题,就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投入到日常的训练中……黄排长经常指导我训练,包括一些事务的处理,教思想,也教方法,我在他影响和帮助下,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年底,我被评为训练标兵,受到连队嘉奖。

而我由于训练刻苦,敢于负责,且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被连队采纳,1971年被任命为班长,此时,黄排长已是黄副连长,而我所带的八班被评为先进班,我被评为优秀班长,在日常工作和训练中,我和黄副连长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战友,有时一个眼神,我们都知道彼此的想法。

1972年,黄排长调到团司令部作训股当参谋,而我仍在连队,此时的我,早已从那个稚气十足的新兵,成长为一个老兵班长、连队的管理骨干,每次我到机关,总会到黄参谋的办公室去坐一会儿。

1973年,我提干担任了排长工作,黄参谋又回到我们连当连长,我成了他的直接部下,从此直到1976年他调任团作训股长,我成了副连长,我和他始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1979年,黄股长转业到洛阳商业局,而我还在部队,之后,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再往后就断了联系,但是,工作之余,我经常想起老排长,想起自己当年的幼稚和成长,心头觉得甜甜的……

1992年,我从副团长岗位上转业回到了四川老家。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2017年,当年的战友们建起了微信群,后来,我惊奇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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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连队微信群里,竟有老排长的名字,于是,我迅速添加了老排长的微信,我们便时不时地在微信里说战友情谊、生活琐事。

从聊天里我得知,老排长转业后,在区商业局办公室工作,又到市商业局(后来叫商务局),先后当过办公室主任、副局长和局长,后来从局长岗位上退休。

2022年,我和妻子到洛阳旅游,这是我转业离开洛阳30年后再次踏上第二故乡,高铁一进入洛阳,就感到了洛阳天翻地覆的变化,下午4点多到了酒店后,我给老排长发一个信息,说我和妻子来旅游,住在新区体育场旁边的一个快捷酒店……放下手机,我就洗漱去了。

可是不到半个小时,手机响了,电话是老排长打来的,说他和夫人已到我们酒店的楼下……

我和妻子匆忙下楼,看到了大厅里一对年迈的夫妇,走近细看,虽然岁月无情,但30多年前老排长的影子依然清晰可见,老战友相见,我们热情拥抱,两位妻子也亲热地拉着双手……

当晚,老排长在外面一个饭店请我们夫妇吃饭,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饭后我们回到酒店房间,老排长又上来和我们坐到夜里十点多。

当我说第二天我陪妻子到洛阳周边的龙门石窟、关林、白马寺等地转转的时候,老排长说,家里有小孙子要接送上下学,还要给他们做饭,没时间陪我们转,不过,他会把家里的车送过来,让我们自己开车在市区转,这样省去车马劳顿之苦,我一听也就没客气,点头说好。

第二天我正在吃早饭时,老排长就把车开到了楼下的停车场,他上来到餐厅,我们简单坐了一会儿,他就匆匆走了,临走,他把车钥匙交给了我。

八点多,我和妻子下楼,我们准备去附近的景点去看看。

当我打开车门后发现,车上的油表显示油是满的,我十分感动,老排长把车上的油加得满满的,而且,在我们坐位旁边,还放着一箱矿泉水,在车门的扶手下面空格里,各有两瓶矿泉水……

看着老排长的细心和用心,妻子十分感慨地说,到底是老战友啊,咱们来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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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请咱们吃饭,还把车让咱们用,油加得满满的,就连矿泉水这样的细小地方都替我们想到了。

第二天下午5点多,我正在赶回酒店的路上,电话响了,电话是老排长打来的,他问了我们今天转了哪些地方,累不累?

老排长说,明天是周末,儿子来家里把孩子接回他们的小家,他就有空了,他想明天陪我一起转。

我连忙说,老哥已经是76岁的老人了,跟着转身体会吃不消的,没想到老排长说,你来一次不容易,再说咱们两个老哥俩出去转,不会走那么快的,走着说着,也不觉得累……

我看他主意已定,也只好说,客随主便,就这样,第三天老排长陪着我又到了少林寺去了一天,中午,我们跑到登封县吃的午饭。

晚上回到酒店后,老排长竟又安排了我们团在洛阳的5位战友一起来陪我吃饭,餐厅的包间里,战友情被一帮六、七十岁的老兵烘托得能挤出水来。

第四天,老排长又陪我们专程赶到城北的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游玩,行走在邙山与黄河交织的崇山峻岭间,我的心被深深感染着……

老排长已经76岁了,而我也已经71岁,这些年里,我们经历和看到过太多有人情世故……

而生命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太宽裕,但是,只因五十多年前我们曾在一个军营里摸爬滚打过,在一口锅里吃过几年的军粮,我们俩个来自不同省份的人,便从此在心里有了对方,我们的感情便被打上战友的烙印,从此,我们就有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牵挂和期待……

我们返回四川时,老排长还特意选了一组3个唐三彩工艺品送给我,他说,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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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文化古都,唐三彩是洛阳古都文化的一个符号,看到它,就会想起第二故乡,想起那个已经消逝的军营,想起曾经的战友。

我坐在返回四川的高铁上,望着窗外飞快退去的原野,心头涌现出波涛一样翻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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