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上海，一位女士站在自家公寓的阳台上，手机响起提示音——“您的空中出租车已到达指定地点”。她拿起手机确认，只见不远处的商场楼顶，一架流线型eVTOL安静地停在那里。
这个关于未来的故事，想必有不少读者听过，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坐上“价廉物美”的“空中出租车”呢？
“飞的”现实吗？
“打”一架直升机出门，眼下对于普通人来说着实不够实惠。你可能听说过昆山到浦东机场开通直升机的新闻，但周围的朋友们却少有人去乘坐，主要原因还是价格过高，25分钟的航程需要每人约1400元—1800元。
近日，上海发布的《上海市低空经济产业高质量发展行动方案（2024—2027年）》指出，到2027年，上海要打造低空经济三大高地，产业规模超过500亿元，并计划联合长三角城市建设全国首批低空省际通航城市。
要实现这一目标，低空飞行的成本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被视为未来“空中出租车”的是一种能够垂直起降的飞行器“eVTOL”，纯电驱动的它，价格亲民许多，而且噪音小，乘坐起来更舒适。同时，停车场楼顶、商场楼顶或高铁站对面的空地，只需要100—200平方米的空地再加装一个充电桩就能成为一个起降点……有了它，上海才有可能实现经济实惠的省际空中交通出行。
事实上，随着中央政策的不断加持，小鹏汇天、峰飞、时的科技、沃兰特、亿航等研发企业都陆续推出各种不同技术路线的eVTOL产品，创造出许多激动人心的成果——淘宝电商直播间热卖eVTOL、横跨深圳湾飞行成功……可是老百姓为什么还没能坐上呢？
记者发现，在“空中的士”App里已经能看到一个eVTOL机型“亿航EH216-S”，这款机型已取得中国民航局颁发的“型号合格证”，被认定为型号安全，但是在实际操作中，用户却无法点击选择这个机型。
记者在民航局官网搜索到的资料或许能给出一部分答案。亿航EH216-S是目前中国唯一一款取得了中国民航局颁发的型号合格证的载人eVTOL，但合格证增加了一些特殊限制——不能在人口密集区域上空飞行，不能在大雪、结冰、雷电、降雨等天气环境运行，也就是说不能在城市里飞，天气较差也不能飞。和真正“空中出租车”的真实需求还是存在明显差异。
那么问题来了，未来助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空中出租车”会是什么样？
坚持做难而对的事
“只有倾转旋翼构型的eVTOL，才能真正解决空中出租车的需求。”四年前，黄雍威来到闵行，创办了全中国第一家倾转旋翼构型的研发公司——时的科技。
他的理由很简单：作为“出租车”，人们要的是价格便宜、速度更快，只有采用倾转旋翼构型才能真正做到人均3—4元每公里的票价，和出租车相近。
倾转旋翼是eVTOL的三种主流构型之一，它集另外两种构型的优点于一身，这种构型足够轻盈，速度够快，成本够低，因此乘坐费用够低，但最大的缺点是研发难度稍大。因此，在公司成立之初，很多人都不看好这个选择。
“当时大家都说，低空都没有开放，你们还做最难研发的倾转旋翼，怎么可能做成？”黄雍威曾研发过另一种主流构型“复合翼”的eVTOL，这种构型研发难度较小，但有一个硬伤——飞机需要更多电机，巡航过程中自重大，换句话说，就是飞不快、票价高。
点击查看大图，来源为头豹研究院行业研究报告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正确。
海外技术趋同已经显现，目前全球共有6家eVTOL上市公司，如Joby、Archer、Vertical等，大多都使用倾转构型。国内的航空高校，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西北工业大学孵化的“华羽先翔”、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孵化的“倍飞智能”、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孵化的“零重力飞机工业”都选择了倾转旋翼进行研发。
2021年，黄雍威将20多年的航空经验全部倾注在E20这架飞机上，短短两年，就先后完成了从分析论证到产品设计，从功能开发到系统集成，从零件生产到整机装配，从系统联调到试验试飞。
上海的独特优势也为研发提供了便利，“供应链的合作伙伴都在上海，位于闵行的上海交通大学的航空专业又保障着高质量的人才输入，还有新能源车企、中国商飞等。”
E20 eVTOL和新能源汽车电压相同，采用800V高压充电，“快充”20分钟可以飞200公里。同时布局了“换电”设计，电池能从下开口盖取出，像汽车一样快速更换。巡航速度高达每小时260公里，最高速度甚至可达每小时320公里。
更重要的是，E20的安全系数比肩民航飞机，能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上空、雨雪结冰等天气环境下飞行，因此能直接执飞现成的直升机航线，目前已有深圳东部通航、安徽省通航集团等公司计划采购E20替代部分直升机。
E20“合法”上天也会在2027年左右实现，预计2026年底或2027年初取得型号合格证并完成适航认证。到那时，老百姓就能以实惠的价格乘坐了。从上海浦东新国际博览中心到苏州“东方之门”，单程100公里用时约25分钟，票价每人约300元，和出租车价格相同，但速度快得多。
敬畏蓝天，自始而终
三年之后，普通市民乘坐E20时，真和现在测算的票价差不多吗？当记者问及数据真实性，黄雍威肯定地说：“我们公布的所有数据都是选择实验中最真实、偏保守的。”
航空事故也是很多人对空中出租车的担忧，黄雍威说，eVTOL采用分布式电动化，所以安全可靠性会比直升机更高，但是不代表这架飞机能够实现百分百零事故。事实上，人类历史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交通工具是零事故的，但是大家普遍更加关注航空器的事故发生，其实路面上的交通事故发生概率远高于航空事故。
对于E20成为空中出租车之后可能存在的各种风险和问题，黄雍威都放在了设计之初去解决。比如开放式螺旋桨位置要高，避免乘客被桨片误伤。四组电池包要藏在机翼高处，万一起火，就不会危及客舱安全……
“飞机的系统性安全需要较长时间才能设计验证出来，一旦出来就不会轻易被推翻，我想打造的是这样的一种门槛或优势。当公众真正接受，就不容易被撼动。”
黄雍威的故事一直和天空有关。童年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北部的小镇度过，白屋寒门，父母忙于生计，他就常常一个人在夜晚看星星，肉眼可以辨认20多个星座。
因为喜欢飞行，16岁独自前往异国他乡打工，在酒店工作一整年赚到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远赴澳洲学习自己国家没有的航空航天专业。
后来，这个从小只在学校课本里见过飞机，大学才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小男孩，成为了空客中国总工程师，带领几百位工程师主导负责A350宽体大飞机中国工程项目。
速度和方向相比，方向更加重要。
“中国航空工业起步较晚，在纯电eVTOL领域，我们有没有机会走向国际？”记者问道。
过硬的技术积淀，加上成本优势和新能源电池的领先技术，E20量产价格大约是国外同级别产品的三分之一，“马来西亚、阿联酋等国家已经来和我们谈合作了。”黄雍威回答。
记者：宋诗清
初审：方佳璐
复审：何婷婷
终审：刘垦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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