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大概没有什么蔬菜比豆橛子更“威名远扬”了。
科学家前脚宣布“在月壤中发现分子水”,网友们后脚就嚷嚷着“在月球上种豆橛子”。巴黎奥运会食堂出现豆角,网友惊呼,到了法国也没躲过豆橛子。而山东人被豆橛子“硬控”的传闻,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
“顿顿吃、天天吃,根本停不下来”“《豆橛子之歌》来袭,山东人听了眼前一黑”“夏天每日超600万山东人在买豆橛子吃”……地里的豆橛子一茬接一茬,长个不停;网络上豆橛子的热梗一个连一个,让人笑个不停。
作为蔬菜产量第一大省,山东当然不缺菜,可为啥还是有很多山东人不由自主被豆橛子“支配”?让山东人“爱恨交织”的豆橛子究竟有啥“魔力”?
一、无处不在的豆橛子
豆橛子就是长豆角,学名豇豆。每到夏天,这种耐热蔬菜就会撒欢疯长,从6月底到9月初,许多山东人“半自愿半被迫”与豆橛子“深度绑定”。
一茬接一茬,牢牢制霸餐桌。“早上豆橛子炒鸡蛋,中午豆橛子包子,晚上凉拌豆橛子,隔天豆橛子炒肉、豆橛子焖地蛋、豆橛子拌面……就这样连吃几天,一打开冰箱,依旧能看到它的绿色倩影,让人忍不住怀疑,它是不是背着我们在冰箱里偷偷繁衍……”
“鲁A炒豆橛,鲁B炖豆橛,鲁C凉拌鲁D清蒸,红烧豆橛是鲁E……”“跟着豆橛子学倒装句——炒好了豆橛子恁快吃吧,豆橛子恁快吃吧炒好了,快吃吧恁炒好了豆橛子……”
社交平台上,“豆橛子统一了山东人的餐桌”“一天吃三顿,一吃一夏天”等话题总能掀起热议,不少外地朋友顺着网线前来追问:“是真的吗?”山东网友回复:“半夸张半写实吧。”
有媒体根据豆橛子的日销量推算,山东每天有超600万人在买豆橛子吃。此外,许多山东人靠自家或亲友家种植实现“豆橛子自由”——种上两棵,全家管饱;种上几架,就要为怎么送出去发愁了。
一梗接一梗,妥妥占据C位。“将来上月球种菜,这边强烈建议种豆橛子,毕竟产量高”“山航雨中起飞,是不是急着回家收豆橛子”“明星来山东开演唱会,不吃两斤豆橛子白(别)想走”……
豆橛子不仅制霸餐桌,还经常在各种话题中“强行出镜”,出其不意成为热梗。山东人甚至有了IP专属表情包——豆橛子攻击,用来和各地网友调侃逗趣。
二、戳中心巴的豆橛子
有一种“炫技”,叫山东人种菜。论量,山东常年盘踞中国蔬菜产量第一大省,全国每十斤蔬菜中至少有一斤产自山东;论质,章丘大葱、安丘大姜、胶州大白菜、店埠胡萝卜、马家沟芹菜、崔家集西红柿等,都是响当当的国家地理标志农产品。
那么问题来了,山东的菜篮子如此丰盛,为啥还是有很多人陷入与豆橛子的“虐恋情深”?它究竟是怎样戳中山东人的心巴的?
不离不弃的陪伴。豆橛子生命力顽强,房前屋后几乎有块地就能种,不用怎么伺候,一长就是一大片,一摘就是整个夏天。在忙碌的夏管时节,农人们吃饭怎么方便怎么来,而豆橛子就在藤上静静等着,任由你随时采摘。勤劳生长的豆橛子,陪伴着同样辛勤劳作的山东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农忙日子。
而且,豆橛子从不“嫌贫爱富”。明末清初诗人吴伟业在其《豇豆》诗中写道:“贫家随饭熟,饷客借糕题。”莫言在一篇小说中提及,由于兜里拮据,打饭的时候只能打三个窝窝头和一毛钱的炒豆角。在艰苦岁月,豆橛子不离不弃。
难以抵挡的热情。有人说,你根本不知道豆橛子生长的天花板在哪里,每天都有崭新的豆橛子在等待采摘。它们一把又一把、一捆又一捆、一车又一车地涌现,生怕你不够吃,那种“直给”的热情——怎么说呢,像极了好客山东的热情实在。
金玉其中的质朴。民谚说,夏吃豆,胜吃肉。《本草纲目》说:“嫩时充菜,老则收子。此豆可菜可果可谷,备用最多,乃豆中之上品。”豆橛子营养丰富,其蛋白质含量是辣椒、黄瓜、西红柿的3-4倍,是胡萝卜的2-3倍;其维生素A、维生素E含量高于所有豆类蔬菜;此外,还含有钙、磷、镁、钾、钠、铁、锌、硒、铜、锰等大量微量元素。外表朴素、内里丰厚,这样的菜正对山东人的胃口。
绵长难舍的乡愁。每年夏天一到,许多山东人身体里的“闹钟”就响了——该吃豆橛子了。有些人嘴上嚷嚷着“明年再不种了”“吃得够够的”,可不知怎么的,总是拗不过“惯性”——看见边边角角的空地,又忍不住种上几棵;几天没吃,还怪想嘞。一些在外地的山东人,对着当地售卖的豆橛子不免挑挑拣拣:“怎么这么贵”“没有老家种的好吃”……有人说,豆橛子就是家乡的味道,身处其中并不觉得有什么,时而嫌烦,等离得远了,反感留恋、反觉情浓。
三、有“故事”的豆橛子
豆橛子还有很多故事,听了这些故事,或许再吃豆橛子时,会吃出不同的味道。
“饭碗豆”。豆橛子的“老家”在非洲,不过不是菜用,而是粮用。当地的粮用豇豆豆荚短,耐旱、耐贫瘠,富含蛋白质,是撒哈拉地区发展中国家人民的主粮,堪称当地人的“米饭”。但是,这种事关“饭碗”的粮用豇豆,正深受产量低、品种退化、病虫害等问题困扰。
十多年来,中国科学家参与着一项援非育种项目——为当地选育丰产性、抗逆性更好的粮用豇豆品种。经过杂交选育,他们培育出豆荚更长、成熟后籽粒更饱满的优株。就在前不久,中国科学家还通过豇豆基因组测序工作,找到了豇豆驯化和改良过程中丢失的与产量、品质和抗逆相关的重要基因位点,为粮用豇豆和菜用豇豆的双向改良提供了基因组工具。
“国产豆”。种子是粮食的芯片。曾经一段时期,“洋种子”纷纷抢占我国市场,特别是蔬菜作物的种子,部分高端高产品种较多依赖进口。2011年,大批蔬菜育种研发机构落户寿光,增强种业自主创新能力。到了2021年,在寿光的种子销售公司,不少国产种子已经打破了“洋种子”垄断,其中就包括豇豆种子,其国产份额达到90%以上。看似平平无奇的豆橛子,背后也有自主研发的“硬核故事”。
“金豆子”。豆橛子能够做出大产业,变成实打实的“金豆子”。在山东,豆橛子年产量为180万吨左右,约占全国产量的12%。除了销售鲜豆橛,一些蔬菜专业合作社还制售干豆橛,形成了种植、收购、加工、销售一条龙产业链。每年6月至10月是干豆橛生产加工的黄金时期,春节前后是销售旺季,单价能达到每斤28元至30元。不少农户靠着豆橛子走上致富路。
“绿豆子”。豆橛子营养美味,不仅人喜欢,虫子也爱吃,其病虫害达30余种。随着绿色种植技术的不断发展,豆橛子正在变成名副其实的“绿豆子”。比如山东的设施豇豆以“天敌昆虫+”模式防治虫害,包括小花蝽防治蓟马技术、加州新小绥螨防治叶螨技术、丽蚜小蜂防治粉虱技术等。在聊城莘县设施豇豆大棚,与化学防治相比,示范棚蓟马平均防效总体提高40.36%,叶螨总体防效提高6.5%,斑潜蝇防效提高7.32%,减施化学农药80%以上,亩增产500到800斤,农残检测合格率100%。
有一种“口是心非”,叫一边喊着“吃够了”,一边晒豆橛子的100种做法。有一种“暗自窃喜”,叫一边喊着“要逃离”,一边看外地朋友流下羡慕的口水。来自豆橛子的沉甸甸的爱,对山东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今天,你豆橛子了没?
作者:王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