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众所周知,心理咨询师是一个备受误解的职业,很多人对于咨询师到底能做什么,其实不是很了解。

在谈咨询师能做什么之前,我们先来说说咨询师不能做什么。

有些荒唐的要求,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要求咨询师帮自己追女朋友,要求咨询师给自己指一条发财的路之类的。

但有一些要求,看上去很合理,比如:

当我觉得我因为心理困扰而让生活陷入困境的时候,咨询师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建议,帮我走出困境;

当我觉得我不够好甚至很糟糕的时候,通过咨询,能够帮我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通过专业的咨询师的心理剖析,我能知道我这样的人应该做什么才能走好自己的人生路;

以及:心理咨询本身能给我带来改变,咨询师可以拯救我。

听上去好像都挺有道理的,但其实,首先——

咨询师没办法给你的生活乃至人生,提出正确的建议。

从逻辑上来说,这个世界上真正有用的建议,应该是某人深度地、真切地从事过某个事业,从中得出深刻的经验,才能提出有价值的建议。

但真正深度地、真切地去从事你的生活乃至你的人生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己。

换句话说,只有你知道你的生活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做什么才可以走出泥潭。

咨询师能做的,只是陪你一起去澄清这一切,让你看到真正的问题所在,让你看到你自己本来应该知道的但是却被遮蔽起来的关于你人生的那些答案。

而且——

咨询师不仅给不了你建议和答案,咨询师也给不了你任何你本来所没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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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用例子来说明吧:

在咨询室里,总会有人来找咨询师,希望通过咨询找到更多的勇气与信心,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去应对生活的挑战。

但咨询师不是打气筒,没办法给你注入勇气,信心也不是武侠小说里的内功,可以用手掌传递。

咨询师能做的,只是回到你的人生经验中,去看看是什么剥夺了你面对生活的信心和应对挑战的勇气。

所以,在咨询室里,咨询师通常会要求你回溯你过去挫折的经验和糟糕的关系,因为人往往是被过往失败的经验所限制而失去尝试的勇气,往往是在糟糕的关系中被摧毁掉信心(比如很多东亚小孩共有的经验,被父母用挫折教育从小打压,渐渐相信自己啥都做不好)。

但问题来了,一样东西会“失去”,会“被摧毁”,证明它之前就是存在的。

“如果我不是相信任何人都能变好,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里,心理咨询师如是说道。

为什么咨询师相信每个人都能“变好”?

因为人都是本自具足的,所谓“变好”,不过是找回那个不被失败的经验所定义、不被糟糕的关系所限制的真实的自己。

换句话说:

咨询师没办法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只能让你成为更真实的自己。

当你祛除掉一切心理的“魔障”,能看到那个真实的自己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不需要变得“更好”,因为真实的你本身就足够好,真实的你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我想,这就是咨询师口中常说的“自我接纳”。

它并不是那种“我就这样了,烂就烂下去吧”的自我放弃与摆烂,而是努力去清理掉那些遮蔽真实自我的心理障碍,去找到那个足够好的,不被失败的经验与糟糕的关系所限制的自我,并坦然地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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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一个人找到真实的自我,是不是意味着他或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应该做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的是——

心理咨询不会告诉你,“你这样的人”应该做什么。

很多人其实是把心理学当成了算命学而不自知。

人们通过算命学,看自己是否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或者印堂黑不黑,命里风水好不好,确定自己的命格如何,然后决定自己应该做什么。

也有人通过各种心理学工具,MBTI测试或者更科学的大五人格测试,确定了自己的人格或者性格,然后就想我这样的人应该做什么或不应该做什么。

比如有人觉得自己性格比较内向,就觉得自己不适合公开演讲,放弃了想当一个演讲家的想法。

但其实,如果查一下历史上那些内向腼腆却又能够口若悬河的演讲者的数量,绝对会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性格或人格真的能决定人生应该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那么性格内向到甚至让人觉得孤僻的周星驰,就不该在荧幕上呈现出那些无厘头的夸张的表演。

最近欧洲杯上,有那么多在绿茵场上的肆意驰骋的球员,可能从小就被球探看重,但与其说球探看到了什么性格或者人格,不如说是看到了他们的天赋和体格,而能够入选到国家队,靠的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

举这些例子是想说明一个基本的事实:做很多事情靠的是能力,而能力是可以训练的,什么样的性格、人格、命格都可以。

一个人了解自己的个性,探究自己的人格,当然是有意义的。但这些东西不应该成为限制我们人生可能性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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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在生活中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表述,什么样的年龄应该作什么,什么样的性别应该做什么(所谓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女人就应该有女人样之类的),现在又有人来告诉你(甚至是你自己在告诉自己)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所以就只能怎么样怎么样。

为什么人们需要心理咨询?就像著名心理咨询师冰千里老师曾经说过的:那是因为我们的生活中,自己说了算的空间太少了。

总有一些约定俗成或者所谓自古以来的说法,在对我们的人生说各种“应该”,在告诉你你“只能”如何如何,它们甚至会内化成我们自己的信念,阻碍我们去进行更多的尝试,去开拓更多人生的可能性。

但我们探究自己内心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给自己贴上一个“标签”(我是什么样的人格、性格,所以只能怎样怎样),心理咨询要做的,也绝不是给来访者的人生再添上一个“应该”的说法。

恰恰相反,心理咨询的目的,是为了让人们能够摆脱“标签”带来的自我限制,让那些人们意识到,在所谓的“应该”之外,我们的人生还有很大的空间,是可以“自己说了算”的——

对于我们的人生,我们远不像我们自以为的那么无能为力。

更进一步地说,心理咨询本身不带来改变,咨询师也无法拯救任何人。

心理咨询的目的之一,是让那些想要改变的人,意识到自己是有能力做出改变的,是让那些想要拯救自己人生的人,意识到自己是有能力拯救自己,从当前的心理困境中跳脱出去的。

而对于那些完全无意于主动把握自己的人生,不想要自主地做出改变,而希望咨询师扮演一个拯救者或者人生导师,来告诉他人生应该怎么走的来访者,咨询师是无能为力的。

说白了,每个人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的第一责任人,咨询师无法为任何人的人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