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转眼便到了太后寿宴的日子。
洛嫣被押解至大殿,跪在阶下,神色憔悴,全无往日威风。
萧煜作为假“云锦瑟”的未婚夫,本该为她辩护,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显然并不走心。
太后见状,勃然大怒,当庭宣布褫夺云锦瑟公主之位,终身流放苦役,永不得翻身。
洛嫣闻言,顿时晕厥过去。
众人议论纷纷,都说云锦瑟咎由自取,再无人同情。
我暗自冷笑,洛嫣这贱婢,如今也尝到当替罪羊的滋味了。
寿宴散去,萧煜拉着我的手,一路说笑,对云锦瑟的遭遇毫不在意。
回到府中,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我揽入怀中,呢喃低语道:"嫣儿,如今云锦瑟已除,天下唯你与我耳。来日,我定要荣登皇位,你便是一国皇后,享尽荣华富贵。"
我面露娇羞,内心却是恶心万分。
萧煜啊萧煜,你这个阴险小人,把我害得家破人亡还不够,竟还妄想独占鳌头,做当朝皇上?
我偏要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已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钻进这个圈套。
我神色淡然,在萧煜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郎君英明神武,必能建立伟业。妾身不过区区女流,全靠郎君提携扶持。"
萧煜被我两句话哄得眉开眼笑,完全察觉不到暗流汹涌。
我微微阖眼,不再理会萧煜的絮絮叨叨,眼前却浮现出案头那封檄文的字迹,上面分明写着那相似的罪名："萧煜欺君罔上,狼子野心,勾结外臣,意图谋反"。
我冷笑一声,萧煜啊萧煜,我云锦瑟就算身死,也要拉你下水。
这一趟生死局,看谁能笑到最后!
15
月上中天,萧煜酒酣耳热,欲留在“洛嫣”寝宫共度良宵。
云锦瑟婉言相拒,以月事在身为由,将其打发离去。
云锦瑟取出檀木香筒,点燃一支安神熏香,又唤来贴身婢女,吩咐道:"去打探丞相府的动向,丞相即将遭贬谪。务必在他被废之前,暗中结交其心腹,日后好为我所用。"
婢女领命而去。
云锦瑟正欲安寝,却听窗棂轻响,一只信鸽停在窗沿。
云锦瑟取下鸽足上的帛书,只见上面写道:"洛嫣小姐,云锦瑟公主已被发配充军。计划可需继续?吾等只需伺机刺杀云锦瑟,便可除后患。"
云锦瑟心中一凛,看来此人是洛嫣的死士。
洛嫣原本策划刺杀我,不想最后是她自己要杀死有着云锦瑟公主身体的自己。
云锦瑟沉吟片刻,提笔回书:"计划照旧,事成之后,赏金加倍。务必不可有误。"
第二日,洛嫣被押赴流放,云锦瑟亲自陪伴送行。
行至半路,云锦瑟忽然勒令停车,亲手松开洛嫣的枷锁,轻声道:"妹妹受苦了,快趁乱逃走吧。"洛嫣茫然不解,云锦瑟却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多时,一声惨叫传来,洛嫣倒在血泊之中,胸口钉着一柄飞刀。
官兵搜寻凶手无果,只在案发地寻得一封血书,乃江洋大盗石青天所写。
信中声称受人指使行刺,又以死明志,誓不供出主使之人。
云锦瑟听闻此事,暗自冷笑。
16
萧煜不知去向,直到夜深才归。
他一改往日的风度翩翩,形容憔悴,衣冠不整。
云锦瑟迎上前去,语带关切:"相公何故如此狼狈?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萧煜苦笑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与云锦瑟。
云锦瑟打开一看,竟是一枚玉佩。
萧煜执起云锦瑟的手,柔声说道:"嫣儿,如今祸事已平,你我何不成婚,以了心愿?这是我赠与你的一枚玉佩。"
云锦瑟冷眼旁观,并不接过玉佩。
只听她森然道:"萧大人说笑了,妾身岂敢僭越?再说,萧大人心悦之人不是洛嫣么?只可惜,你费尽心机,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煜惊愕抬头,但见云锦瑟唇角噙笑,眼底却冰冷无比。
他颤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你不就是洛嫣吗？"
云锦瑟嗤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萧煜,我是云锦瑟啊。你的洛嫣,已经永远离开你了。多谢你的赠礼!"
话音未落,云锦瑟已携裙而去。
身后,萧煜跌坐在地,如遭雷击,半晌才爆发出一阵惨烈的狂笑,在夜色中回荡。
翌日清晨,当萧煜悠悠转醒时,便见云锦瑟携一纸诏书,在内侍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子。
萧煜尚未开口,便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定睛一看,只见诏书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制曰:丞相萧煜,欺君罔上,狼子野心。勾结外臣,意图谋反。罪无可恕,即刻废黜为民,终身不得录用。钦此!"
萧煜如遭雷击,颓然倒地,口中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云锦瑟冷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相公,这就是你种下的因,也是你结下的果啊。你我恩断义绝,从此永不相见!"
言罢,云锦瑟铿锵离去,留下萧煜在地上打着滚,宛如丧家之犬。
直到此时,他才猛然醒悟,自己不过是云锦瑟手中的一枚棋子,她才是这盘棋的操控者。
萧煜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云锦瑟,云锦瑟,你好狠的心肠!我们明明相爱,你怎忍心这般对我?"话音未落,便见云锦瑟折返回来,一脸讥诮地看着他。
"相爱?呵,你我从未相爱。你爱的,不过是南家的富贵荣华，是那个只能依靠你的洛嫣;我要的,不过是扳倒你的筹码。如今你我势不两立,还谈什么相爱?萧煜,我劝你认命吧。这一局,是你输了。"
云锦瑟说罢,扬长而去。
萧煜恨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看走了眼,竟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挣扎着起身,大吼一声:"云锦瑟,你给我等着!我萧煜不会就这样算了!我发誓总有一天要你血债血偿!"
可惜,他的声音再也传不进云锦瑟的耳朵。
此时此刻,云锦瑟正端坐在镜前,任由宫娥为她梳妆打扮。
我要以最美的姿态,去见父母的灵柩,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我已向太后表明自己身份，那玉佩所能引出来的文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锦瑟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犹如新生。
镜中人一袭红衣,凤冠霞帔,俨然便是新后的模样。
云锦瑟暗自发誓,从今往后,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下去。
不再是那个天真懵懂的云锦瑟,而是一个手握重权,运筹帷幄的“洛嫣”。
想到这里,云锦瑟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