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刘宝华
编辑/ 黄大路
设计/ 赵昊然
来源/ Bloomberg News by Keith Naughton
31岁的上海居民袁先生在为自己的第一辆家用汽车买单时，试驾了两个品牌的纯电动汽车，这两个品牌在中国很受欢迎。但他担心续航不够，中途给车充电也很麻烦。因此，他转而尝试了一款增程式电动汽车，简称EREV。
与典型的300英里（480公里）相比，它一次充电可以行驶超过600英里（960公里），这要归功于车上的一个小型发动机，其唯一目的是自动给电池充电。事实证明，增程非常适合他。今年5月，他花了大约3.4万美元（人民币25万元）买了一辆理想L6，这是一款五座SUV，已经成为中国最畅销的车型之一。
“我以前从未考虑过买增程，”袁先生说，“但现在我不必担心长时间驾驶，或者充电桩排长队时候的续航里程。”
在中国这个全球最大的电动汽车市场，续航里程更长的增程式已经成为增长最快的车型。彭博社新能源财经的数据显示，过去一年里，增程的销量增长了一倍多，现在占据全国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销量的30%。
明年，克莱斯勒母公司Stellantis集团将推出Ramcharger皮卡，Ramcharger是Ram 1500皮卡的增程版，据称续航里程为690英里（1100公里），正在“将整个持怀疑态度的人群”带入电动时代。
随着全球汽车制造商努力说服主流汽车购买者转向电动汽车，增程式正在克服电动汽车接受度不高的两大障碍：价格和里程焦虑。增程式可以像纯电动汽车一样充电，也可以为小型汽油发动机加油，在汽车行驶时为电池充电，从而大大延长了它的续航里程。
增程式的燃油发动机仅作为车载发电机，不为车轮提供动力。这意味着增程式电动汽车只需要纯电动汽车一半大小的电池，与纯电动汽车相比，增程式的价格降低了约4000美元（人民币2.8万元）。而且，由于发动机会自动给电池充电，长途旅行不必因充电而中断。
福特汽车CEO吉姆·法利（Jim Farley）结束对中国的访问后表示：“它的电池更小，95%的里程都是电动的，你也不用担心续航里程问题。”“我们真的很喜欢这个方案。”
由于增程式大多数时候使用电池供电，它们比油电混合动力汽车更环保，比如丰田汽车已经销售了超过25年的普锐斯。油电混合动力车由内燃机驱动，辅以小型电动机，电动机由汽车的电气系统充电，刹车时动能被回收。增程式碳排放较少，因为它的发动机只定期运行为电池充电。增程式电池比纯电动汽车小，但比油电混合动力车的电池容量大，这使得增程式比油电混合动力车更贵。
除了Stellantis集团的Ramcharger，还没有其他汽车制造商在美国部署一款增程式，包括福特。但法利对这项技术的热情影响着他的高管们。
福特电动汽车部门Model e的首席运营官马林·贾贾（Marin Gjaja）说:“你可以在你想充电的时候充电，而不是在你必须充电的时候充电。这是很大的区别。”
这项技术非常适合为美国人最喜爱的皮卡和SUV车型提供理想的动力。因为增程式需要更小的电池，这是电动汽车最昂贵的部件，车辆的重量和价格都可以降低，同时续航可以延长。这项技术也不需要任何电池方面的突破。增程式依赖于汽车制造商已经掌握的成熟技术：锂离子电池与内燃机配合。
通用汽车亚洲区前高管、现专门研究中国市场的顾问邓恩（Michael Dunne）表示：“这对美国市场非常有意义，因为我们喜欢大型车辆，喜欢高速长途行驶。这是底特律的生命线，他们可以在SUV和皮卡上采用更实用的动力系统，降低成本，增加续航里程，让客户满意。”
然而，美国汽车制造商不愿设计增程式汽车，可能与监管机构和环保人士对它们的看法有关。由于增程式汽车使用燃油发动机，因此它被认为是一种混合动力汽车。环保组织塞拉俱乐部（Sierra Club）曾表示，它不认为混合动力汽车是绿色科技。塞拉俱乐部清洁交通主管凯瑟琳·加西亚（Katherine Garcia）表示：“增程式汽车可能是有害的，可能会阻碍向零排放汽车转型的势头。”
目前尚不清楚美国监管机构将如何对增程式进行分类，但似乎不太可能与纯电动混为一谈，如果它们在北美制造，则有资格获得政府补贴，例如高达 7500 美元的税收抵免。
5月底，在纽约举行的伯恩斯坦战略决策会议上，法利在谈到增程式时说：“对于我们整个行业和监管机构来说，这是一个重大决定：‘这是一款电动车，还是一款非电动车？’客户正在投票；他们喜欢这些介于两者之间的解决方案。我们仍然需要与监管机构一起做很多工作，因为监管机构还没有到位。”
实际上，通用汽车在14年前就率先推出了增程式车型——雪佛兰沃蓝达（Chevrolet Volt），这是一款小型轿车，使用电力驱动，并辅以燃油发动机。沃蓝达的电动续驶里程仅为 40 英里（64公里），与如今中国电动汽车的电池续驶里程相比微不足道。该车型未达到销量目标，通用汽车每销售一辆沃蓝达就亏损数千美元，最终于2019年停产沃蓝达。
咨询公司艾睿铂（AlixPartners）汽车业务联席主管马克·韦克菲尔德（Mark Wakefield）表示：“沃蓝达的技术在当时真的很好。但它的价格也高得可怕，而且他们把它装进了一辆经济型轿车。经典策略是从高端开始，把它装进凯迪拉克，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价格的下降和性能的提高，再把它降下来。”
通用汽车表示，将在2027年推出插电式混合动力车，但拒绝透露是否会包括增程。通用汽车发言人吉姆·凯恩（Jim Cain）表示：“插混和增程面临的挑战仍然是它们结构复杂且成本高昂，因为你要设计两个动力系统，而且仍然有尾气排放。”
在中国，年轻的汽车创业公司理想汽车占据增程市场的主动权。受其入门款L6需求的推动，理想6月销量飙升近47%，达到47774辆。去年理想销量翻了一倍多，取得39亿美元（人民币275亿元）的全年毛利润。
根据BNEF的数据，插电式混合动力（含增程）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类型，超过了纯电动和内燃机汽车。该研究机构大幅提高了对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销量的预测，预计全球销量将在2030年达到920万辆的峰值，而此前的预测是在2026年达到650万辆。根据BNEF的数据，去年全世界大约有420万辆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售出。
美国的购车者不太可能在近期内看到美国道路上有增程式，因为乔·拜登总统正在寻求对中国汽车征收100%的关税，而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则威胁要采取更严厉的保护主义措施，以阻止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进入美国。
前通用汽车高管邓恩表示：“客户认为实用主义胜过理想主义，这推动我们进行了重新调整。在充电基础设施准备就绪之前，我们匆忙进入了电动汽车领域。增程式电动汽车将是一个自然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