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星图上,如果把江西省会南昌市与其东部的上饶市余干县之间画一条直线,在直线中间向上偏一点的位置,有片不起眼的区域,标注着“康山乡”,它是余干县9个镇、11个乡之一。
康山乡在南昌与余干之间的位置
就是在这里,元朝末年曾经发生过一场由后来的明太祖朱元璋率军参加的鄱阳湖大战。网络上有篇“影响中国100大战役”的文章,这场大战被列入其中。
之所以说能够“影响中国”,是因为这场大战使朱元璋彻底击垮了江南最大的割据势力、“大汉”皇帝陈友谅的根基,为一统江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清初的诗人、文学家查慎行在《康郎山功臣庙十四韵》中评价此战:
……一战西南定,群公策力闲。……太平何事业,要害此江关。
认为经过诸将的群策群力,在“康郎山”这个要害之地,战胜了陈友谅,而“一战西南定”。
1682年《江西十三府道里图》上的饶州府余干县,右下角显示康郎山及周边
正是因为这样,在明朝、清朝、民国的江西或者余干的地图上,都对康山或康郎山有标注。在明末清初的历史地理巨著《读史方舆纪要》中对康郎山与鄱阳湖之战也均有记载:
太祖引军驰救,相持于鄱阳湖之康郎山,(鄱阳湖,在南康府城东五里,即彭蠡湖也,西接南昌,东抵饶州,长亘三百里。康郎山在饶州府馀干县西北八十里,当鄱阳湖之南涯。)至泾江,王师前后夹击,友谅战死。其将张定边奉其子理遁还武昌,复立为帝。
《中国战争史地图集》中的鄱阳湖之战
此外,在清朝《余干县志·山川》里,对康郎山及其建筑记载的最为详细:
康郎山,去治西北八十里,鄱阳湖中,旧志康氏居之,一名抗浪山,谓能抗风涛也,讹曰康郎。明初建忠臣庙于其上,有祠、有守备府、有兵营。
康郎山一名,来自于两方面,一是据旧志记载为姓康的人家居住,二是其本名为“抗浪山”,航船在这里能够抵御风浪,慢慢被讹传为“康郎”。由于明初的那一场大战,为战争死的将士建设了忠臣庙。此外还有祠,有守备府和兵营。
清朝《馀干县志》中的《瑞洪康山图》
关于“忠臣庙”,在清朝县志的“坛庙”中记载:
忠臣庙,在鄱湖康郎山,明初勅建,祀死事之臣凡三十六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谕有司岁时严祀。
清朝《余干县志》中的《康山忠臣列传》(部分)
而在“公署”里记载有“守备府”,在“兵制”中记载有驻军人数:
都司署,在康山忠臣庙左,后移置瑞洪,旋复旧。署左有中军所辖十五汛。国朝康熙时,知县江南龄捐建营房,守备张射光修守备署。雍正五年改都司署。五进二十二间,周围一百二十余丈,箭亭一所、三间,火药局一所、四间。
兵制:
明,属饶州所,隶江西省都司。康山设守备营。
清,鄱湖营,设守备防驻康山。雍正八年改都司,隶九江总兵镇,外委存营操巡营兵一百七十二名,步战兵四十一名,守兵一百二十九名。
1931年《江西分县详图》中的余干县及康山
尽管上述的文字把康郎山说的如此重要,但也避免不了康郎山其实是一座“微不足道”小山丘的事实。据来自网络的数据,康郎山在余干县城西北鄱阳湖东南湖中,南北走向,面积3.5平方公里,海拔23.4米。不过经过笔者在卫星地图软件中测量,康山旁边的水面海拔就有11米,那么算下来山的相对高度只有12米多,仅相当于一座4层楼的高度。
那么,为何发在明初的具有决定意义、被誉为“影响中国的100大战役”,明清时五品守备府都发生和建设在这里呢?
民间传说当时安排战场的时候,朱元璋及刘伯温听到山名是“康郎山”时,认为是“糠粮山”的谐音,意味着:“猪(朱)有糠吃,人有粮吃”,是个吉兆。果然在这里一战成名。这当然是民间的附会而已。
其实,这里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地理环境。据康熙《馀干县志·疆域》记载:
余干封内,东南多山、西北多水,南控闽广、北枕池阳,东带吴越,西濒彭蠡,为水陆之冲。
《中国历代疆域战争合图》中的《元末割据图》,可见陈友谅地盘之广大
正是这个“水陆之冲”,才使得今天看来极其平凡的一个地方,在明清时期却有了极不寻常的一面,在史册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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