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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情,没人能说得清楚,但没人愿意在心底放弃对她的向往。但凡爱情之光微露,谁都想要伸手去抓,只不过在理智与道德这两座大山之下,多少有些顾虑。范柳原在理智的驱使下拒绝着白流苏,因为他要的是爱情;而白流苏则在传统道德的压迫下迁就着范柳原,希望重新获得一张饭票。他要的是精神恋爱,而她要的是物质基础,一场预料之外的战争,把精神与物质全都震碎了,成就了满地鸡毛的庸俗生活。这两人的爱情故事一直经典了几十年,没有惊艳壮举,却一直被世人捧着,或许人们从范柳原和白流苏身上,得到了关于爱情的另一种说法,它是一种博弈与妥协的艺术。

《倾城之恋》这部小说里藏着一种味道,即孤独寂寞冷。范柳原身上有一半私生子的血统,用传统的话说就是庶出,这样的身份从人格上在旧人眼里已是矮了半截。父亲是一位富商,母亲是一位交际花,二人在伦敦结识并秘密结婚。之所以选择秘密的方式,原因是其父在原籍广州老宅是有老婆的,这又是一个陈旧的世界,大小老婆的套装模式是封建残留的影子。关键父母均已去世,独留他一人存活。父亲去世后留有巨额财产,但是鉴于范柳原的身份,为了获得继承权,要在族人面前证明自己姓范,不得不费一番周折,吃些苦头。幼年时代的特殊环境,使得他的脾气有点怪,由于年纪轻的时候受了些刺激,渐渐的往放浪的路上走,独独无意于家庭幸福。这就是男主角范柳原成长和生活的背景,不被认可的身份,失去亲人的打击,独自一人漂泊英伦的孤独,为了继承权孤军奋战,这些都让他觉得他生活的世界如此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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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世界里没人懂他,没人能与他在精神上产生共鸣,所以他的精神世界亦是孤独的。而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他从小在欧风环境中长大,思想上见证了西方文明的先进,突然从西方文化的世界里又回归到三四十年代半新半旧的上海,东西文化在他思想上的新旧冲突造成了他人性上的扭曲。嫖赌吃着,样样都来,他把女人看成他脚底下的泥,比一件衣服的地位更加卑微。但同时他又渴望温暖,渴望可以抚慰精神的爱情。那么白流苏呢?

白流苏同样生活在一个拧巴的世界里,在那个陈旧得密不透风的白公馆,她是唯一一个受到时代呼唤而觉醒的半新半旧的女性。小说一开头这样写道:

上海为了”节省天光“,将所有的时钟都拨快了一小时,然而白公馆里说:“我们用的是老钟”,他们的十点钟是人家的十一点。他们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

这一段交代了时代背景,也点明了白流苏的生活环境。上海在时代的呼唤下,在西方文明的影响下,正在激烈的动荡着。在这座动荡的城市里,有的人从旧世界里出逃,有的人对新世界不闻不问,不管做哪种人,都有风险。出逃者未必就能在新世界里找到自己,守旧者按兵不动未必就能保全自己。而时代不管这些,它只管裹挟着这两种人把他们过渡到对岸,完成一次变革,最终诞生第三种像白流苏这样的半新半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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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苏在白公馆里率先敲开了新时代的大门,她是一个离了婚的老女人,而离婚在白公馆可以说是一件大事,也可以说是一件小事,关键放在白流苏身上就为难起来。白家三爷把白流苏的离婚当作夫妻吵架的调剂品,不出三年五载妹子自然还是得回去,因为在他的思想里,法律如那个动荡的年代,今儿改,明儿改,不靠谱,所以白流苏离婚先前是一件小事。然而当白流苏把法律精神执行得如此彻底时,白家人不干了,认为这是出了件大事。既然成了大事,白家人便不能袖手旁观,平日里冷嘲热讽,前夫得肺炎死后,夫家叫她回去守家,被白流苏断然拒绝了,他们便对她群起而攻之,势必把她逼回到三纲五常的框架中关起来,守着活寡过一辈子,以成全他们眼中的”忠孝节义“。白流苏既然已选择了从旧世界里出逃,她便不再想要回到过去。新旧文化冲突同样在白流苏身上充满了矛盾,她也成了生活中的孤独者。她的精神世界同样没人能读懂,更没人能理解,而更让她难堪的是,作为一个半新不旧的女性,生存成了第一大问题。她虽然想自力更生,但却不愿意脱掉身上华丽的旗袍用双手养活自己,抛不开望族大小姐的身份,也就无法真正的逃离过去,这是她最尴尬的境遇。

在一次刻意与偶然的机会中,他们二人相遇了,开始了一场打着”爱情“旗号的战争。有人把他们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总结为个人自私的精刮和算计,但是如果没有爱情这道催化剂,范柳原没必要在白流苏身上费那么多心思,凭他的身价和背景,无数的太太们紧扯着白脸把女儿送上门来。而白流苏对于范柳原的若即若离,也没必要执着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徘徊其中,不舍抽身。只是他们之间的爱情背负了生命轨迹中不同的文化背景,文化的差异性导致了他们之间无法直接地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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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柳原外表是“洋派”的,但骨子里却向往地道的中国东西,他离中国既近又远。他在海外长大,对传统的中国女人,有一种似真似幻的向往。白流苏身上一些传统女性的做派,他是喜欢的,比如她穿旗袍,还说她的一些小动作很像唱京剧。这些都表明,他所喜爱女人的标准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而在白流苏的眼中,外面的世界,三四十年代的知识分子,正在与封建传统较量,处于反判的潮流中,流行的是崇洋。范柳原作为一个新派人物,却一反常态的追求中国地道的东西,这让她很不解。所以在她的眼中,他是在做假给她看。传统大家庭的禁锢和不高的文化水平,使旧家庭制度、观念和婚姻枷锁都在白流苏身上发生着作用。所以,我们看到,两个人对文明的冲突下都有一些人性的扭曲。范柳原在盲目崇拜中国传统文化中扭曲,而白流苏在媚洋中扭曲。

范柳原是主动的一方,如果没有他安排的香港之行,白流苏不会有逃离白公馆的机会。对于白流苏的世界,徐太太只消说个大概,范柳原便可以深刻体会。所以他对流苏说,“我们四周的那些坏事、坏人,你一定是看够了。”,然而范柳原的世界,白流苏却是一时半会儿弄不懂的,所以范柳原在她面前发出绝望而哀恳似的希望,“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到了香港,白流苏才知道范柳原要的是精神恋爱,这倒与她的后半生有几分契合,精神恋爱的结果永远是结婚,而肉体之爱往往只能停顿在某一阶段。她听不懂他的话,没有关系,这并不影响他们交往的结果。但是她盘算错了,既然范柳原可以滥情,也不在乎多滥她一个,哪怕他真的爱她,但如果她不能理解他的世界,他也会选择放弃,因为他也已习惯了孤独,再多一点也无妨,但是他不能降低他对精神世界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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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柳原的出现对于白流苏而言,的确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最先看到的的确是一张五星级饭票,鉴于她的文化背景和传统经验,结婚是与钱财、地产等所谓天长地久之物联系在一起的一种制度,但在这种制度内你无需真心地面对另一个愿意与你天长地久的人。而事实是,只有用你腔子里的这口气去面对你的爱人,你才会明白爱情的可贵。这是白流苏做不到的“真正的爱”,但却是范柳原想要的爱。他说自己是一个顽固的中国化的外国人,中西文明在他的身上成为一个矛盾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