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在厨房忙活着，手上的动作利索得很，锅铲在油锅里翻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旁边的小孙子虎子一边啃着个苹果，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奶奶，咱什么时候去城里找爸爸妈妈呀？”
张大妈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虎子的头，说：“快了快了，你爸爸明天就要回来接咱们了，奶奶这次还给你妈妈做了她最爱吃的红烧肉。”
刚说到这儿，张大妈听见门口响起了手机铃声。她放下锅铲，擦了擦手，拿起手机一看，是儿子张强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爽朗地说道：“强子，忙完了？”
电话那头，张强的声音有点迟疑：“妈，我这不刚忙完，正准备回家的事儿呢。不过，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
张大妈一听儿子的语气有点不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又让你加班了？”
张强干笑了两声：“不是，不是。妈，你别急啊，是这么回事儿，刚刚岳母打电话过来了。”
“亲家母？”张大妈皱了皱眉头，“她怎么突然打电话给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张强听到这儿，更加不好意思了，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岳母说……呃，她说咱家虎子，她可以帮着带。”
张大妈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上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她压低声音问：“那她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是嫌我带不好虎子？”
张强赶紧解释：“妈，你别多想，岳母就是想帮帮忙，你看你一个人带虎子也不容易……她是好心。”
张大妈的脸色有些阴沉，她没有马上说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不是不明白亲家母的意思，可心里就是堵得慌。虎子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哪能说换人就换人？
张大妈放下手机，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她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钟，心里翻江倒海。
“强子，这事儿你怎么看？”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张强知道母亲心里不痛快，可他也是夹在中间不好办，轻声说道：“妈，我也没啥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您一个人带虎子挺辛苦的，亲家母愿意帮忙，我想着这也是个好事儿。”
张大妈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色，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辛苦？再辛苦我也是愿意的，虎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哪能说放手就放手？再说了，你爸走得早，虎子在身边，我也有个伴儿。”
电话那头的张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沉默了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问：“妈，那您的意思是……？”
张大妈的脸色微微一沉，坚定地说道：“不管亲家母怎么说，我不会把虎子交给她带的。你是我儿子，虎子是我孙子，我有责任把他带好。这几年，我辛辛苦苦地照顾他，现在大了就想着带孩子了？”
张强叹了口气，他知道母亲的倔脾气一上来，根本劝不动。
但他也担心，万一真让母亲带着虎子回城，家里的矛盾会不会因此激化。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张大妈赶紧挂了电话，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外面的正是虎子的妈妈，李梅。
李梅满脸愁容，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一把抓住张大妈的手，急切地说道：“妈，我知道您辛苦，可是这次……真的不行了。”
张大妈看到儿媳妇这么激动，心里也有些慌乱，赶紧问：“梅子，怎么了？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李梅哽咽着说道：“我妈说虎子最近在城里呆的时间少，和她们疏远了不少，我和强子工作忙，实在没办法顾得上。我妈才提出帮忙的。”
张大妈听完，眉头紧锁，心里的复杂情绪越发浓重。
她明白李梅的难处，可自己又怎么能舍得离开孙子？
这时，虎子走了过来，拉着张大妈的手，天真地问：“奶奶，妈妈哭什么呢？咱们还要回城吗？”
张大妈看着孙子天真无邪的小脸，心里一阵酸楚。
她蹲下身子，抱住虎子，轻声说道：“虎子，奶奶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这次回城，你先跟爸爸妈妈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虎子仰起头，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那奶奶呢？您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张大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虎子的头：“奶奶要在家里等你，下次你再回来，咱们一起玩。”
虎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感觉到奶奶的情绪不太对劲，他没再多问，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张大妈看着孙子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
晚上，张强回到家，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发呆，便走过去轻声问道：“妈，想清楚了吗？”
张大妈缓缓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疲惫：“强子啊，妈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难处，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我这把老骨头，也确实该歇歇了。”
张强听到母亲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但也有些不忍，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妈，您放心，等我们工作稍微轻松点了，就把您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
张大妈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嗯，好，妈等着那天。”
第二天，张强一家就带着虎子回了城里。
临走前，张大妈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渐渐驶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慢慢关上了门。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虎子的欢声笑语，也没有了儿子儿媳的嘈杂声，只有墙上老旧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
张大妈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虎子，等奶奶把屋子再收拾收拾，下次你回来，咱们再好好玩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大妈依然按时起床、做饭、打扫卫生，只是每次做完这些事后，她都会习惯性地往虎子曾经玩耍的地方看上一眼。
她想象着孙子在城里是不是过得好，有没有乖乖听话，有没有想她。
虽然心里不舍，但张大妈知道，自己得学会适应这种变化。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能做的，就是保重好自己，等到下次孙子回来的时候，还能精神抖擞地陪他玩儿。
时间会慢慢冲淡这份不舍，但那份牵挂，却永远不会消失。
张大妈明白，自己永远都是虎子最爱、最依赖的奶奶，只要她还在，这个家就永远是虎子可以随时回来的温暖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