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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市六合区东南有一座小山,名曰“瓜步山”(亦称“瓜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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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宋文学家鲍照《瓜步山楬文》云“瓜步山者,亦江中眇小山也。徒以因迥为高,据绝作雄,而凌清瞰远,擅奇含秀,是亦居势使之然也。”与刘禹锡“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大有不同,鲍照认为瓜步山虽小,但地处要津,故而称雄。古时此山南临大江,东面是呈喇叭形的长江入海口,西面是滁河入江口,江面宽三十里,为兵家必争之地。

《光绪六合县志》谓之“高三十丈有奇,周七里。山势从灵岩来,蔓延起伏,峦岭断处,一峰突起,圆秀孤耸,当大江、滁河汇处,为江河砥柱。盖邑中五十四道水并庐州、滁阳诸水之锁钥。”清代文人徐之瑞《水龙吟·登瓜步江楼》:“怒涛千叠横江,是谁截断神鳌足?却思当日,风云叱咤,气吞巴蜀。江左夷吾,风流顿尽,神州谁复?但茫茫睹此,江山如故,悲何限、吞声哭。正拟清游堪续,剩荒苔、乱鸦残木。伤心莫话,南朝旧事,春波犹绿。鼎鼎华年,滔滔逝水,浮生何促。指三山缥缈,凌云东去,醉吟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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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瓜步之景,抚今追昔,道尽历史的兴亡。

乱鸦正掠斜帆过 秦汉帝王经行处

秦始皇(公元前259年1月27日—公元前210年)是古今中外第一个称皇帝的封建君主。灭六国后,连续到东方沿海,江淮流域以及北边等地巡游。《史记》载“三十七年(前210)十月癸丑,始皇出游……还过吴,从江乘渡。”秦始皇巡视会稽后,经江乘(今栖霞)渡江,因江乘古渡对面正是瓜步渡,故而后人解释为秦始皇就是从栖霞古渡乘船横渡长江,驶入瓜步,然后经滁河,至棠邑,再舍船登车北上,自琅琊回京,但不幸的是 “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不久,十二岁的胡亥继位,因继续大量征发全国的农夫修造阿房宫和骊山墓地,又调数万士卒守卫咸阳,同时让各地向咸阳供给粮草,使农民的赋税负担日益加重,最终导致陈胜、吴广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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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吴广起义

公元前209年,项梁、项羽亦在吴起义,领兵西征,越过长江至瓜步渡口登陆,挥师西进。《霸王山传说》对此有所描述:“项梁等登船后,项羽禀报了作为先锋军,渡江入驻霸王山后,去刘庄主家取回祖传兵书;攻棠邑、取金塘营、打瓜步之战况,及在金塘营、瓜步的水、陆设立前哨,监视广陵秦军,严防入侵,拱卫霸王山大营的经过。”据传项羽在此经营数月,成立项家军,发布《项梁讨秦檄文》,大败秦军,只可惜最终却“不肯过江东”而自刎于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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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步早潮吞建业 佛狸南牧已千秋

六朝时期,瓜步古渡为进入江东要冲,战略地位显得尤为重要。晋怀帝永嘉元年(307),周玘、顾荣发荆州大军,占据棠邑,横越长江,泛舟徒涉瓜步之渚,威振丹阳。元嘉二十七年(450年),南朝宋经元嘉之治后,国力昌盛,使得宋文帝刘义隆幻想“封狼居胥”。于是,下诏北伐,遭到北魏拓跋焘的反攻。是年12月,拓跋焘一路势如破竹,抵达瓜步,饮马长江。在瓜步,魏军毁坏民庐,砍伐芦苇,编制筏排,凿山为盘道,设毡殿,建行宫,扬言渡江进袭建康。宋·刘攽《瓜步》:“苍苍林表山,下惟瓜步水。忆昔魏皇帝,百万尝驻此。饮马江水浑,扬旌朔风起。……”写的便是拓跋焘在瓜步时的情形。其实,当时的魏军还不具备渡江灭亡南朝的条件,魏军从黄河北岸一直打到长江北岸,军资奇缺,人马饥乏,且北方人不习水土,士卒多染病,已成强弩之末,退兵乃是大势所趋,于是,元嘉二十八年(451)正月初一,太武帝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初二,魏军掠民户5万余户,焚庐舍撤军北还。拓跋焘驻军瓜步时的行宫也改成了庙宇,因拓跋焘小字佛狸,所以民间把它叫做佛狸祠。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描述了这次战事。战后,瓜步一片萧条,寒鸦荒冢,宋文帝不得不诏令移流民于此。《宋书•卷七十七•列传第三十七》载“二十八年,使庆之自彭城徙流民数千家于瓜步,征北参军程天祚徙江西流民于南州,亦如之。”到太建十一年(579)八月,南朝陈宣帝举行阅兵式,令都督陈景率楼舰500艘,扬帆江面,直趋瓜步渡口,威振长江及其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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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临瓜步 銮舆去石头

隋唐以后,江淮每有战事,瓜步必不幸免。《资治通鉴·后周纪·周世宗征伐淮南》载:“显德三年(956)正月……唐齐王景达将兵二万自瓜步济江,距六合二十余里,设栅不进。诸将欲击之,太祖皇帝曰:‘彼设栅自固,惧我也。今吾众不满二千,若往击之,则彼见吾众寡矣;不如俟其来而击之,破之必矣!’居数日,唐出兵趣六合,太祖皇帝奋击,大破之,杀获近五千人,余众尚万余,走渡江,争舟溺死者甚众,于是唐之精卒尽矣。”第二年,宋太祖以舟师十万讨伐李璟于瓜步,振旅凯旋,称瓜步古渡口为“回军渡”。高宗建炎四年(1130)四月,南宋著名军事家韩世忠阻击金兀术舟师于瓜步古渡口侧旁黄天荡,两军相持48日。五月,金兀术自江南还屯六合,其辎重自瓜步渡口沿滁至六合舳舻相衔不绝;六月,金兵北退而去。元世祖至元十三年(1276),南宋右丞相文天祥退至真州,与守将苗再成议复兴之策。苗再成献计道:“以扬州兵攻瓜步,吾舟师直捣镇江,以即下联合进攻瓜步,三面围之。吾自江中一面佯攻,敌虽有智者亦不能为之谋矣,瓜步既以东兵突入京口,西兵速进金陵,大帅可坐致也……”天祥闻之,称善。关于此事,清乾隆皇帝题文山集“奔波江海竟南回,一木难支大厦摧。丞相却原入师返,那辞浮语致人猜”,清代诗人舒位亦有“钱唐江上看扬尘,瓜步洲边暗问津。奉币不充祈请使,衔枚肯作说降人。”可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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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

元至正二十七年(1367),朱元璋定鼎金陵,派廖永忠去滁州迎接小明王(韩林儿)赴应天坐朝,在瓜步渡口上船,行至江中,船沉,小明王溺死。《明史》卷一百二十九云:“初,韩林儿在滁州,太祖遣永忠迎归应天,至瓜步覆其舟死,帝以咎永忠。”史谓“瓜步沉舟”。次年,朱元璋登基称帝。建文四年(1402),朱棣起兵“靖难”,大军由瓜步渡江,攻破京师,夺取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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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船孤屿重跻攀,衰草荒烟亦厚颜。丁日不为春燕许,卯年犹放佛狸还。诸贤所恃江千尺,此虏奚为第一间。欲访前朝无故老,浪痕自溅藓花斑。”历史上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来此“打卡”,寄托抒怀。如今瓜步山已打造成以火山群、石柱林群、雨花石层群等地质景观为主体的国家地质公园,那一根根被瞬间凝固的石柱,仿佛是一个个曾在此跃马扬鞭、叱咤风云、挑灯看剑、壮怀激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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