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在探索前路的过程中都难免走一些弯路,上世纪50年代,我国发起的“大跃进”运动本意想要刺激生产发展,结果反倒对经济造成了一定破坏。
然而在提起这些过去的错误时,有一些人立马会提出这样一种论调:在“浮夸”这方面,美国人可比咱们厉害多了。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美国人便已经搞了一场“大跃进”,您看,这不还有照片为证。
单从这些留存下来的照片来看,上述论调确实不虚。坊间说法更是层出不穷,言之凿凿,甚至有人提出:美国人比我们能吹多了,相比之下我们的那几年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笔者还是想说一句,舆论上轻视敌人是无可厚非的,但黑美国也得讲章法——指着这些照片批评美国搞“大跃进”,这根本就是断章取义,无脑乱黑。
真相是这样的。
20世纪头几年,美国发生了两件极具影响力的大事:1901年,柯达Brownie No.2胶片相机问世;7年后,第一辆福特Model-T汽车走下生产线——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为百年后“美国大跃进”说法在中国的诞生早早奠定了基础。
因为极高的汽车普及率,美国有着“车轮上的国家”之称,然而在百余年前,一辆汽车的价格普遍在4000美元以上,在人均收入只有400多美元的时代,这显然是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福特汽车的缔造者、大企业家亨利·福特想要推出一款“每个人都买得起的汽车”,Ford Model-T应运而生。
此事引发了极为壮观的连锁反应,甚至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进程都产生了影响。
此后,汽车在美国基层社会快速普及,它促使了美国第一条高速公路的诞生;“要致富先修路”,受此影响,美国经济进入高速发展阶段,许多行业也得益于交通的便利而进入下一个时代,这其中就包括美国邮政事业。
为借这个势头迅速扩张业务,美国联邦邮政推出了许多优惠政策,在乡村,邮寄业务一度免费。
与福特的廉价汽车类似的是,我们刚刚所提到的柯达Brownie No.2胶片相机的出现,极大降低了照相机的价格,这使得许多普通家庭也承受得起。
在诸多新的生活风尚的影响下,一种新的交流方式在民间悄然兴起:人们故意编造一些荒诞不经、严重脱离现实的故事,用照相机和制图手法将它们做成照片,并在背后填写给亲朋好友的寄语,收信地址,通过邮政寄出,立马变成了明信片。
在一些资料中,美国人将这种新兴的交流方式称为“Tall Tale”,这个词本意就是“荒诞不经的故事”。而对于彼时社会底层的美国百姓而言,除娱乐外,它也颇具现实意义。
首先,正像网络戏言所调侃的那样,“刚买了新表的人格外注重时间,刚买了新手机的人都没有口袋”,Tall Tale本身就具备“炫耀”的作用——你看,我买最新款的胶片相机了。言外之意,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不错,让家人和朋友放心。
其次,这种交流方式在美国乡村尤为盛行,虽然本意是闹着玩,但又有哪位农民当真不希望养头猪像山一样大,宰一头就能吃一年呢?况且当时正值美国经济的高速发展阶段,整个国家处于欣欣向荣的上升期,生活在肉眼可见地改善。因此,许多人也用这种方式寄托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美好向往。
这种另类的交流方式据说一直延续到了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一些人依旧用Tall Tale苦中作乐,也算是一种祈祷,希望苦日子早日熬到头。
就事论事,这些夸张的老照片根本就不是所谓“美国版大跃进”。眼下网上有不少人抓住这一点狠狠挖苦讽刺当年的美国,实际上黑得很没水平,十分不负责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历史上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历史阶段。
18世纪中后期,美国开始了长达一个多世纪的西进运动,“淘金热”随即兴起;1862年5月,林肯政府出台了《宅地法》,规定从次年1月1日开始,只要满21岁的美国公民在一块不超过160英亩(约0.6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住或耕种超过5年,那么他便可以极低的代价、甚至是近乎免费地领取这块土地成为私有财产。
值得一提的是,任何符合入籍规定的外国人,通过申请都可被视为美国公民,享受上述政策。
该政策是为了开发当时还十分荒凉的美国西部,为将人们吸引到西部,美国政府可谓极尽手段,这其中夸张的宣传是最为管用的手段之一。
从19世纪末期开始,在美国政府的授意下,各大媒体便开始频频“放卫星”,媒体宣称“西部的土地太过肥沃,长出的东西也格外大”。他们声称加州河里的一条鱼就能装满一辆卡车,种出的土豆像岩石一样大,家畜比人还高等等。
媒体甚至还制作了一些非常夸张的照片,刊登在报纸的头条上,但不知是受限于“制图”技巧还是其他原因,这些照片往往看上去非常违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因而颇具喜剧效果。
简而言之,美国政府的目的无非就是把人骗到荒凉的西部,以当时毫无价值的土地作为筹码,换取大量免费劳动力,而后者的劳动成果无法获得任何保障,几乎空手套白狼,这种做法无疑十分资本主义,甚至可被视为“诈骗”,然而客观来看,它又确实帮助美国快速完成了“西部大开发”。
短短几十年后,美国西部农业经济便呈现出了空前的繁荣;一战爆发后,战争进一步刺激了农业生产,西部农业进入全盛。
然而任何事都逃不过“盛极必衰”的历史定律:毫无节制地生产导致农业产品的供给量远远超出市场需求,供求关系的失衡以及美国政府的错误举措,为后来“大萧条”的出现埋下了隐患。
从上述来看,美国版的“大跃进”,无论从目的、当局的手段以及过程上,与咱们压根就不是一码事,但二者一开始都想要刺激生产发展,最后却都反倒对经济造成破坏——从这一点来看,彼此又有些殊途同归的意味。
文章最后,笔者再扯几句题外话,或许有偏颇,只是个人观点。
笔者觉得近些年来网络上有种不太好的现象,舆论有时太过极端:一部分人看问题太过注重“立场”,讨论过程中只要不属于己方的,立马就要进行否定。一些试图讲道理的人,无论是否有理有据,都很容易被扣上各种帽子;无论是什么话题,一看评论区,往往都会变成“政治论坛”。
另外,舆论似乎开始倾向于对美西方全盘否认,对任何事件的讨论,都会滋生出民族主义甚至阴谋论的观点——某一种主张站在制高点上,粗暴地压迫其他所有观点,这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倘若一个问题在讨论前就已经有了定论,那么讨论它又有什么意义?而当问题无法被讨论时,我们又该如何获得答案?
漫长历史中,中华民族并不总以自我标榜“天朝上国”而自傲,相反,这个民族真正的伟大之处在于时刻保持警醒,不断进步,解决一切麻烦,永远矗立于时代舞台的中央。
因此在任何情况下,极端要不得,理智是不能被丢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