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四十三章。主角是孙家小妹——孙兰香。

在本章中,兰香已经十九岁了,正在原西中学读高三,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想起她读初中的时候,兰香觉得家里太苦了,不能增加家里的负担,决定不参加中考不上高中了,幸好她的家“人穷志不短”,特别是她大哥孙少安,知道妹妹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坚决要她继续上学,她这才有机会走到今天。

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路遥是这样赞美的:

我们真惊叹这贫穷的山乡圪[插图]里养育出如此出众的女孩子。瞧,那一身旧衣衫包裹着的身材是多么挺拔而苗条!洁白的脸庞像上了釉的白瓷,闪着珍珠般的光泽;黑油油的剪发优美地弯曲在腮边,使那俏丽的下巴显得愈加叫人心疼。长长的睫毛护着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当她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我们会不由想起不朽的罗丹那尊著名的雕塑《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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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并不特别留心自己的漂亮”,因为“这个在窘迫和煎熬中长大的姑娘,很早就开始直面艰辛的人生。她的意识中时常充满了忧虑,焦灼地凝视着自身以外的生活。奶奶、父母亲、两个哥哥和姐姐一家人,都无时无刻不在她的关注之中”,“她无力去帮助所有这些亲人,但她为亲人们的一切不幸而揪心地痛苦”。

我们应该还记得,兰香很早就在为家庭分担劳动了;而也因为她的家庭在赤贫的境况中,仍然支持她继续求学,也让兰香特别珍惜读书的机会:

是的,她怎么没学下个什么名堂就回去呢?这样她就对不起含辛茹苦的一家人;她只有考入大学,才不辜负亲人们的一片苦心!

事实上,她也清楚,如果不能考上大学,“她将在一两年内出嫁。而像她这样的家庭,又能嫁个什么人呢?和一个农村后生结婚,过好了,自己能维持自己;过不好,还得连累老人和两个哥哥——姐姐的不幸就在她眼前明摆着”……

所以,在班级出现“紧张和混乱”(当年的升学率极低,原西县高中每年也只有几十名学生能进入大学),班上的女同学“个个开始精心打扮自己”,“有些没指望考上大学的女生,已经开始谈恋爱”时,孙兰香却“一心钻到功课中去;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她也确实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学霸”本色:

近三年来,她不仅在班上,而且在整个年级保持前三名的位置。在九门功课中,数学、外语、物理、化学和生物,考试几乎常常是满分。但她并不满足。她知道,高考是全国性的竞争,光在自己学校考高分并不能保证全国统考也能考出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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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在妆饰上,“孙兰香除一块香皂和一只贝壳装着的廉价擦脸油外,什么也没有”,因为“一方面她生性不爱涂脂抹粉;另一方面,她也没钱买这些东西。别说这些花费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但她仍然在女同学中鹤立鸡群。因为她拥有只有令人妒忌的天生丽质,加上别人无法企及的成绩。

当然了,兰香比当年二哥孙少平的条件,那是要好一点了,能吃上乙菜;当年少平可是连丙菜都买不起!

其中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就是我们在上一章读到的,少平每个月都给兰香寄十块钱。

现在的二哥,已经取代了大哥,成了兰香的支柱了。

当年大哥分家的时候,她曾偷哭过好多回。因为“从她记事起,一家人的依靠就是大哥。一旦没有大哥,他们家的日子怎么过”,后来,少平使她从惊恐中平静下来:

她在实际生活中感到,只要有二哥,她也就不必过分担心。她越来越看出,二哥是一个不平常的人。他和大哥一样能吃苦受罪,而且懂的事也多;跟上他,就觉得什么也不怕了。她甚至还这样想过:将来能寻二哥这样一个男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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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兰香并不是不尊敬大哥少安了,只是因为大哥“文化程度低,从小又压上了生活的重担,只能和大多数农民一样为最实际的生活问题而操劳”,的确不能在精神上激励她了。

少平就不一样了。他除了每月都从黄原给她寄钱来,并且还常写信开导她,鼓励她。书中有他的一封信,金句不少,原信挺长,这里摘录几段吧:

我感到,人的一生总应有个觉悟时期(当然也有人终生不悟)。但这个觉悟时期的早晚,对我们的一生将起决定性的作用。实际上就是说我们应该做什么人,选择什么样的人生道路。

我们出身于贫困的农民家庭——永远不要鄙薄我们的出身,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将一生受用不尽;但我们一定又要从我们出身的局限中解脱出来,从意识上彻底背叛农民的狭隘性,追求更高的生活意义。

不要怕苦难!如果能深刻理解苦难,苦难就会给人带来崇高感。亲爱的妹妹,我多么希望你的一生充满欢乐。可是,如果生活需要你忍受痛苦,你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有位了不起的人说过:痛苦难道是白忍受的吗?它应该使我们伟大!

毫无疑问,少平的信对妹妹产生了很大的积极影响。

其中讲“苦难”一段,我觉得特别有价值。注意少平并没有说“感谢苦难”或者“主动找苦难”,他希望妹妹最好“一生充满欢乐”,毫无苦难;但在苦难无可回避的情况下,他希望妹妹不要“怕”苦难,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让它使自己变得崇高,变得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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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网上说的把苦难(痛苦)本身当蜜糖不是一回事。所以少平所言并非鸡汤,是能对人产生推动作用的。

而少平的这种思想,让妹妹对他产生了崇拜感,也正是田晓霞喜欢他的重要因素。

有意思的是,少平为了说明这一点,举了一个“有位美国总统的女儿为了不让父亲供养她上学,自己便利用课余时间到饭馆里为人家洗碟子赚钱”的事例(我觉得不太妥当)。他倒并不是要妹妹去打工赚生活费,结果却使兰香听进去了,真的在一个基建工地找到一份为箍窑洞的匠人们提泥包的活,时间是每天傍晚。

毕竟,天气热起来了,她需要有钱买一件短袖;到医院看一个生病的同学,还是金秀多买了一些当作两个共同的礼物……

兰香,就是这样一个懂事而不怕苦的女孩儿。

这次打工经历,却也让兰香有了一个意外收获。

她原本不知道自己考大学选择什么专业,而这段时间她在工地上干完活回校的路上,“她常常会仰起头来,眨巴着那双美丽的眼睛,迷惑地瞭望着暗蓝而幽深的天空,瞭望着那一轮皓月和满天繁密的星斗”,某一天夜里猛然想到,“我将来一定要乘宇宙飞船到太空去!不知中国有没有与此有关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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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她决定要报考航空航天方向了,后来她也的确考到了北方工业大学(原型即现在的西北工业大学),学天体物理。真是太高精尖了。后来,她又与省委副书记的儿子恋爱了……

你说,孙兰香这个女孩儿,实现阶层跃迁和人生逆袭是不是必然的?有人认为不太现实,我想,作为一个“内外兼修”的女孩儿来讲,机缘凑合的情况下,那是完全可能的。

本章就解读到这里。朋友们有任何想法,欢迎留言讨论!

(网图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