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丨ONE文艺生活
ID丨one_hanhan
作者丨无言的
编辑丨姜姜
据日媒报道,现今“爸爸活”市场正活跃着300多万的年轻女性。
什么是“爸爸活”?
パパ活是日本独有的次文化,即通过跟中老年龄层的男性进行援交来获得现金报酬。
男女双方的年龄差距基本等同于父女,有的甚至接近爷孙。
其实早在2014年,“爸爸活”这个词就在日本的互联网上闪现。
但在后疫情时代的今天,日本女性以此为营生的情况,已经成了再普遍不过的日常现象。
在日本的社交网络上,只要带上「爸爸活」的关键词发帖,很快就会有一大批男性发来私信。
“爸爸活”的核心,就是为这些饥渴的男性提供各种形式的陪伴服务。
不同的服务内容对应着不同的收费标准。
“爸爸活”最初的形式,其实只是简单的陪吃、陪喝、陪逛街,不带肢体接触,只提供情绪价值;
后来,有人主动加钱,要求增加不越过红线的擦边服务;
再到如今,发生违反日本《卖春防止法》的性交易已经屡见不鲜。
日本爱知县的警察常年在网上监察此类信息,一旦发现就会手动对账号发出警告。
光是去年一年,他们就发出了3717条劝诫消息。
但“爸爸活”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低龄化趋势。
有16岁的少女被假装“爸爸”的警察带回警局教育时,还表示:
“身边人都在做「爸爸活」,所以没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
另一名叫做A子的女孩接受采访时坦白,自己13岁就开始从事爸爸活,到现在已经有5年了。
她的要求是单次收费25000日元(折合人民币1153元),开房费另算,必须做安全措施。
但做爸爸活,往往也伴随着暴力性行为,以及被偷拍、被直播的危险。
A子就遭遇过既没拿到钱,对方也没做安全措施的情况,只能自己半夜去急诊买紧急避孕药。
当然还有染上妇科病和性病,或是怀孕的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方面的危害。
因为来钱够快,很多未成年人的金钱观逐渐滑坡,并被摧毁。
赚得多的时候一个月有25万日元(折合人民币11557元),这个金额是普通大学生的兼职收入没法比的。
就像A子所说的,在这一行呆久了,自己的价值观也因此定型。
“身边很多人都在做一行,她们都挺有钱的,有一种我必须要追赶上她们的感觉。”
当手头的钱越来越少的时候,“还是「爸爸活」好挣钱”的想法就会像条件反射一样冒出来。
但“爸爸活”真的能致富吗?
有数据显示,做“爸爸活”的群体里,其实有61%的人每个月都赚不到5万日元,折合人民币2307元。
(图源@纳豆奶奶)
而在这背后,我们想要讲述的正是女性贫困的悲哀。
日本社会也一直在反思:
为啥靠“爸爸活”为生的年轻女性越来越多?
一是社会问题。
日本正在走向阶级固化的局面,草根的上升通道被方方面面锁死。
而当整个社会的普通人都挣不到钱的时候,女性更容易落入贫困的境地。
英国经济学人针对多个国家女性工作友好度调查的结果显示,日本排名倒数第三。
事实也确实如此:
日本职场上的性别地位差异巨大,男女甚至难以同工,更别说同酬。
很多女性根本拿不到企业的正式合同,只能做时薪低廉的临时工。
受疫情影响,日本的经济萎靡不振;
物价却直逼欧美,这两年还涨了消费税。
日本又高度崇尚男主外女主内,一旦男主人被降薪或裁员,整个家庭的经济都将面临分崩离析。
截止2021年,日本的相对贫困率为15.4%,这意味着大约每6.5人中就有1人处于相对贫困状态。
再加上老龄化严重,老年人的医疗费用连年增加,可以为学生拨出的教育经费少之又少。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学生只能靠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
日本大学的课业极其繁重,如果用那一点课余时间去挣钱,可能连正常的生活都难以为继。
幸福总是不太好界定的,但不幸却是非常明确的。
《东京女子贫困》就呈现了种种不幸。
有被父亲私吞了助学金,还没毕业就被迫背上百万贷款的女大学生。
挣扎到最后,就只剩“爸爸活”这一个选择,勉强做到一边赚取生活费,一边偿还学费;
有法律系的大一学生,做“爸爸活”是为了挣钱给父亲看病。
父亲的治疗总费用大概在200万日元以上,但其实她一次“爸爸活”只能收到5000-10000日元的报酬。
大家可能已经看出来,造成这种局面的第二原因就是家庭问题。
做“爸爸活”的群体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有个共同特征:
正在离家出走,或预备离家出走。
日本每年大概有10万的失踪人口,10-20岁的失踪者超过了40%,其中又有三成会卷入或染指犯罪活动。
尤其是疫情之后,很多失业或收入大幅降低的父母,把巨大的生存压力发泄到了孩子们的身上。
因此离家出走的未成年人越来越多,他们身无分文,居无定所。
这些孩子就算走投无路也不愿意回家,因为回去了还要面临家暴和精神压力。
16岁的Rena成绩优异,单科年级第一,高考目标是关西国立大学。
但因为亲生父亲负债,有时候两周都给不了她一分钱,导致她连学校的教材费都付不起。
Rena靠兼职攒下的积蓄被父亲发现后,还会被强制拿走挥霍掉。
跟有家暴史的父亲住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是提心吊胆的。
所以她才会说出:
“比起能从父亲身边逃离,做“爸爸活”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更多已经离家出走的未成年人连个稳定的住所都没有,因为拿不出身份证明,他们也找不到工作。
他们中有人直言“从来没有被父母爱过的记忆”;
坚信“自己被生出来就是个错误”。
有人离家出走后被政府送到收容所,父母却拒绝去收容所将她接回家。
还有被父母打断牙齿的少女,苦笑着说看到大家活得都一样烂就放心了。
有记者曾在东横歌舞伎町采访到一个16岁的“爸爸活”少女。
她面对镜头充满期待地说,等攒够钱就去读职业学院,毕业以后成为美甲师好好工作。
但是当两个月后记者再跟她偶遇,问起她的美甲师愿景,少女自嘲着回复:
“根本没办法考虑10年或20年后的事情,我连明天都顾不上。”
而日本对贫困者的态度,看起来似乎只有四个字:
责任自负。
整个社会对风俗业的默许,就像在对外昭告:
你看,我们不是还给你留了条路吗?
父母辈的贫困,叠加到了孩子们的身上。
孩子们半推半就地走上了违法的道路,彻底陷入恶性循环的漩涡。
在很多采访视频里,这些做“爸爸活”的年轻女性们都没有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她们表示,如果有一个同样贫困的女孩来向她们求助,自己绝对说不出来“来做爸爸活吧”这种话。
因为对她们而言,这甚至不算一条荆棘路,只是一条绝路。
无论是微观的家庭之爱,还是宏观的社会保障,都是奢望。
现实就像北岛的那句诗:
“这普普通通的愿望,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