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日报全媒体记者/徐滔 王鸿
宏顺驾校最终还是倒闭了，虽有多次自救，但积重难返，无力回天。
就在数月前，株洲宇吉驾校也突然停止营运。
两家驾校先后“出事”，是自身原因还是行业性问题，记者对此进行调查了解。
上午十点多，“宏顺”报名大厅仍锁着。记者/ 徐滔 摄
“宏顺”报名大厅大门紧锁
8月30日上午10时，株洲宏顺驾校空旷的训练场，仅有一辆教练车在教学。报名大厅大门紧锁，里面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教练给我发信息了，说31号是驾校的最后一天，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去拿证？”准备练习科目二的一名女士满脸忧愁。
驾校办公室内坐着5名教练，他们也在等待驾校老板的答复。
“欠我们工资有8个月了，最少的2万多元，最多的4万多元，还有押金。”几个教练不停抱怨。
但他们很难等来驾校老板。
“我尽量避免和相关人员见面，现在到处找我要钱，但我再也拿不出钱了。”记者大费周折后，终于与驾校老板罗坤约在一个茶楼见面。
他解释，目前驾校欠教练员和员工工资30多万元、场地租金24万元、保险和车辆维修费7万元，合计60多万元。学校资金链断裂，只能关停，“驾校现状可以理解成大众所说的倒闭。”
罗坤从事驾培行业14年，从教练员做起，于2016年创办了“宏顺”，并于2017年7月正式招生培训。
“刚开始确实过了几年红火日子，但驾校前后搬家5次，不仅赚的钱全部投进去了，自己还投入了200多万元，至今分文未回。”罗坤说，疫情之后驾校因多种原因陷入困境，虽然他多方寻求融资、合股等自救措施，但均告失败。
“驾校目前还有2000多名学员，他们的确是受害人，驾校应承担责任，确保学员毕业拿证；但目前驾校账户上只有几千元，还被法院冻结，对于学员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罗坤的话语里透出一股深深的内疚与无奈。
今年3月30日，株洲市宇吉驾校场地被出租人收回，导致驾校无经营场地，相关业务停摆。主管部门虽然多次联系该校负责人孙某，却均未得到任何回复。只能建议学员报警或走法律途径维权。
“可能还会有一些驾校相继停摆。”多名业内人士预测。
“宏顺”几个教练待在办公室，等待驾校老板的到来。记者/ 徐滔 摄
恶性价格战导致多数驾校亏损
驾培行业出了什么问题？
8月30日下午，某驾校办公室，多名驾校执行校长、投资人以及行业协会相关人员聚于一堂，商讨对策。
“如果说行业100%的亏损，有人会说夸大其词。但我们可以负责任说，绝大多数驾校目前是亏损状态，生存艰难，不赚钱。”受访的多名业内人士均认同这一现状。
造成这一现状的首要原因，受访者归之于“没有底线、完全不正当的恶性价格战”。
“2014年9月之前的数年，我市驾培行业收费在3200元/人左右，按政府指导价，可再上浮10%。”一位驾校负责人透露，2014年9月，《湖南省机动车驾驶许可培训收费行为规则》正式实施，机动车驾驶证培训实行市场调节价，由驾校自己说了算。
“这个《规则》给当年的驾校带来了巨额红利，因为当时学员多，驾培收费不断上涨。但谁都没有想到，10年之后，这个《规则》带来了另一种后果——驾校之间的恶性价格战。”另一位驾校负责人分析说，从2014年到新冠疫情暴发前，我市每年的驾考学员总数约为9万人，但最近几年的数量已降至约6万人，也就是说每年学员数量减少1/3。而且以后学员数量还会越来越少，因为“大部分该学的都已学了，而且出生率越来越低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我市驾校数量却从当时的20多所，猛增至当下的60多所，越来越多的驾校出于生存考虑，先后主动或者被迫加入到价格战中。多所驾校打出“1680元、1980元拿驾照”的广告；而“收取2000元出头的驾校”比比皆是，低于成本价招生成为常态。
驾校招收一个学员并确保拿到驾驶证需要多少成本？多名驾校投资人以及执行校长算了一笔账：教练工资650元、招生奖励300元、训练用油400元、场地租金200元、教练社保100元、维修车险100元、管理费用300元、车辆场地折旧150元、其他100元，合计2300元，如果包括520元的考试费，成本则要2820元。这笔账是根据他们多年的经验得出的，并没有被夸大或高估。
“不少驾校通过低价引流，先将学员招进来再说。然后巧立名目，要学员再补交各种费用。如果学员不交，驾校有很多办法让学员‘屈服’，比如少给练车机会，不安排考试，不认真教学导致学员不断补考等。”多名业内人士解释其中的内幕。
而这种操作的恶果就是直接抹黑了驾培行业，同时让整个行业陷入了“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循环。
“宏顺”训练场仅有几台教练车。记者/ 徐滔 摄
株洲驾培行业如何“破局”
驾校主管部门——市交通局相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宏顺”一事牵涉到学员退费、老板是否跑路等诸多问题，可能牵涉到公安、法院、市场监管等多个部门。目前，他们正在自己职能范围内，3次约谈宏顺驾校法人和股东，要求其主动应对，妥善处理学员诉求；积极协调株洲市驾培协会和其他驾校对宏顺驾校进行帮扶，整合或收购以保障学员能正常进行培训；与宏顺驾校教练员进行座谈，争取教练员对宏顺驾校整合重组的支持；协调“宏顺”场地出租人，同意了“场地延期”的请求，并给市场监管部门和公安部门去了公函，暂时停止宏顺驾校新学员注册业务。
解决“宏顺”善后事宜，并不能解决整个株洲驾培行业所面临的诸多问题。
多位驾校老板建议，株洲驾培行业应当向湘潭学习，实行驾培行业资金托管和计时计费，就是驾校做了多少事，就能得到多少钱，保障了资金安全和学员权益。
针对株洲驾培行业恶性价格竞争，多名驾校老板呼吁主管部门和协会采取强有力措施，严格把控准入门槛，严格清理场地不达标、违规违法的驾校。虽然不能硬性规定每个驾校培训价格，但驾校一旦打出“1680元、1980元拿驾照”的广告，则必须严格监控，严查驾校巧立名目乱收费，让市场将这类严重扰乱秩序的驾校清理出去，避免出现株洲驾校相继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市交通局相关工作人员透露，该局下一步将加快推进计时计程系统推广应用，推动驾培机构培训费第三方资金监管工作，进一步规范驾培机构经营行为，切实防范行业经营风险，提升驾培行业服务质量和水平。
编辑：青琪
二审：戴萍
三审：唐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