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柯阳明 杨锐
排版校对 | 甘惠淇
两大龙头明阳智能与金风科技凭借各自策略实现业绩逆袭。
8月30日晚，随着风电行业两大龙头之一的明阳智能公布半年报，整个上半年风电整机行业的上市龙头企业年报已全部披露。
根据半年报显示，2024年上半年，明阳智能营业收入117.96亿元，同比增长10.85%；净利润为6.60亿元，同比增长0.94%；另外金风科技实现了营业收入202.02亿元，同比增长6.31%，净利润达到13.87亿元，同比增长10.83%，业绩表现出色。
明阳智能2023年的营业收入增长率以及净利润增长率都是负增长，2023年全年的净利润为3.72亿元。也就是说，明阳智能今年上半年不仅结束了业绩下滑的表现，实现增长率正增长，并且上半年的净利润已超过去年一整年的净利润总和。
早在去年，明阳智能上半年实现了6.545亿元的净利润，三季度净利润实现12.28亿元，但到了2023年底，净利润为3.72亿元。这说明在2023年四季度出现了巨大亏损，不仅没有实现利润增长，还亏损了8.56亿元。
对此，明阳智能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全球风电行业进入价格内卷阶段，风机中标价格普遍降低，严重挤压公司产品毛利率，另外，部分海上风电项目延期交付，影响了明阳智能的收入确认和利润实现。
因此尽管明阳智能上半年净利润同比增长率为0.94%，不是很高，但明阳智能做到一反去年四季度亏顺的状态，快速调整公司的业务和运营，实现半年净利润6.60亿元，这表明明阳智能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具有强大的调整和恢复能力。
深究具体原因发现，首先在优势风电机业务中，明阳智能一方面持续推进风机大型化和轻量化，进一步降低风机制造成本，明阳智能上半年实现风机对外销售4.01GW，实现风机及相关配件销售79.22亿元，新增风机订单9.73GW。
另一方面发力海上风电业务，通过创新高科技装备拓展海洋能源的可开发规模，降低海上风电建造成本和度电成本。历经5年研发，突破深远海大容量漂浮式风电平台核心关键技术，发布了全球单体容量最大的16.6MW漂浮式风电平台“OceanX 明阳天成号”。
此外，明阳智能正在进一步拓展公司业务，积极布局新能源电站业务，滚动开发新能源电站。上半年共实现9.75亿元的电站运营收入。2024年上半年运营的新能源电站装机容量2.71GW，共实现27.35亿千瓦时的发电量。
同样，金风科技今年业绩走势如破晓初光，与之前的下滑阴霾形成了鲜明对比。查询金风科技财报数据可知，金风科技前两年的净利润是负增长，具体原因是受国内风电“国补”（中央级补贴）取消，风电新增装机量降速等因素的影响。另外，还有风电行业市场竞争激烈，价格内卷严重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2024年上半年，金风科技风机及零部件销售毛利率仅3.75%，相比去年底下滑了2.66个百分点，对比两年前更是下滑13.96个百分点。从这项数据中就能看出风电行业的价格内卷化十分严重。
在毛利率不断下滑的情况下，金风科技却保持营利上涨，深入分析背后的原因，不难发现是海外市场收入明显增加，2024年上半年，国外销售收入大幅增长，达到47.78亿元，占总营收的23.65%，同比增长率高达83.88%。
另一方面，从业务来看，占比近七成的风电机组及零部件业务贡献了最大的营业收入，其次是风电服务、风电场投资与开发等。2024年上半年，风力发电机组及零部件销售收入为127.68亿元，占总营业收入比重为63.2%。这一数据，在当前毛利率不断下滑，风电整机环节招标价格持续走低的背景下，这样的表现十分难得。（更多对金风科技的详细分析，具体参见预见能源此前文章《海外业务增长近九成！这家风电龙头打了一个“翻身仗”》）
但两家龙头业绩的上涨，是否代表着整个风电行业今年上半年业绩也都在增长呢？
根据彭博新能源财经发布的2023年中国风电整机制造商排名，排名前七的企业分别为金风科技、远景能源、运达股份、明阳智能、三一重能、东方电气和电气风电（其中远景能源没有上市，相关数据披露很少）。
根据最新公布的2024年上半年财报资料，营业收入超过100亿的公司有三家，分别为金风科技、东方电气和明阳智能。东方电气以334.57亿元营收排在第一，其次是202.02亿元的金风科技、117.96亿元的明阳智能。由于东方电气包含众多业务，风电业务只是其中之一，因此营收远超其他公司，具体看其风电业务，可以发现2024年上半年东方电气实现营业收入66.6亿元，远小于前两家企业。
此外，多数公司营收增长。其中，三一重能营收同比增长34.88%，增幅最高；运达股份其次，为22.65%；东方电气同比增长率为19.1%，排名第三；明阳智能紧随其后，为10.85%。金风科技则是同比增长6.31%。
从净利润来看，仅有两家公司净利润实现正向增长，分别是本文开头分析的金风科技、明阳智能这两家龙头企业。其余的公司净利润都在同比下滑，运达股份下滑比例最小，为0.54%。
此外，根据东方电气公布的风电业务数据，其营收同比增长率为19.1%，毛利率为7.4%，下降2.9%。通过粗略计算可知，增加的19.1%营业收入带来的毛利润收益远小于毛利率下降2.9%带来的毛利润损失，因此东方电气中的风电业务净利润也在下滑。
这一分析结果与本文开头对两家龙头企业逆风而上的积极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但事实上，其他风电公司不容乐观的情况才是整个风电行业的真正写照。
实际上，早在之前，风电整机企业就出现过这种增收不增利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近两年风电行业行业上行与“内卷”并存的局面。
2024年上半年，全国风电新增并网容量2584万千瓦，同比增长12%，其中陆上风电2501万千瓦，海上风电83万千瓦。截至2024年6月底，全国风电累计并网容量达到4.67亿千瓦，同比增长20%，其中陆上风电4.29 亿千瓦，海上风电3,817万千瓦。2024年上半年，全国风电发电量5,088 亿千瓦时，同比增长 10%，全国风电平均利用率 96.1%。
据预测，海风新增装机有望从2023年的11GW增长至2033年的66GW，复合年均增长率为20%。欧洲海风新增装机有望从2023年的4GW增长至2033年的28GW，复合年均增长率为22% ，亚太（除中国）海风新增装机有望从2023年的0.8GW增长至2033年的10.5GW，复合年均增长率为30%。陆风新增装机量预计从2023年的106GW增长至2028年的146GW，复合年均增长率为7%。
在这个背景下，2024年上半年，风电整机市场规模在不断扩大，风电整机商销售容量整体提升，在手订单较为充足，营收因此也在持续增长。
另一方面，机组价格的下降，使得各家风电企业的毛利率在不断下降。在风电市场不断扩大，产品价格不断走低情况下，风电行业的巨头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市场占有率，抢夺更多的市场，因此不得不进一步的降低产品价格，获得更高的市场竞争力，由此形成了“增收不增利“的怪圈。
此外也就出现了，一家企业的其他类型风电业务表现还不错，如风电服务、风电场建设业务等，但主营的风机却比较疲软的现象。数据显示，金风科技营收占比的业务板块还有风电服务、风电场投资与开发业务等，其中风电场开发业务毛利率高达56.44%。
当下，风电行业正处在上行通道，各项数据表明风电的需求在不断的增长，相应的风电设备以及服务需求也在逐渐攀升，因此绝大多数风电企业的营收也相应在增加。
在这个增加的现象上，海风发电增长速度最为明显，远大于陆上风电增长速度，未来海风发电将是各家竞争的重点。
但在这一背景下，各家风电企业为了争夺市场份额，仍然在不断打风电机组的价格战，使得机组的毛利率急剧下降，影响到了各家企业的净利润。
“今年上半年风机价格有所回暖，但国内与海外市场整体都还没有走出价格‘内卷’的氛围。”金风科技总工程师翟恩地在8月29日江苏如东举办的中国国际风电产业发展大会上表示。
目前为止，净利润还在保持增长的企业，有着其他的利润增长点以及其他的市场渠道。例如金风科技保持近利润增长的原因是其海外销售收入的剧增，明阳智能则是因为其及时的对公司主营业务进行降本增效，并积极拓展新型业务，寻找“第二利润增长点”。
对于目前风电行业的企业来说，最重要的是，第一如何降本增效，保证自己在市场上存留下来；第二如何拓展海外市场、开展相关新业务，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第三在其他企业在竞争风电机组价格时，是否可以另辟蹊径，去风电行业的上游或者下游去竞争，如金风科技的风电场开发业务毛利率高达56.44%。如果还是保留着原来的业务以及运营模式，那么它势必在这场市场争夺战以及价格战中被无情淘汰，随后被其友商吃掉尸骨，随时时间的流逝消失在历史的潮流里。
最后，金风科技在这几家公司中开拓了海外市场，表现出了惊人的利润增长。但仔细思考其背后逻辑，还是和在国内玩法一样，就是另一种的价格战。
“我们的产品在海外投标时比欧洲企业报价能低20%，在这个基础上还有比较丰厚的毛利。”一名头部风机制造商高管曾对媒体直言，当前国际风电市场的毛利率普遍比国内高很多，“中国拥有庞大的制造能力，但国内市场容量有限，厂商要么在国内拼杀，要么朝外走。”
但当前中国风电企业在海外市场的竞争也在遵循打“价格”牌的路径。相比欧洲、美国风机厂商，中国风电企业海外投标的价格普遍低20%。
“出海’内卷’”无异于饮鸩止渴，这种价格战也绝非是一种长久之计，它会面临着两个问题，首先，目前还没有那么多企业涌入海外市场，金风科技还能吃上这块肥肉，但当越来越多企业向外跑时，是不是就像国内一样打起了另一场规模更大，涉及范围更广的价格战，利润空间也会不断下降，如同当年手机行业的竞争、快滴和滴滴大战以及现如今的光伏内卷一样，可以预见倘若这样发展下，现如今光伏行业的现状就是今后风电行业的现状（可参见预见能源此前文章《33家光伏企业中报大亏超230亿，但“卖铲人”却赚麻了》）。
中国可再生能源学会风能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秦海岩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虽然行业看到了希望，但目前仍存在低价竞争的问题，这对行业的长期健康发展构成了严重威胁。
第二，目前海外出口市场主要为欧洲，美洲，中东等市场，欧洲、北美洲的国家它们有着打压恶意竞争的倾向，如我们此前的新能源汽车出口价格内卷、光伏价格内卷等都遭到外国的抵制。
因此，长远来看，对于风电行业的公司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到差异化，海外市场固然重要，但也是内卷的一个变种，在国内内卷不下去，跑国外卷老外，它后面带来的也只会是跟国内市场一样的结局，或者被欧洲企业给限制，白白便宜了国外。之前新能源汽车出海，光伏出海的例子历历在目。因此企业短期是要竞争海风发电，争夺市场，但是长期是要形成自我优势，而不是只依靠内卷价格战去占领市场。只有这样，一个更加长久，经营更加健康的企业才能在全球市场中稳固立足，实现可持续的发展和真正的行业领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