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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年 8 月 20 日，由游戏科学开发的《黑神话：悟空》正式
上线，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这款被誉为 “首部国产 3A 大作” 的游戏，以其卓越的品质和深刻的文化内涵，迅速在游戏界乃至多个领域引发了强烈的 “悟空效应”。
上线首日，销量便突破 450 万部，220 万人最高同时在线的成绩更是斩获 Steam 平台单机游戏在线排行榜历史第一。发售后三天，总销量突破 1000 万部，这样的成绩令人瞩目。不仅如此，在游戏发售日前，瑞幸咖啡与《黑神话》推出的联名新品数小时内被抢购一空，导致系统瘫痪；新华社也报道 “《黑神话：悟空》火了！中国古建‘出圈’了！”，作为游戏场景原型的多个取景地广受关注。
《黑神话：悟空》的走红，绝非偶然。其本身优秀的游戏设计、精湛的美术表现以及对传统文化的巧妙化用和经典的重新解读，成功讲述了 “中国故事”。然而，它能够频繁 “破圈”，成为某种文化符号与象征，则有着更为深层的原因。
一、“大圣前世”：《斗战神》与中国游戏的 “雅俗之辩”
《黑神话：悟空》能够获得广泛认可的基本前提在于其过硬的游戏质量。但一款高质量游戏的成功推出并非理所当然，这与 21 世纪 00 年代的中国游戏史及游戏环境密不可分。
《黑神话：悟空》的开发者游戏科学公司的前身，是网络游戏
《斗战神》的开发团队。《斗战神》同样以西游为主题，2013 年公测，以精美的 CG、丰富的设定、剧情、美术和音乐为卖点。然而，由于免费网络游戏模式的影响，游戏的开发和运营逐渐出现问题。最终，现今游戏科学的主要创始人冯骥、杨奇等人从腾讯游戏离职。
在免费网络游戏模式下，游戏策划 / 厂商的主要生产内容从传统的游戏内容转向了对玩家的 “生产”。玩家消费的不再是游戏内容本身，而是通过付费获取某种与他者之间的权力关系。这种模式注定了试图消费游戏内容的玩家和试图创作游戏的策划都难以如愿，唯有商业利益永存。
对这种免费模式的批判和反思在当时屡见不鲜，《斗战神》主策划冯骥在 2007 年发表的《谁谋杀了我们的游戏》中就表达了尖锐的批判。然而，《斗战神》依然作为免费网游推出，最终走上了相同的命运。
这一时期的批判可以被戏称为中国游戏史上的 “雅俗之辩”。但这种批判的终结并非理想游戏的出现，而是移动游戏的出现将这一模式推向了极端。移动游戏延续着免费游戏获取流量并转化为商业利益的传统模式，甚至将免费游戏模式推向极端，引发了新一代玩家的不满与批判。
然而，此类 “雅俗之辩” 始终无法回避的问题是，在无法证明中国游戏玩家的消费水平已达到足以支撑 “国产 3A” 的前提下，难有资本入局。同
时，大量不认同 “游戏玩家” 身份的普通玩家被塑造成 “庸众” 形象。
《黑神话》的热度来源之一，就是它通过全价（268 元）千万销量的商业成绩，反过来论证了 “国产 3A” 这一概念的可行性，终结了国产游戏 “雅俗之争” 中可能存在的质疑。
二、“直面天命”：《黑神话》如何重构中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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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黑神话》通过投入和最终商业成绩在外部证明了 “国产 3A” 是可能的，那么《黑神话》自身的游戏设计则在内部证明了这一可能性，并且提供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业化模板或方法论。
《黑神话》的宣传语是 “直面天命”，游戏以 “天命人” 的视角切入，重构了中国经典《西游记》的故事。在场景设计上，取材于中国多地古建筑，实现了反向 “圣地巡礼” 的效果；在影像上，采用具有国产动画经典风格的美术样式和地域性文化内容；在文本上，以打油诗、志怪小说的风格补充游戏剧情；在战斗系统方面，“法宝”“法术”“七十二变” 成为重要组成部分。
通过这种全面、系统的游戏设计模式与细节，《黑神话》走红的第二个原因在于其基于整合与再利用中国《西游记》文本和文化资源所产生的互文性。这种互文性使得中国玩家对游戏内容的理解成本相对较低，同时也为重构中国故事提供了可复制的游戏设计方法论。
然而，《黑神话》在剧情上对《西游记》的重构引发了一定争议。但这种争议也开启了 “国产 3A” 所提供的另一维度的可能性：玩家开始对中国文化资源展开考察并对重构 “中国故事” 的国产游戏提出批评，这实际上是对中国 1990 年代基于 “中国意象” 的国产游戏文化的复兴。
《黑神话》走红，在提供了游戏开发中重构中国故事样板的同
时，也提供了重启中国本土游戏批评空间的可能性。中国本土游戏批评空间的重启，将成为未来中国游戏及 “国产 3A” 创作的源泉。
结语
《黑神话：悟空》作为一部优秀的 “国产 3A” 大作，在中国游戏史上具有两重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一是在商业上证实了 “国产 3A” 的可能性，成为中国游戏创作中利用中国文化资源的工业化模板；二是蕴藏着重启中国本土游戏批评空间的潜力，回顾中国游戏历史问题，讨论电子游戏的可能性。
中国游戏必须回到历史的现场，取回某种对 “国产 3A” 作为一种思想的认识和考察，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回归中国性与游戏性。《黑神话：悟空》为后《黑神话：悟空》时代的中国游戏批评与研究提出了关键问题，也为国产游戏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