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入宫前夕,嫡姐突然一反常态,要我替她出嫁东宫。
为了试探我,她将我娘骨灰做成糕点,含笑看我吃下。
“墨雨,明日跟着我进宫,姐姐带你吃满汉全席,好不好?”
我嚼得认真,嫡姐被逗乐,盯着我的守宫砂,笑意渐深。
可她没注意到,我的痴笑根本不达眼底。
嫡姐作为太子要娶的人,原本与太子定下姻缘,没想到,却与管家之子有了私情,竟然选择私奔。
临走时,嫡姐以我过世亲娘为要挟,威胁我替她嫁入太子府。
后来,嫡姐被管家之子卖至青楼凌辱,仅剩一口气被太子寻回。
此时我才知道,当年嫡姐早就跟管家之子有了夫妻之实,没想到,太子却疯了,他不顾我八个月的肚子,将我做成人彘,活活折磨致死。
他猩红的眼里满是恨意。
“墨云说,当年她对我情根深种。”
“是你,为了抢走太子妃之位,故意找来管家之子将她带走,害她至此。”
“现在,你该把位置还给她。”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嫡姐威胁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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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护国将军东征讨伐,俘虏在军营的颍川美人。
因为容貌昳丽,还身怀异香,她日日被将军勒令在军营里跳掌上舞,晚上则是供他消遣的玩物。
后来,娘亲怀上了我,把我在边关含辛茹苦养大。
出征七年,父亲凯旋时,带我们回了府。
为表对发妻的歉疚,他让我娘当了大夫人的洗脚婢,我则随母姓,做了嫡姐罗墨云的贴身丫鬟。
大夫人厌恶我们母女,罗墨云也是。
十二岁那年,我被罗墨云以好奇为由,拔掉了所有指甲,将手泡在了十冬腊月的井水之中。
我娘知道后,不惜自毁容貌,跪在大夫人门前,乞求给我一个庶女的名分。
却被大夫人下令当着全府人的面,生生乱棍打死。
我娘死的时候,罗墨云带着我过去观刑。
雪花满天飞舞,娘亲就那样躺在血泊中,染红了厚重的雪幕。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不敬主子,以下犯上的下场。”
罗墨云满脸不屑,踢了踢娘亲的尸身,笑意在她的唇角徐徐扩大。
“贱婢就是贱婢,妓子出来的种,还妄想山鸡变凤凰?你那卑贱的女儿也配?”
而我站在旁边目睹,撕心裂肺的痛苦不能言,目光被大雪淹没。
几年后,罗墨云十八岁,参加了宫中选秀,荣获宫嫔。
府上锦帷交织,热闹非凡。
入宫前夕,罗墨云却一反常态,深夜来到了我房中,手中还提着一个红柳木食盒。
“墨雨,饿了吧,今日小厨房做的饼饵不错,我给你带了点来,你尝尝。”
我茫然地仰起头。
府中人都知晓,儿时发过一次高热后,我就变得木讷,像个闷葫芦。
更是在亲眼目睹我娘的离世后,被吓破了胆子。
可其实,我高烧变痴后,是娘亲用做针线活偷偷攒的钱,四处求郎中,把我治好了。
为了更好地生存,她就教我从此扮痴扮呆,明哲保身。
夜色很浓,罗墨云正提着灯笼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光影映照在她娇艳的脸上,犹如玉面罗刹。
望着那灰白的糕点,我心头了然。
那里面是我娘的骨灰。
可不待我犹豫,我便抓起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罗墨云好奇地俯身问我,“好吃吗?”
“姐姐,真好吃,还有吗?”
看我歪着头意犹未尽的模样,罗墨云被逗乐,咯咯笑了起来。
“墨雨,明日跟着我进宫,我带你吃遍珍馐美食,好不好?”
我答好。
她笑得花枝乱颤,丰艳柔软之下包藏蛇蝎心肠。
她自以为掌控一切,我却清楚,她想带我入宫的真正原因。
早在半年前,我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天深夜我睡不着,在院子里看月亮,意外听到嫡姐房中异样的响动。
透过后门悄悄看去,罗墨云周身连一层薄纱都不覆,朝外跪坐在床上,门户洞开。
月光照在她的雪肤花颜上,疏影花枝都在颤栗。
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正是管家之子顾令风。
他的手指正穿过长发抚慰着嫡姐。
“顾郎,顾郎,叫我的名字……”
嫡姐脸上欲仙欲死的神情,和那销魂的身影令我过目不忘。
从那以后,我摸清了时辰,经常能发现她和顾令风无媒苟合,尽收眼底。
“顾郎,你说过要考取功名,回来跟我提亲的,我等你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我不会入宫选秀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罗墨云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男人怀里,而男人也海誓山盟哄着她。
她等着顾郎许诺的考取功名,回来提亲,还偷偷拿首饰给顾令风贴补。
可秋闱之后,顾令风没有中举,管家也被辞退,从此人间蒸发。
在得知被选为太子妃后,嫡姐就求我替她出嫁东宫,她要和顾令风私奔。
上一世,她以我过世的亲娘,以我的身家性命作威胁,不许拦着她,更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此事,更是要我替她出嫁东宫。
我无依无靠,又不得父亲宠爱,我的确是怕了,所以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后来,我的下场却生不如死。
这一世,我不要再重蹈覆辙。这一世,你们别想再好好地生活。
面对她的威胁,我直接选择了无视。

一直到几个丫鬟带着我爹打开了房门,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我的皮肤之中,血流不止。
眼见这一幕,我爹的反应并不是心疼,而是愤怒。
“你嫡姐婚期将至,马上便要去东宫为太子妃,你过来打扰她干什么!”
我心中冷笑。
若不是我来“打扰”,他们这引以为傲的太子妃女儿,即将变成整个罗家的耻辱。
“爹,我是听说姐姐最近忧思难安,吃不下饭,还吐了,放心不下才过来的。
“谁知道刚到这里,姐姐就说什么疯话,一直念叨着什么顾郎。
“如今,姐姐是要嫁给太子为妃的,事情若是传出去……
“恐怕,于我们整个罗家的名声不利。”
我爹宠爱罗墨云,但作为整个罗家的家主,他的心里,自然是罗家前途名声大于一切的。
听见此事,脸色瞬间大变,喝退左右,关了房门。
“你仔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罗墨云,做出害怕的模样。
我爹皱起眉头。
“有什么话你大可直说,我在这里,谁还敢威胁你不成?”
我爹平日里虽然糊涂,但在这种事情上,倒也十分清醒。
我满脸卑微:“姐姐她,想要和管家之子私奔,若是让她走了,我们罗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我爹看着罗墨云的眼神冷了几分。
“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罗墨云自然是不肯承认了,百般狡辩,可是看着她手里的包袱,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我爹勃然大怒,第一次对着罗墨云吼出了声。
“罗墨云!你作为我的嫡女,整个罗家的大小姐,竟然想和管家的孩子私奔?你的眼里还有我吗!还有整个罗家吗!
“来人,把她囚禁在房间内,成婚那日,就是绑着,也得给我送入东宫!”
罗墨云双眼通红:“我不要!我凭什么要去!”
“这婚事是你给我定下来的,我从来没说过要嫁太子当太子妃!
“你这么喜欢太子妃,你怎么自己不嫁过去?”
我爹怒气冲天,抬手准备扇罗墨云巴掌,可还是没舍得下手。
最后,他长长叹息一声。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给惯坏了,竟然置整个家族的名声不顾。
“你这几天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我一定会找到那个管家之子,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拿管家之子威胁她,这招还是管用。
她瞬间蔫了下来,哭着说道:“爹,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啊!你若是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我爹冷冷地看着她。
“你就是死,尸体也得给我进东宫!”
说完,我爹便出了门。
罗墨云气愤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罗墨雨!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后脚跟了出去,看着我爹难看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爹,姐姐一定也是被那管家之子给蒙蔽了,此刻她正是对那管家之子情深义重的时候,你若是真害了那管家之子,只怕会断了你们的父女情分。”
我爹后院的妾室一堆,但活着长大的子女却很少。
当然,妾室虽多,他也并不宠妾灭妻,这么多年,对待我们这些庶子庶女,也都是淡淡的。
我甚至,连和他对话的机会都少有。
一直到现在,他才仔细地看了我一眼。
“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想到这处。
“我也没想过要真杀了那管家之子,只是敢招惹墨云,可见此人胆大包天。
“那你说说,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我轻咳一声。
“爹,你也看见了,姐姐此刻状态不对,竟然还为了那管家之子顶撞起你来了。若是真将她绑去了东宫,她自己不愿意,到时癔症再度发作,损了我们罗家的颜面已然是小事,若是得罪了皇室,那才是大事!我看,还是先请几个大夫给她把脉,假意给她调养身体,给她吃点稳定心神的药,至少,先把成婚那日顶过去。”
我爹很是欣慰,对着我点了点头。“嗯,从前倒是没怎么注意你,没想到,你还算是个懂事的。”
我爹步伐轻松了许多,走了。
大夫来开了药的第二日,整个京城传遍了:罗家的嫡出小姐已非完璧之身。
我知道她非完璧之身,她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没办法跟我爹说明,大夫也没见过这阵仗,当场也不敢言明情况。
可人一旦出了府邸,就管不住嘴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罗家的嫡女,是个婚前就和男人苟合的浪荡女人。
风言风语传进了我爹的耳朵里,我爹是一脚就踹开了罗墨云的门。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是不是真的不是完璧了!”
罗墨云被灌了几天的药,柔弱不堪,只能捂着脸哭泣。
看这模样,我爹也是认定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响动后,他双眼赤红。
“你!你到底有没有跟太子在一起过?我告诉你,你若是真怀了那登徒浪子的孩子,可别怪我心狠!我们罗家的满门荣耀,断然不能毁在你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爹的话是真是假。他是看重家门声誉,但对这个姐姐也是从小宠到大。他也许不会对罗墨云如何,但那个管家之子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罗墨云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哭声渐大:“爹!我虽然和顾郎情投意合,但是从无逾矩,我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已。”我爹深深看了她一眼。
“果真?”她楚楚可怜,点了点头。“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太子。”
我爹长长松了口气,嘴角平静了些许。
“既如此,我也放心了。那么东宫是你唯一的去处,那个管家之子,你就别见了!”
罗墨云慌忙从床上起来:“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爹淡然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我还会给他一笔银子,让他远离京城,永生永世都不得再来打扰你。”
大局已定,罗墨云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其他选择,唯一担心的就是太子发现自己不是完璧之实,否则自己就真的完了。
说起来,我这嫡姐的心思,我也不太懂。外面的流言,其实有一大半都是真的。
我这嫡姐,自幼便心比天高。她确实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认为自己风华绝代,若是不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简直就是浪费。
所以,即便我爹官位不高,但还是让嫡母娘家替她左右打点,让她有了和太子亲近的机会。她成功博取了他的青睐。太子力排众议,不顾太子和太子妃的反对,求娶罗墨云。
这婚约刚刚定下来,她却突然迷恋上了管家之子顾令风。也许,他们一开始的接触,只是她抱着侥幸心理的偷腥。可是后来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只是,她未嫁失贞,怕犯下欺君大罪,让我一起进宫,不过是要拉我当她的替身。

此刻,我眨着眼睛,忽然仰头问她:
“姐姐,我进宫以后,我娘能入宗祠吗?”
罗墨云笑完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不屑。
“那个死人的事与我何干。”
但当她目光悠悠地一晃,看到我小臂上猩红的守宫砂时,还是惺惺作态地对我说:“当然可以,只要你随我入宫,我就让她入宗祠,立牌位祭祀,日日都有糕点供奉。”
我点点头,叩头谢恩。
指甲却早已把掌心掐出了血。
娘亲是那样温柔的女子,她常对我说,想念颍川的水米丰饶,瓜果李桃,还有山坡上盛放的虞美人。她那样向往自由的女子,怎么会愿意入你们的宗祠?
三月小阳春,一个鸿雁高飞,极好的日子,我随着罗墨云入宫了。
罗墨云被封为了贵人,赐居芷兰宫。
太子雨露均沾,进宫的新人们会挨个侍寝,每一次都要将染了血的手帕送交内府留档。
离侍寝的时日越近,罗墨云就越发紧张。
我不动声色侍奉在她身边,发现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有个小宫女跟人嚼舌根,说前朝有位美人因为初次侍寝后没有落红,被赐了一丈红。
这话不小心传到了罗墨云的耳朵里,她怒极,以搬弄口舌为由,叫人直接割去了小宫女的舌头。
陪她进宫的李嬷嬷是大夫人跟前的贴心人,某次,我偷听到她们说话。
“小姐,您并非完璧之身,侍寝之日将近,您可有应对之策?”
接着,李嬷嬷抿了抿唇,从袖中掏出一截鼓鼓囊囊的羊肠,两头都打了结,里面是滚动的暗红色液体。
“这鸽子血艳如处子,小姐侍寝时带着,定能蒙混过关。”
没想到,罗墨云连看都没看一眼,指尖抵着额头,轻笑一声。
“嬷嬷可曾有过男人?”
李嬷嬷脸色一僵,摇了摇头。
却听得罗墨云轻蔑道:
“仅仅落红,是骗不过男人的,更何况是御女无数的太子。这事上,嬷嬷倒是不如我了,我允了许墨雨这贱婢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有一副黄鹂出谷般的好嗓子,似乎决定主动出击。
那几日,罗墨云打扮得艳如桃李,在御花园唱歌,终于偶遇了太子。
一曲《湘妃怨》,唱得幽柔婉转,动人情肠,得到了太子的盛赞。
罗墨云娇滴滴地说:
“太子既然喜欢那支曲子,臣妾特意为其谱了一支舞,太子可愿来芷兰宫一观?”
太子欣然应允,御驾来临之前,罗墨云叫我过去。
“墨雨,我今日身子不爽,所以需要你代替我去侍寝。”
她说这话时,紧盯着我的神情。
我怔怔了良久,惶恐地跪在地上发抖。
“奴婢但凭小主吩咐。”
罗墨云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眉宇也松弛了许多。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瑟缩着应了句“是”。
无人注意到我嘴角噙起的弧度。
御驾亲临芷兰宫时,罗墨云正蒙了面纱,在漫天飞花的樱花树下跳舞。
太子果然被迷住了,驻足良久。
她用西域进贡的葡萄醉灌醉了太子。
之前,她曾对我们戏谑地说过:“男人不能灌得太醉,用葡萄美酒足矣,不然就会耽误事。”

侍寝时,罗墨云还对太子说她怕羞,灭掉了所有灯盏。欢娱情浓之际,她借吹灯为由,悄悄把我换上了床榻。
为了防止我露馅,精通扎针的李嬷嬷往我的经脉里扎入银针,封住了我的哑穴。
但她们忘了,除了说话,人的五感六识都可以成为抓住人心的把柄。
明黄色的身躯伏在我身上时,周身撕裂般的痛楚传来。
“云儿,云儿……你好香。”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
身体上万千虫蚁啃噬的痛苦,却让我升起冰冷的喜悦。
因为,帝王已然记住了我的枕边香。
人人都道,颍川女子个个是狐狸精转世。
却不知颍川族的女子,天生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体香。只有在亲密之时,才会闻到那股幽微的气息。
我继承了娘亲的容貌,也继承了这种独特的体香。只消闻过一次,便能让人上了瘾。
那一夜的临幸,了事帕顺利沾上了落红,送交内府。
翌日清晨,换成了罗墨云伏在太子怀里,娇喘微微。
“太子,下次可要轻点,臣妾还有点疼。”
太子十分怜爱,还因为我一声不吭,大赞罗贵人是大家闺秀,屡屡驾幸。
罗墨云的得意几乎喜形于色。
因为她是宫中唯一一位不需要被抬着去侍寝的女子。

刚开始的那几日,她都故技重施,让我代替侍寝,结束后,她再悄悄躺回太子身边。我曾听到她不止一次的抱怨。

“明明早就腻味了这事,如今偏要我装出一副娇羞模样,真是辛苦。”太子正当盛年,每每折腾到半夜,我第二日给他们上茶的手都是颤抖的。

终于,罗墨云觉得时候到了。她第一次亲身侍寝那夜,太子竟莫名偃旗息鼓,败了兴致。我侍奉在侧,亲眼看着罗墨云脸上的娇媚一点点冻住。
太子皱起眉,“云儿,不知为何,朕觉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罗墨云冒起了冷汗,还是附和笑道:“太子雄壮勇猛,恰似砥砺深耕,以启山林,有了龙气滋养,当然会让云儿变得不一样了。”

是夜,太子败兴而归,罗墨云大发雷霆,在宫中怒摔东西发泄。
她抓起我的手,为了泄愤,将绣花针狠狠刺进我的指甲。“罗墨雨,你可真是好本事啊,想必太子必然很喜欢你了?”十指连心的痛苦传来,鲜血淋漓,落入厚重的缂丝地毯中。像极了我娘惨死时的场景。

我拼命地摇头,因为先前被封了哑穴,根本说不出话。
罗墨云冷笑一声。“好啊,那本小主就让你说完再死,李嬷嬷,取了她的穴针。”
银针被李嬷嬷用独特的手法刺入哑穴,也只有她能取得出来。

我陡然松了一口气,跪伏在地上。一五一十交代了许多给太子侍寝时的细节,身体抖如筛糠。“太子觉得不同的,大概是奴婢身上用的香粉,是奴婢从府中带过来的,从前在街上买的茉莉香粉。”
罗墨云听完,笑眯眯地用脚尖抬起我的下颌。
“墨雨,真是没想到,原来你变得这么聪明了。”
我害怕地摇头,“奴婢天性木讷,小主才是真正聪慧之人,奴婢不过是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是您调教的好。”
罗墨云派人搜查了我的房间,取走了所有的茉莉香粉自用,果然重得圣心。
她再度得宠,又恢复了骄傲得意的神色。
殊不知,那香粉仅仅与我的体香有三分相似,便能让她盛宠不衰。
此后,罗墨云开始对我设防,只要太子一来芷兰宫,绝不会让我留在宫中。
她指派我出宫替她采购这种香粉,而我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等那种香粉采购了足用的份量,就是兔死狗烹之时。
她对我已经起了杀心。
那日罗墨云唤我到跟前,恹恹地说:
“墨雨,我承宠已久,却不知如何才能笼络住太子的心。”
“你身为本小主的庶妹,却不能替我分忧,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可没想到,我跪下来,惶恐地对她说,只有皇嗣可以帮助小主长久留住太子的心。
“宫中太医院开的坐胎药多是温养的,这是奴婢从民间游医那儿求来的方子,百试百灵。只是那游医说,里面需要一味亲人的血。”
我拉开袖口给她看,雪白的绷带下是骇人的伤痕,还泛着猩红的血。
罗墨云眯起眸子,李嬷嬷立刻会意,接过了药方察看。
李嬷嬷精通医理,我自然做不得任何把戏。
斟酌片刻后,她说:
“小姐,此方确实有助于怀孕,医书古籍上也确有说过人血为药引的偏方……小姐倒不妨试试,万一有用岂不是喜事?”
“嬷嬷说得有理,那便试试吧。”
罗墨云淡淡颔首,暂时未提取我性命之事。
两个月后,她果然如愿有了身孕。
宫中多年没有孩子,太子大喜,直接破例封她为罗贵嫔。
罗墨云初次有孕,早孕反应非常明显。
她难受想吐时,就会轻轻招手。
而我则乖顺地捧起双手,举到她的嘴边。
可罗墨云并没有吐到我手里,她微微偏头,吐在了我的身上。
我仍低垂着头,身形没有丝毫移动,任由那些泛着酸腐气味的呕吐物沾满我的衣摆。
罗墨云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她慵懒地抚着尚平坦的小腹。
“本宫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说来还是娘家姐妹亲厚,日后,你就留在本宫身边近身伺候吧。”
她的怀象并不好,就寝时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时她撒娇撒泼,太子会赶来陪她。
若是太子不来,只有我用轻柔的手法帮她按摩,她才能安心睡去。
那按摩法是我同接生姥姥学的,可以缓解孕妇不适。
但接生姥姥的手法过于粗糙,我的手法却经过改良,温柔舒缓。
因此,罗墨云更依赖我了。
太子每每来看望罗墨云,我都在一旁看着他们温存缠绵。
昔日我代替嫡姐侍寝的事,仿佛早已玉碎珠沉,再不泛起涟漪。
入宫数月,我在宫闱中听到的秘闻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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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太子和王太子妃是年少结发夫妻,伉俪情深。
太子妃的歌喉曾经是最好的,即使如今美人憔悴,逐渐坐了冷板凳,她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也始终是独一份。
罗墨云已经怀胎四个月,逐渐恃宠生骄,屡次不去给太子妃请安。
王太子妃性情温厚,每每体恤,并未责罚过。
这无疑更加助长罗墨云的气焰。
十五月圆之夜,是太子每月固定陪伴太子妃的日子,罗墨云开始嚷嚷着胎动不适,要我请太子来陪她。
从前太子顾念龙胎,这一招几乎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王太子妃风寒严重,太子心疼不已,衣不解带地照顾,只吩咐了太医来问候。
罗墨云期盼的眼神瞬间冷住,愤愤地摔了茶碗。
“凭什么?本宫怀着的可是太子的龙胎,到底是哪个不能生养的女人重要,还是太子的皇嗣重要!”
我适时跪在罗墨云身前,为她轻轻按摩着孕肚,吹着耳边风。
“娘娘莫要动了胎气,平白叫那起子小人更得意了。”
“这几天外面已经在传,说您得宠是因为长相酷似年少时的王太子妃,不过是个替代品,太子心里最爱的还是太子妃娘娘。”
果不其然,她眼眸通红,咬牙恨恨道:
“那王慕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年老珠黄的弃妇罢了,也敢跟我争宠?”
说完,罗墨云愈发胎动不安,怒吼着叫我帮她按摩。
我垂眸,知道她的嚣张跋扈已达盛时。
而我一直等待的那个机会,也快到了。
很快到了七夕,鹊华宫夜宴,正逢王太子妃风寒初愈。
罗墨云仗着有喜,挺着肚子姗姗来迟。
在看到王太子妃的那一刻,她屈膝行礼,一边笑道:
“人人都道太子妃娘娘国色天香,如明月光华,可病过一场后,原也是珠黄憔悴,娘娘不似嫔妾,日后儿女绕膝,定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话落,王太子妃脸上温善的笑容瞬间凝滞。
众人皆知,中宫唯一的嫡子曾在多年前死于一场大火,一直是太子妃心头隐痛,以至忧郁成疾,再无所出。
太子曾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
我站在罗墨云身边,默默洞察着一切。
见太子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好像并不在意,仰头咽下一口桂花酒。
罗墨云更加得意了,自顾自地由我搀扶着入席。
贵嫔的位份不算高,坐在一众妃子后面,觥筹交错间,并不显眼。
刚一落座,就有一名小太监躬身上前,准备给她倒酒。
罗墨云不耐烦地呵斥:
“糊涂东西,不知道本宫有孕在身,还敢给我倒酒?”
酒壶被她伸手碰倒在桌面上,那小太监立刻俯身去收拾。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
可当看清楚他的脸时,罗墨云的瞳孔猛然放大,指尖的护甲都在颤抖。
因为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失踪已久的负心郎。
顾令风笑吟吟地眯起眸子,目光幽幽地落到她因怀孕而长大的衣襟前。
声音微小到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
“娘娘,别来无恙啊。”
我冷眼旁观着罗墨云的表情,她几乎是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