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已故影星史蒂夫·麦奎因,1970年曾拍过一部赛车电影《Le Mans》,中文翻译为《极速狂飙》,讲述勒芒24小时耐力赛的一段故事。
今天看来,影片近乎是一部2小时没有解说的“赛事转播”,同后来的赛车题材电影不是一个思路。
一张剧照很有名,几乎是麦奎因在今天大部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在勒芒赛场边拉紧赛车服的拉链,准备进入保时捷座驾,赛车手的酷帅形象由此深入人心。
《极速狂飙》剧照
照片中,他手腕上是一枚豪雅摩纳哥腕表,赛车服上是豪雅计时表标志,因此这张照片也成为豪雅、特别是后来的泰格豪雅品牌最经典的广告,更是摩纳哥表款跻身顶级赛车计时最有力的资本。
史蒂夫·麦奎因佩戴过的豪雅摩纳哥表款,也被称为“麦奎因摩纳哥”。
最近,拍卖行苏富比宣布,曾在当年电影里使用的一枚“麦奎因摩纳哥”表款,将于2024年12月纽约拍卖会上拍,估价50万到100万美元。
苏富比今冬纽约将上拍“麦奎因摩纳哥”
等一下,熟悉钟表拍卖的朋友可能已经想到,麦奎因在《极速狂飙》中佩戴的摩纳哥腕表,已经于2020年12月在富艺斯的纽约拍卖会上,以超过220万美元的价格被拍卖出去了,创出“史上最贵豪雅表”纪录,曾轰动一时。
这是又要重回拍场吗?
2020年冬富艺斯拍出的“麦奎因摩纳哥”表款
答案是否定的,苏富比即将上拍的这块“麦奎因摩纳哥”,是第一次公开上拍,随拍还有当年赛车电影的脚本,与4年前富艺斯那枚并不是同一块。
那么问题来了,谁真谁假呢?
可能都是真品,因为当年拍电影时,道具师准备给麦奎因佩戴使用的摩纳哥腕表,不止一枚。
根据《华尔街日报》2016年采访这部影片的道具师唐·纳利 (Don Nunley)的文章,道具师当年从豪雅品牌带来6枚摩纳哥腕表进组,他还提到了当年的原始发票记录作为证明。
苏富比即将拍卖的这枚,即是6枚之一,当年电影拍摄完之后,其最终落到了参与电影拍摄的机械师贝文·韦斯顿 (Bevan Weston) 手中。
韦斯顿于2010年将其卖给了一位私人藏家,现在,那位私人收藏家又将其委托给苏富比,将进行公开拍卖。
贝文·韦斯顿(最右)佩戴“麦奎因摩纳哥”表款
而2020年富艺斯那枚同样也是6枚之一,富艺斯找到的故事是这样的:在电影拍完后,麦奎因把手腕上佩戴的摩纳哥腕表摘下,送给了电影项目的首席机械师Haig Alltounian作为感谢,拍卖时还附有Haig Alltounian签名的证明文件。
2020年冬富艺斯“麦奎因摩纳哥”表款的证据
按《华尔街日报》报道共有6枚“麦奎因摩纳哥”腕表的说法,所有的故事都变得合理起来。在2020年和2024年出现的这两枚之外,更早之前就已有另外两枚在拍卖市场上出现过。
一枚于2009年在安帝古伦的纽约拍卖会上拍出,成交价是8.76万美元,那在当时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是当时普通古董摩纳哥腕表的10倍以上,说明买家认可了它的真实性。
2009年安帝古伦拍出的“麦奎因摩纳哥”表款
安帝古伦调查的故事是:麦奎因去法国拍摄电影期间,他的制作公司出现了严重的财务风险,于是他委托财务顾问比尔·马赫(Bill Maher)来处理,当拍完电影麦奎因回到美国,比尔·马赫已经解决了他所有的财务问题。
为了表达感谢,麦奎因把手上佩戴的摩纳哥腕表摘下送给了比尔·马赫,之后又在表背上镌刻了比尔·马赫的名字。再后来比尔·马赫把表送给了自己的侄子,其侄子的名字和生日又被补充在表背上。
安帝古伦还说这块表自1974年起在豪雅保养了3次,豪雅有完整的送修纪录,并且豪雅有资料记载,当年提供给麦奎因的摩纳哥腕表共4枚,其中3枚蓝色表盘、1枚灰色表盘,安帝古伦上拍这枚蓝色款,是“麦奎因摩纳哥”首度公开现身拍卖市场。
3年后、即2012年,另外一枚“麦奎因摩纳哥”出现,在一家名为LiveAuctioneers的网站上拍,起拍价20万美元,最后以近80万美元被买走,几乎是2009年那枚的10倍。
LiveAuctioneers准备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它不仅有原始表盒,表底贴膜也在,而且还有一张当年的销售文件:证明腕表被直接销售给了《极速狂飙》剧组,道具师唐·纳利也为这枚腕表背了书。
2012年LiveAuctioneers拍出的“麦奎因摩纳哥”表款及证据
这次苏富比要上拍第4枚,其在新闻资料说“已有2枚麦奎因摩纳哥收藏在泰格豪雅博物馆里”,大概率指的就是上面2009年和2012年这两枚。
看起来“麦奎因摩纳哥”故事版本很多,拍卖行们也是在不断地梳理并补充进来新的内容。
尽管故事已经不少,但还有另外一位当事人的版本不得不提,那就是当年豪雅掌门人,杰克·豪雅(Jack Heuer)在其个人传记《时计一生》里所讲到的。
杰克·豪雅
那时豪雅还是家族企业,杰克·豪雅是第四代传人,他于1958年加入公司、1962年从父亲和叔叔手中接过权力指挥棒。
杰克·豪雅掌舵期间推出了卡莱拉、摩纳哥等计时腕表,可以说是现代豪雅品牌的奠基者。
当年道具师唐·纳利之所以会选择豪雅作为《极速狂飙》的道具,正是杰克·豪雅之功。
在接手豪雅最高权杖之前,杰克·豪雅曾去美国开拓市场,将豪雅表植入好莱坞影片是他的策划之一。于是顺理成章,他雇用了好莱坞道具师唐·纳利,《极速狂飙》之前,已有豪雅表出现在多部好莱坞大片中。
《极速狂飙》的道具师唐·纳利
当1970年《极速狂飙》准备去法国勒芒赛道开拍时,唐·纳利抓住机会成功推荐了与赛车运动已有多年合作经验的豪雅。
剧组到达勒芒后,豪雅送来了腕表、计时板、秒表等赛车运动常用的计时设备,其中有3枚一模一样的蓝色盘摩纳哥腕表。
“一枚用于麦奎因佩戴在手上驾驶赛车,一枚用于静物拍摄,一枚则作为备品。”杰克·豪雅这样描述3枚腕表的分工。
摩纳哥表款诞生于1969年,搭载了豪雅与汉密尔顿、百年灵刚刚共同开发出的“世界首款自动计时机芯”Caliber 11,1970年三家均有搭载Caliber 11作品上市。
摩纳哥方形表壳设计极为特别,《极速狂飙》开拍时摩纳哥还未打开市场。杰克·豪雅回忆录里说,麦奎因正是因为豪雅摩纳哥没什么名气才选择了它。
杰克·豪雅与道具师唐·纳利在《极速狂飙》拍摄现场
杰克·豪雅也讲述了麦奎因为什么会在电影中穿着带有豪雅标志的赛车服。
为了更专业地拍摄这部赛车题材影片,剧组请来了当时豪雅的代言人、保时捷赛车手乔·史福特(Jo Siffert)做技术指导,为了让电影表现更真实,麦奎因就直接指定要穿与乔·史福特一样的真正的赛车服。
《极速狂飙》拍摄现场
乔·史福特(右二)与麦奎因(右三)穿同样的赛车服
他们手腕上是其他款式豪雅计时腕表
杰克·豪雅在回忆录记述了3块表后来的去向,电影拍摄完成后,因为这3块表离开瑞士进入法国时并没有报关,收回的话就得再冒一次险,于是他请唐·纳利把表分别送给了剧组的工作人员。
麦奎因看到唐·纳利把腕表送给其他人时很生气,认为豪雅在利用自己的名气做推广。唐·纳利不得不解释说是以优惠价出售给剧组工作人员,并拟了销售合同,后来豪雅还收到了几笔几十美元不等的销售汇款。
杰克·豪雅回忆录里的故事,与此前拍卖行提供的版本并不相同,不过其中都有提到关键人物、道具师唐·纳利,就连杰克·豪雅写回忆录时,也打电话给唐·纳利求证豪雅博物馆买回的首枚“麦奎因摩纳哥”的真实性。
毕竟1970年的故事太过久远,道具师唐·纳利的记忆未必那么真切。杰克·豪雅写回忆录时也是一位八十岁的老人,距他将自己的公司卖出也有三十年时间,往事记忆与历史真相之间有偏差很正常。
麦奎因与唐·纳利在《极速狂飙》拍摄现场
现在人们已经不能再向唐·纳利求证了,他已于2021年过世,享年82岁。杰克·豪雅如今也已92岁,恐怕也很难再把当年的来龙去脉梳理得更清晰。“麦奎因摩纳哥”腕表的故事,只能在现有的资料上继续完成拼图。
如依安帝古伦2009年首度公开的调查资料,应该还有一枚灰面“麦奎因摩纳哥”表款存在。要是按2016年《华尔街日报》采访唐·纳利的报道,也应该还有2枚“麦奎因摩纳哥”流落在外。
而从留下来的历史照片看,当年拍摄电影时,出现在片场的豪雅表也不止摩纳哥一个型号。所以,“麦奎因摩纳哥”的故事还有续集,豪雅与麦奎因之间也还有更多关联。期待各方可以继续挖掘,为我们找到全部的精彩。
另外,一个插曲,摩纳哥腕表方形表壳十分特别,与赛车之间又有如此传奇的过往,如果此前传闻泰格豪雅在2025年取代劳力士成为F 1官方计时属实,那么明年出现在围场里的品牌形象时钟,大概率会是摩纳哥表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