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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秘密》作者：一大碗
感谢杭州市商旅运河集团提供材料支持
江湖传言，运河综保工程最初的动力来自湖墅人民的呼声。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运河早已成为著名的臭水沟，只要夏天高温晒上几日，再来一场暴雨，运河里就会污水横流，发出阵阵恶臭，偶尔还能看到翻着白肚皮漂浮的死鱼，不知该讶异这河里还有鱼，还是这鱼居然活活撑到了今天。
杭州是水养成的城市，有西湖水和钱塘江，也有城市里曾经水网纵横的大小河道，杭州人对水一直比较敏感，而在这些水系里，运河一度排入恶感榜。临河而居的老百姓，住着河景房却体验着下水道的生活。据说住在仓基上的几位处长夫人不堪忍受，和家里领导吐槽，风起青萍，各方的声音越来越大，运河截污纳管工程于九十年代初期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1993年运河截污处理工程建设指挥部成立，改善水质截污处理，1999年更名运河污染综合整治指挥部。治水一治八年，成果显著，意犹未尽。
39公里长的运河杭州段，位于京杭大运河的末端，自三堡船闸至塘栖。运河水自由漂流，仅在杭州主城段10公里范围内针对性截污，病情总会反复。何况水质，只是运河问题的一小部分。
曾任杭州市运河综保中心主任的胡红文是1999年调入指挥部的。那时目之所及，运河两岸，仍是厂房混杂民房，界面混乱。
2002年，运河综保工程列入新世纪城市建设十大工程，拉开序幕。次年，指挥部完成改组，综合整治和保护开发指挥部与新成立的杭州市运河集团，两块牌子一套班子。自此，胡红文与同事们开始对沿线工厂、居民、房屋状况进行仔细排查和记录，为后来主城段10公里内游步道及桥梁建设提供数据支持。
如今理解综合保护，我们知道，这是从周边动植物到水域环境、城市空间的复合立体生态，而在当时，大众及行政部门的意识，并不超然于时代。两岸500-1000米的范围划定，将运河的能量死死框定在了这一条河里。
就在杭州逐步提升运河整治的能级时，运河北端，另一位大佬也在四处奔走疾呼。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单霁翔，从南水北调工程启动之初，就开始将目光投向大运河沿线的文物保护项目，并五年间为运河保护提交了四份全国政协提案，从保护运河沿线古迹，到世界文化遗产申报，他形容“大运河文化遗产不仅是一项水利交通工程，更是一部百科全书”。
运河保护像一阵风潮，卷席过大河两岸的各个城市。而已将综保工程践行多年的杭州，成为其中关键锚点之一。2006年5月，《京杭大运河保护与申遗杭州宣言》在杭发布，京杭大运河保护与申遗工作全面启动。综保指挥部更名综保委员会，定下了“还河于民”“申报世遗”“打造世界级旅游产品”等三大使命。
此后六年，在原来的水体治理、环境提升、基建之上，运河集团进一步开展企业搬迁、棚户区改造等工作。大兜路、桥西、小河三大历史街区相继开街，主城区两岸约22公里的“生态长廊”游步道全线贯通，香积寺复建，博物馆群开放。沿线民居古建和工业遗存的保护和完善，“一馆、两带、两场、三园、六埠、十五桥”景观的打造，极大提升了运河沿线居民的生活品质。
当我们再谈运河，我们所谈的，是如何将一条河转化为整体城市空间的势能，治河之后，更重要的是通过河流改变人居生态，复兴城市生活。2012年，主城段成为运河沿线首个4A级景区，微更新步入尾声，下一个桥西在哪儿，人们把目光聚焦到了运河石祥路以北地段，此地大厂盘踞，深藏着同等的机遇与挑战。
2014年，京杭大运河终于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三大使命的前两项基本完成，运河的保护开发已由原本的主城段延伸到了辽阔的城北大地。所有人都在期待，运河光芒下，这里会重塑一座新城。此时，杭州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工程师刘欣已经与纸面上的运河新城，纠缠数年。
早在2009年，他就已经开始参与运河新城的规划。如果说主城段的综合保护工程，尚且以局部提升、单点作战为主，那么城北的开发，则需要站在高段位进行整体空间的梳理。
当时获批的第一版运河新城控制性详细规划，将开发的突破口重点放在平炼路上的杭州炼油厂一带，而杭钢片区，此时尚未纳入同一主体的规划当中。上世纪90年代初期，杭炼从现在的西湖文化广场搬来，在此种下了几十株法国梧桐。大庆油田运来的原油，会从运河运到这里变为汽柴油，以及生活中的“白油”。荣光年代，杭炼最多时有2000多名工人，柴汽油产量为亚洲之最。
▲杭州炼油厂曾经在现在的杭州大厦C座和D座一带，拆迁后搬到了拱康路康桥旁。摄影@阮晓
但随着时代变化，以杭炼、杭钢、半山电厂为核心，曾经人人欣羡的城北大厂，如今成为运河流淌中难以撼动的血栓，大厂搬迁之路，并不如预期中顺利。五年时间，规划推进缓慢，直到申遗成功，像一剂强心针打入城北，将运河送上高地。
随之而来的，是G20峰会的筹备，杭州进入极速扩张期，产业结构调整迫在眉睫，而运河正是杭城向北生长的脉搏。“城北的每个地方都应该渗透着运河文化的因子。”城北就是和千年运河息息相关。2015年底，杭钢半山基地正式关停，杭炼、杭玻也陆续搬迁，腾出空间，留下了大量充满时代印记的工业留存。
平炼路上的法国梧桐仍在生长，而这条路去往何处，我们尚未可知，可以确定的是，方向已经幡然颠覆。
2017年5月，《杭州市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条例》正式施行，大运河的遗产保护上升到法规层面。2018年，大城北开始《大运河新城核心区城市设计》《大运河新城城市设计转译区域控制性详细规划》编制工作，由运河新城与杭钢新城共同形成的大运河新城，总面积135.5平方公里范围，其中核心区15.6平方公里，示范区3.5平方公里，包含了南北走向的运河，以及东西方向上的平炼路，贯穿杭钢、杭炼。
这一次，吸取上一轮规划经验，运河集团与市规划局明确想法，作为城市副中心，大城北的开发保护，站位要高、视野要广、突破要有重点，既要有长远规划，也要有核心示范的项目，把遗产保护、商业项目和文博建设，以城市空间运营的思路来综合考量。
15.6平方公里的城市营建，运河集团向世界发出了竞标邀请。以内容策划见长的北京天安时间当代艺术中心团队，联合世界顶级设计公司荷兰MVRDV建筑事务所一起，夺得了这个标的，突破性地以“先策划后规划”的方式，展开3.5平方公里示范区的新城营建。
▲大运河新城核心区范围，标红点的位置为大家房产与杭州市商旅运河集团共同开发的地块“泊缦府”。泊缦府基于TOD开放链接的理念所构建，通过尽在咫尺的地铁4号线平安桥站，实现与全杭州的高效触达，规划实现无界链接大运河艺术与科技中心、京杭大运河博物院等核心要素，高品质住宅、花园式商街、地标商务等业态缤纷集萃。
北京天安时间主理人翁菱，既是艺文创新IDEAS创始人，也是综合艺文策划人。她与MVRDV核心建筑师Winy Maas的长期合作，源于2000年汉诺威世博会上其设计的荷兰国家馆。极富想象力的设计中，包含了一种对国家、对可持续发展的世界观的展现。她形容Winy Maas的建筑，更像一个巨大的雕塑作品。在大运河新城的设计里，双方再度搭档，策划与设计形成整体团队，软硬结合。
在翁菱看来，基建的形态尺度，并非策划的首要考量。第一件事，是要明确大运河新城里的人是谁，他们正在或即将过一种怎样的生活。
“杭州有优美的自然生态、东方的人文环境，杭州缺什么？缺的是可以跟上海媲美的潮流。杭州缺时尚先锋、缺跨界混搭。在哪里可能实现，答案是工业遗存区。”杭钢、杭炼的老厂房，与潮流、艺术的混搭，形成杭城里的异质潮生活区，恰恰可以补给这座城市的匮乏。
而大运河新城所对标的，是香港西九文化区和上海徐汇滨江。
西九文化区是维多利亚港最后一块人工填海区，位于香港九龙尖沙咀核心地带。在国际顶级建筑团队英国福斯特及合伙人建筑事务所的总体规划下，并不很大的西九文化区围绕TOD、博物馆、公园、街区，打造出开放包容的步行公共空间，打破原本联排巨型建筑带来的超大街区城市形态，在繁华的核心区，设置宽广大气的海滨公园，并对楼宇间排布细化设计，留下海风吹拂进城市空间的巨大空隙。M+博物馆、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舞蹈戏剧学校等分置在文化区间，形成如百老汇般的街区格局。香港人十分珍爱此地，他们在此慢跑露营，也在此跳广场舞。
▲西九文化区 摄影@hellohutao 发自香港
上海徐汇滨江则与杭州大城北有着更为相似的基因。曾几何时，这里汇集龙华机场、上海水泥厂、北票煤码头、上海飞机制造厂、铁路南浦站。重工和物流让徐汇滨江一度污染严重，被称为“烂泥湾”。直到2002年上海世博会的契机下，黄浦江两岸启动综合开发计划，2010年，徐汇滨江提出“文化先导、产业主导”的开发路线，让工业遗存成为独特的滨水空间。龙华机场的跑道公园、油罐艺术中心、水泥厂遗址上的东方梦工厂、上海飞机制造厂机库化身余德耀美术馆、北票煤码头改建的龙美术馆西岸馆，形成了西岸的文化生态圈。
以此为设想，践行“策划先行、运营前置”的理念，提出“艺文事件塑造艺文场域”——根据设计的生活场景和城市事件反推，落地空间创设需求。于是我们新奇地发现，在《杭州大城北核心示范区策划规划方案》中，从城市级事件、年度项目，到短期活动、常年展览，展开设计了详细的艺文事件和内容体系。
比如设想中每两年一届的「大运河艺术与科技节」，将在持续半年的时间里，集中全球先锋艺术与尖端科技，以跨学科的展陈方式，将顶尖大师的创造性思考与成果，展示给普罗大众。各种音乐节、体育赛事也将在核心区的杭钢旧址公园呈现。除了事件驱动，也有日常的展陈运营，示范区将在三个核心艺术场所，进行1-4个月的中期文化艺术展，可以说兼顾了空间的长期性和巅峰感。
谋定而动，以这些活动为核心，MVRDV将示范区按照功能需求，划分了运河文化带、艺文核心区、艺文生活区和艺文活力区四大区，并开始谋划相关的落地设计，形成了大运河新城的十大项目。
贯穿运河与半山的平炼路，在保留优化道路两侧工业遗存的同时，更新活化成绿色生态的中央景观大道，东西2.5公里，以人性化的游览方式，分为梧桐大道、拱康路TOD、电厂路段、独城生态公园和杭钢TOD，营造出新的“平炼十景”。
▲平炼路 摄影@停香
由小河油库改造的小河公园，由日本建筑大师隈研吾设计，在小河、运河和余杭塘河的三河口，将工业遗存融入自然河流、城市人文中。三个标志性大油罐，如今承载了生态景观和星巴克咖啡馆等商业空间的复合功能，去年国庆节开放以来，小河公园就是杭城里既达成日常生活休闲属性，又具有网红标地意义的大城北有机更新精彩案例。
今年底，杭钢旧址公园一期也即将完工。老钢厂要变新乐园，如何用钢铁的概念，打造山水环链、亭台楼榭，园区按照原有大厂分布，打造七大山水空间，形成四个功能组团。
焦槽生态火车道、钢之运河、高炉复合空间等组成的先锋杭钢，未来将承载艺文事件和国际活动；焦炉台地花园、气柜环幕厅等的未来杭钢将形成特色体育科技空间；特色餐饮商业、铸铁机房秘密花园等形成的创意杭钢，将容纳小型文创产业聚合；森林栈道、纳斯球纪念园等则形成老少咸宜的休闲生态杭钢。
“珍视杭钢历史，呵护岁月痕迹，谦逊衬托遗存，山水之间造园”，这是总设计师刘家琨为杭钢旧址公园设计定下的基调。
未来，游客可以由中央湖划船进入公园，也可以搭乘平炼路小火车进入。从一号高炉改建的游客中心出发，由空中架空廊抵达二、三号高炉和老一号高炉矿槽、铸铁机房改建的艺文活力片区，在此进行小剧场、音乐节等活动。焦炉厂及老配煤仓区改建的创意潮流片区里，老配煤仓区改造成空中酒吧餐厅，二车间厂房区改建为创意办公区，生活区及山上水池区改建为别致的筒仓酒店。
33米高的气柜则改建成室内潜水中心，28米的深度，势必成为国内最深的潜水中心，与新建筑搭配，集成室内专业运动综合体。而围绕杭钢河，总长1.2公里的赛艇直道，与岸边8000平方米的水上运动中心，形成赛艇主题社区。
杭钢旧址公园将在2025年全面开放，成为既满足周边居民日常休闲，又适合短期度假游玩的“钢铁迪士尼”。就在今年六月，尚未完全开幕的杭钢旧址公园里，已经迎来了第一场草莓音乐节。
赫尔佐格和德梅隆事务所设计的京杭大运河博物院，位于大运河与杭钢河交汇处，以杭州山水景致为设计原点，塑造出一条“悬停在半空的运河”，将建筑形制与自然景观相融。蓝色琉璃外立面，由8000余块琉璃复合板构成，如天幕里的蓝宝石，将上下部分分为空中花园和城市客厅，这是国内首次应用如此大体量的琉璃在外立面中。建筑的漂浮感，使其既厚重，又轻盈。
未来，京杭大运河博物院将以沉浸式、体验式、互动式的创新展陈，让观众“走入运河、感知运河”。博物院预计将在2025年建成。
而在炼油厂旧址上，艺术科技中心、国际创意产业园、艺文创意街区、炼油厂公园四大功能业态组成的大运河未来艺术科技中心也已经动工，预计在2026年底全面完成。
▲大运河未来艺术科技中心效果图
由MVRDV联合景观设计和城市化实践机构Openfabric共同操刀的艺术科技中心，是一座立面可透风、开敞式幕墙的圆柱体，用数千个小型光伏点，吸收太阳能发电。在Winy Maas的构思和计算中，艺术科技中心会按照遮荫功能、果实等标准排布植被品种，形成参数化森林，让自然与建筑真正交织共生。
上个月，翁菱策划的《MVRDV：绿色工厂》建筑艺术大展在 O2 MUSEUM氧气场博物馆开幕，总结和回顾了MVRDV30年来在可持续领域的实践，吸引到张永和、马岩松等一系列建筑大师的共同交流和激辩。
▲《MVRDV：绿色工厂》建筑艺术大展 摄影@hellohutao
过去二十年，大城北经历了大厂搬离的腾挪转型，完成了河流改善治理的运河综保工程，而今，大城北的叙事迎来了新章。大厂遗存宝藏与艺文城市理念，正在激荡出崭新的大运河生活画卷。
回到大运河新城规划之初，在MVRDV编制的《杭州大城北核心示范区城市设计导则》里，核心区的理想生活，被归纳为诗意山水、运河村落、艺文活力、小尺度街区、工业文化和公共目的地。大运河新城将以充满活力、绿色环保、人性化为原则，打造下一个杭州人居福地。
作为城北千年来的精神高地和文化核心，以大运河为中心的城市运营之路徐徐展开。旧有工业印象与河流人文生活在大运河新城的营建中碰撞，形成新鲜异质的生活面貌。
如果说横贯东西的钱塘江上，江河汇是继钱江新城后的新城市封面，那么纵贯南北的运河上，与中央景观大道上的工业年轮带交汇的平安桥一带，则会是大城北的艺文轴心。以艺文、精粹、潮流为关键词的泊缦府，由大家房产与市商旅运河集团共同打造，正位于平安桥地铁站附近200米的“城北之芯”。
泊缦府将艺术文化的主题融入住宅，通过人行天桥规划，实现与大运河未来艺术与科技中心，以及运河水域风景的无界链接。周边汇集杭州市育才大城北学校、杭州第十四中学附属学校等优质学府，邵逸夫医院大运河院区也即将建成，未来还有规划中的平安桥站BMW综合体，独城生态公园BMW综合体和蒋家浜商业综合体等近百万方商业配套，我们有信心期待下一个桥西的出现。
《城市秘密》本期创作团队
设计：徐世明
插画：朱小贱
摄影：停香
编辑：大倾城、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