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凡夫L
我始终要怀有一颗感恩的心，真挚地感谢，感谢任何一个爱情的过客，感谢她们曾走人我的生命，让我真实地爱过一次，正是她们丰富了我人生的记忆。无论她们带给我的最终是欢乐或悲伤，正是这些人让我的生命从此不同。
——题记
一
岁月沧桑，光阴荏苒。岁月像长河里的流水无声消逝，那些沉寂在时光长河里的幽远记忆中的人和事，有的如同惊鸿一瞥，昙花一现，似流星匆匆划过；有的却深深铭刻在心而沉淀于尘封的往事中，永远挥之不去。
期中考试过后，我们班里重新排了座位，我的同桌由原来的女生换成了男生。这下倒好，我其实不喜欢和女同学坐在一起，怪拘束、别扭的。那时人们还没有现在观念开化，思想还比较保守，同桌的男女同学往往都是“划江而治”，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这次排座位，我的前桌也换成一个叫芸的女生。开始我没过多的关注她。直到有一次，邻近上课了，我正津津有味地回忆着昨天发生的那件有趣的事，竟然忘记了上课时间，还漫不经心地在足球场上悠哉地转悠着，突然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足球场离教室有很远一段距离，我想：这下糟了，肯定要迟到了，又要被罚站了。情急之下便一阵风似的向教学楼狂奔而去，等冲到教室门时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差点没虚脱，还没等挨近座位，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一屁股往凳子上扔了过去。突然，哗啦一下，猝不及防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慌乱中我本能地伸手去抓桌子，不料，桌子没有抓住反而把桌子推倒重重地压在前排的芸的背上。她回过头来使劲地把压在背上的桌子推开，没好气地狠狠瞪了我一眼，还来不及站起来的我赶忙连声赔礼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看着我那副四脚朝天的狼狈相，脸上的怒气渐渐烟消云散了。她盯着我愣了一刹那，接着又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嘟着嘴冲我扮了个鬼脸就回过头去伏在桌子上悄声笑起来，虽然没有笑出声来，可笑得她两只小辫子簌簌地抖动着。
就在她朝扮鬼脸的瞬间，我发现她的脸真的好迷人，尤其是那一对小酒窝勾魂般地摄入我的心窝。看她刚才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打那以后，我开始偷偷地注意她观察她。
她中等个头，匀称身材，皮肤白净，端正而干净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对迷人的小酒窝，笑起来非常好看，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象会说话，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听极了。每当她进教室时我都会假装看书然后偷偷地看着她直到她落座为止。我真庆幸坐在她后排，可以把她每次进教室的风姿全过程尽收眼底。每次只要她没有到教室我就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如果一天没看见她就会魂不守舍。
她的英语成绩一直很好，是英语科代表；而我却一直很差。但我的物理成绩不错，刚好她的物理不是很好，于是我认不得的英语就问她，而她也会和我探讨物理题，渐渐的我们熟识了，接触的机会增多了，谈话的内容也多了起来。虽然关系有些亲近，可还是没有超越朋友关系，而且谁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爱慕之意。但是，每当四目对视时，她便触电似地避开了我的视线，而我也会赶紧把目光移开。
二
芸是个她性格活泼、开朗、鲜亮、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女孩，她喜欢参加各种文娱活动，和男生接触的机会自然很多；而我却沉默少语，喜欢我行我素。每次看到她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我心里就不舒服，别的同学多看了她几眼，我就特闹心。但我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一直埋藏在心里，当时我认为她对我根本没有感觉，完全是我的一相情愿，这种想法一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金秋时节，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当枫叶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的时候，我和芸的初恋也热烈起来。傍晚时分，和往常一样，刚吃过晚饭，我独步向池塘边的一丛树荫下看书。轻风吹拂，树影随风舞动，那是木棉树，粉红色如浮云一样的绒绒花簇，在翠绿的叶子间疏密有致，暗香浮动，让人的心情变得晴朗。
“哎哟！看不出来嘛，还用功得很呢嘛！”我正埋头看书，突然，一个熟悉的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起头来正是芸，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向我款款走来。
“你咋个也来了？”
“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她用挑衅的目光斜视着我。“我咋个不可以来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站着，我坐着，看她居高临下的样子，咄咄逼人的口气，我有些慌乱。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我爱来就来，你管得着噶？”
“我是说会……会有这么巧……” 我越发紧张。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早不见晚见，遇着一个同学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急哪样啊！我还没有说完呢！”当时，我真的恨自己咋会那么笨拙。
“废话！激你么急哪样。”
“你急我什么呀！”
“就激你！激你见着女同学也不请人家坐坐，你也太不懂礼貌了吧！”她嘟着嘴定定地看着我。
我慌忙站起来给她让位。
“哪个叫你站起来的啊？我有那么霸道吗？”她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一起坐。 把你撵起来我多不好意思呀。”她边说边指着侧面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我顺着她的手势坐了下去，却保持隔开一段距离，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看哪样书啊？”她看着我手里的书问道。
“英语。”我把书的封页朝她眼前晃了晃说。
“这次测试你考得不错啊！进步还是挺大的，你还得感谢我哦！”
“那……当然……当然要感谢你！” 我紧张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以后还要请你要多关照——嗯——多加关照，嘿嘿！”
“彼此，彼此，互相关照嘛！”
随着话匣子的打开，我渐渐地褪去了刚才的拘谨，说题也自然多了起来。那天我们谈了很多，谈得也很投入。我们谈理想、谈人生、谈小说里主人翁的命运，惟独没有谈情说爱。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当时的拘束了，每次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
三
这年的初夏，悄然间，荷花正娇羞地打着朵儿含苞待放。那是一个周末的傍晚，我们一起上山去看书，一路走着，她俏丽的脸庞在金色的余晖映衬下泛起一抹红霞，显得楚楚迷人；走在暮霭下的青石板路上，我心里轻轻浮起阵阵温暖。到了半山腰，我们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紧挨着并排坐在一起，我能够感觉到她隔着裙子传过来的体温。由于天气热穿得都很单薄，她的两颗乳房若隐若现地白衬衫下像一对调皮的小白兔，一晃一晃的跳跃着隐约可见。虽然她的两腿并得很拢，但还是有不小心露出了雪白大腿的时候；尽管是坐在她侧面，可我还是不敢多看，心紧张得像只被猎人追逐的小鹿在乱窜。她身上的散发出了非常好闻的味道。几次想拉拉她的手，可始终没有勇气，即使正面多看她几眼也不敢。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下去了，苍茫的暮色渐渐把我们包围在如水的月光中。在宁静的夏夜，凉爽的风送来阵阵花香和体香，借着夜色的掩护我放肆偷看朦胧中的芸，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我陶醉在良辰美景中，仿佛置身于梦境，望着夜幕中那点点繁星，才又觉得一切是如此的真实！我真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凝固，让我和芸就这样一生一世相守；我真希望留住这一刻，留住这多么珍贵的一分一秒。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由于时间已晚，我们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摇摇荡荡地边走边聊。在路上她说我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当时我就犯嘀咕：我哪有什么思想呀个性呀什么的？不就是一个性格内向、木讷、不苟言笑的憨小伙吗？我怀疑是不是她看走眼了还是故意逗我开心？但内心着实希望她真看走眼才好。她还说，有时觉得我有点傻的可爱，可有时又觉得我像个呆瓜呆得让人着急，她的话依然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到了学校操场上就该各自回宿舍了，这时她突然在我的脸颊上火辣地亲了一口就慌忙向她宿舍奔跑而去。空旷的操场上没有任何人，似乎只有星星躲在树上偷看。我的心，就像照进了一道绚丽的阳光，那一瞬间，我突然领悟到什么是爱，什么是美。我呆呆地愣着，良久，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半晌才缓过神来一溜烟跑回宿舍去了，这一夜，我反反复复不能入睡。
四
转眼间我们结束了高中学业，由于专业学科所长不一致，我们填报了不同的学校，我们约定不管我们距离有多远，爱始终会把两颗心连在一起，再后来我们到了不同地方上学。刚开始，遥远的距离并没有阻隔断我们真挚的爱情，时空使我们相互牵挂，相互守望着那份虽然遥远但却仍能感觉得到的爱，我们鸿雁传情彼此诉说衷肠，沉浸在爱情的甜蜜幸福中。
一年多后的一个初冬时节的下午，天气很冷，铅灰色的云层凝固一般压得很低。我兴奋异常地拆开芸的来信准备享受看信的喜悦。
胡杨：
我不知道“两地书”能将我们的爱维持多久？自从我们天涯各一方后，我时常饱受思念、寂寞的煎熬，只有每次读你的来信的时候我才会幸福得忘记了寂寞的存在，可是，当我从这昙花一现的幸福中醒来时又重新轮回到了寂寥的纠缠中……
……最近，一个叫奎的男生闯入我的生活，他疯狂地追求我，他心挺细的，总是处处关心、体贴我，处处为我着想，我陷入了痛苦的迷茫之中。我爱你，但我忍受不了孤寂的折磨，你说我该咋办？……
看到这儿，轰的一下，刹时，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当天晚上，不会喝酒的我挪用了作为生活费的钱买了一瓶烈酒将自己麻醉了整整一夜。痛定思痛，我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芸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孩。以她的聪慧，向她发起进攻的雄性青年肯定不会少。面对凌厉的攻势，她能够抵御一年之久而没有被攻破，说明她的防线已经够坚固了。既然爱她就应该让她得到别的女孩应该得到的幸福，而我却只能给她寂寞、孤独与思念……
于是，我回信说：
亲爱的芸：
请允许我再一次这样亲昵地称呼你一次吧！
虽然我很爱你，但却不能给你幸福；虽然我难以割舍辛勤浇灌了几年的爱情之花，但如果一味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你的心理承受，这对你不公。我也曾自私地想挽留这份情感，这对你确实太残酷。我思前想后，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认为感情的事还是你自己做定夺，但前提是你必须幸福、开心……
没过几天，收到了一封绝情信，我也没有心情再回信。毕业后，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
五
一晃多年过去了。后来的一次同学聚会上，她脸上的一对小酒窝让我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看上去还是很美，言谈举止十分优雅，衣着也十分得体：一件浅绿色羊绒上衣配一条黑色裙子，脖子上系了一条白色的小丝巾。虽然少了那份少女特有的羞涩和清纯，却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身材更丰满了，仪态万方。闲聊中得知她已经晋升到一个什么狗屁的科长了，老公是某厅的副厅长。
晚上，包了一家KTV。小包房里柔和的灯光照出一种温馨而浪漫无边的色彩，充满诱惑和遐想。看着她那性感的嘴唇，那粉雕玉琢、透剔玲珑的酥胸放射出一股令人眩目的亮丽，我差点控制不住产生揽她入怀的冲动，但旋即我又理智地战胜了冲动——虽然坐在她面前的我已经不再是当然那个缺乏勇气的毛头小伙了，但是有些东西真正得到了便失去了美感。于是我点播了一曲《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并主动邀请她到小舞池里跳舞，伴随着舒缓的萨克斯旋律，环楼着她柔软的腰肢，握着她粉嫩细腻的藕臂，她尖挺的酥胸在我胸前磨蹭着，她的下巴紧贴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像蛇一般，柔软而诱惑。一曲还没有跳完，她就示意我坐下，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这些年来，你过的好吗？”她的眼睛了闪着晶莹。
“嗯，还行。你呢？”
“嗯，还行。” 她故意学着我说话的口气，娇嗔地望着我。“当时你咋个那么轻易放弃啊？你真的不爱我了？要是你坚持，我会等你的。可你……”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以为你真的爱那个男人了。再说我当时确实也不能给你快乐。”
“接到你的回信后，给我的感觉就是你根本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就那么轻易就放弃。”
“其实我当时好难过！”我解释说。
“你给知道，那一夜我眼睛都哭肿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打不起精神来。”
“我以为是你不要我了。”我说。
“你傻啊！一点也经不起考验。”
“还是怪你那封信给了我一个你已经有了新男友的信号。”
“怪你一个大大男人舍不得放下面子。那时候确实有很多男生追求我，所以故意试探你是不是也有人在追你，哪知道，你竟然没有挽留的意思，我太难过了！”说完，她陷入了沉思中。
“芸，真的对不起，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有了新朋友，我也是不得已才作出了痛苦的决定。”我说，“不过，幸好你没有嫁给我，要不，你的老公就不是副厅长了。”为了不使她沉湎于不愉快的回忆中，我故意把话题岔开。
“那倒不见得！”她定睛看着我，唇角勾起一道美丽的弧线，两个漂亮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异常的妩媚。
“咋个不见得啊？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呀！”
“如果我嫁给你，现在的副厅长就是你，他什么也不是，都是我调教的结果，知道吗？” 她把嘴凑向我耳朵故作神秘地悄声说。
“真的吗？你还有这个能耐？那什么时候也调教一下我啊！
“才不呢！只调教我老公。”
“那就让我也当一次你的老公吧！”我逗她说。
“想得美，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晚了。”
“——嘿！嘿嘿！什么时候学会幽默了？”
“我从来就幽默，你现在才知道啊？”
“真的啊？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啊？”
“你没有发现的还多得很！”
的确，我对芸的不了解确实还很多。那个记忆中熟悉的芸虽然还清晰可见，但眼前的芸却已经变得有些陌生，有些模糊，有些不认识了。其中，最让我觉得不认识的是她总是以官位论成败。在我这个“白身”面前，她似乎有一种优越感，她总是以一种说教的口吻开导我，甚至有时还流露出了对我的同情心，而这正是我最反感的。一个大老爷们也犯得着一个娘们同情？她就不知道各有各的活法的简单的道理？
总之，不是我变了就是她变了，抑或都变了，不变的只有记忆中只有那个活泼、开朗、始终微笑着的芸，我将永远珍藏那段甜蜜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