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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王小刚生前照片

陕西咸阳一精神分裂患者王小刚在被羁押六百多天后死亡,殁年48岁。

7月23日,笔者从王小刚亲属处获悉,王小刚于23日下午被宣告死亡。接诊医院出具的《尸体解剖告知书》显示,王小刚是因“疾病消化道出血、失血性休克、多器官功能衰竭”而去世。

“最好的设备、药,该用的都用了。”ICU的医生告诉王小刚的妹妹王小琴,王小刚7月20日入院时即抢救希望渺茫,“(医生说)看守所送人过来时,王小刚意识就已经不清晰,没多久就开始大量便血。我去看了,我哥哥浑身浮肿,脑袋肿得和篮球一样,眼睛里全是脓,还多器官衰竭。”

王小刚是被咸阳市渭城区看守所的人送进医院抢救的。20日凌晨,王小琴接到看守所工作人员电话,让她赶去医院,给王小刚签手术同意书,“催命一样,但我问啥病,对方一个字都不肯说。”最终为王小刚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的是看守所负责人,落款时间为7月20日11时40分。

“我哥哥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消化道出血住院?”据王小琴回忆,7月11日,她委托的辩护律师曾去看守所会见王小刚,“(律师说)从他说话、眼神来看,就是比较消瘦、营养不良,但是感觉还是很有生命力的。没有人能想到,十几天后,人就没了。”

据悉,王小刚是咸阳一起刑事案件的被告人,因犯故意伤害罪,一审获刑十年,现正在咸阳市中级法院二审中。该案因牵扯“故意伤害”与“正当防卫”界限之争,备受舆论关注。

据该案一审判决书,法院经审理查明,2022年9月28日早上,被害人马某奎持刀与邻居王某强(王小刚父亲)发生言语冲突,马某奎“多次举起刀在空中比划”。在王小刚父子与马某奎争辩期间,王小刚“举起钢管击打”马某奎头部,后者随即倒地,头后部流血。马某奎之子马建军得知此事后,开车赶往现场,“到达现场的马建军驾车冲撞坐在椅子上的王某强,将其撞倒,致其受伤,同时其驾驶的车辆将已扶坐在地上的马某奎碾压。”

案发当日下午,被害人马某奎经抢救无效死亡。王小刚亦于当日在医院被警方抓获归案,次日被采取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措施。同年10月31日,王小刚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拘,羁押于渭城区看守所。

在侦查阶段,王小刚被鉴定患有精神分裂症,在看守所需长期监督服药。陕西欣安司法鉴定中心于2022年12月12日出具的《司法鉴定意见书》显示,王小刚在实施故意伤害行为时患精神分裂症,评定为限制责任能力。“被鉴定人王小刚患精神分裂症10余年,症状未得到完全缓解,目前社会功能明显受损,不能坚持劳动。需要监督服药治疗,若不能坚持按量服药治疗,精神病性症状可能再次活跃,影响其接受处罚能力。”前述鉴定意见称。

鉴于王小刚的身体及精神状况,王小刚亲属和辩护律师曾多次为其申请取保候审,均遭拒绝。王小琴回忆称,“从案发的22年、23年,再到今年,我和律师陆陆续续提交的取保,都被公检法驳回。”

据悉,王小刚最近一次取保申请是二审辩护人本月4日提出的。该《取保候审申请书》称,王小刚患有精神疾病,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健康状况堪忧。咸阳市渭城区看守所工作人员近期多次联系家属送治疗药品,并称王小刚近期多次“犯病”,还提到王小刚营养不良,让家属上些钱。王小刚目前的状态已不适宜羁押,应获得及时的检查,并接受专业、有效的治疗。

7月11日,王小琴和辩护律师前往咸阳中院面见王小刚案承办法官,“(对于取保申请)法官说驳回了,因为你说他(王小刚)有(身体)问题,但是看守所没有和我们(法院)说他有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王小刚的入所健康检查表显示,王小刚于2022年10月31日进入渭城区看守所时的身体状况“正常”。

那王小刚缘何在羁押不到两年时突然死亡?考虑到其近期身体状况,司法机关是否应该及时变更强制措施?

对此,7月24日,咸阳市渭城区看守所一工作人员回应笔者称,王小刚系因病死亡,“羁押时生病,得病(死亡)的嘛。”对于王小刚死亡事件详情,该工作人员称不便透露,须咨询上级有关部门。

咸阳市中级法院有关工作人员则告诉笔者,其对王小刚死亡一事暂不知情,该案二审承办法官暂时外出,不在办公室

被告人一方告诉笔者,目前对王小刚的尸检、死因鉴定等工作正在推进中,“本案涉及的看守所、法院等司法工作人员可能已涉嫌玩忽职守、虐待被监管人等罪名。”

“只要给他按时吃药,妥善护理,他是可以在某一阶段表现正常的,现在却含冤而去。我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让他闭上眼。”王小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