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控人高位套现的影响依旧无法消除……
日前，东方雨虹（002271.SZ）发布《关于回购股份注销完成暨股份变动的公告》称，公司注销了历时两年多回购的6332.4万股，分别是2021年和2023年回购方案完成的2786.7万股、3545.7万股，占本次注销前公司总股本的2.53%。
这项注销事宜已于2024年6月28日完成，注销后公司总股本将由25亿股变更为24.36亿股。上述回购股份的总计成交金额为16.01亿元（不包括交易费用）。
东财数据显示，2021年11月至2024年3月，历时两年多的回购期内，东方雨虹的股价表现出了超越板块与大盘的“坠落”速度——跌幅63%，不仅是板块跌幅的近六倍，还是大盘跌幅的1.8倍。
这意味着，耗时两年多的巨资回购，依旧未能挽救东方雨虹股价暴跌的命运。
“负债”的打工人
这一切或许与实控人借道员工持股计划，高位减持套现有关。
据了解，东方雨虹的员工持股计划本意是为了激励员工，共享“防水茅”股价上涨的成果。现在看来，只不过该计划推出的时机没选好，被套在了股价的历史新高区间。
2021年3月26日，东方雨虹推出了2021年员工持股计划，并于同年6月23日火速完成了在二级市场购买，共买入近5000万股东方雨虹的股票。
这期间的 6月1日，东方雨虹股价在盘中创下了63元的历史新高，市值接近1600亿元。在当时“行业茅”炒作下，东方雨虹数千名员工便成了“买单人”。
据统计，东方雨虹员工持股计划中1611名员工共计买入4947万股股票，成交均价55.78元/股，最终成交金额合计27.6亿元。其中，3447万股来自二级市场购买，1500万股来自董事长李卫国。
这意味着，一开始就打上了员工持股计划“主意”的实控人，完美地实现了高位减持套现。
数据显示，李卫国通过大宗交易转让了1500万股给员工持股计划，均价约53.79元，减持套现8.07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股价高位推出的员工持股计划，竟然还有不少员工加了杠杆，典型的背着“负债”的打工人。
公告显示，公司设立员工持股计划时的资金总额为17亿元，之后以1：1顶格杠杆，进行配套融资，李卫国提供连带责任保证担保及承担追保补仓等义务。
按当时协议，李卫国为该员工持股计划作出了兜底补足承诺：相较自筹资金，若员工所有股票变现时最终所得资金年化收益率低于8%，则由李卫国对员工自筹的本金兜底补足，且为员工提供年化利率8%的补偿。
公告显示，当时员工自筹资金总额约13.78亿元。
兜底员工兑现慢
事实上，数千名东方雨虹员工期待的股价大涨并未出现，反而是迎来了股价的跌暴。按今年7月23日12.5元的收盘价计算，员工持股计划所持股份跌掉了43元/股，跌幅七成以上。
数据显示，从2021年2季度63元/股的高点开始一路下跌，至2024年7月，股价创下了11.73元的三年新低。目前，东方雨虹市值仅剩300亿元。
这期间，基金持股的家数由2021年2季度的733家，下降至今年1季度的54家；持股市值则由215亿元，骤降至31亿元。
短短三年时间蒸发近1300亿元的市值，导致东方雨虹加杠杆的员工面临巨额亏损。
好在，实控人还算是一个说话算数的老板，想着办法要给亏损的员工兜底。
只不过，钱不是之前他向员工持股计划套现的那8亿元。而是要股民买单，在二级市场减持套现。
2024年1月12日晚间，东方雨虹公告称，实控人李卫国计划减持不超过2%的股份，用于履行员工持股计划的兜底补足承诺。
但按当日东方雨虹18.16元/股的收盘价计算，该员工持股计划已经浮亏约67%，本金亏完。
到了5月5日，减持计划实施完毕，李卫国以约16元/股的均价套现6.52亿元。
“真是笑死，高位减持是为了减持给员工持股计划，低位减持是为了给员工持股兜底。”有股民抱怨道，“不就是减持么，每次都说的急人所急，行了大善一样。”
“实控人采取何种方式筹措资金，取决于其自身的资产状况，减持股票是方式之一。”北京盈科律所合伙人周标文表示，“只要按规定减持且减持资金确实用于履行承诺，而不是挪作它用，这种做法也是无可厚非。”
面对一心要拉上股民来买单的实控人，二级市场只能用大跌“回敬”。
数据显示，1月12日，东方雨虹收盘价为18.16元/股，到了4月24日，股价创12.65元新低，减持结束的5月8日，收盘价为14.7元，远低于李卫国的16元减持均价。这期间，股价下跌近20%。
如今，距李卫国减持完成已经两个月了，为员工兜底的义务他又履行了么？
据疑似东方雨虹员工的留言对话显示，“4月30日股票减持用于兜底，到本月初还没兑现。”“离职才给退？”“但是极个别的”。
说好兜底的钱，又到哪儿去了？
目前，手里“余粮”不多的李老板，也只能靠追加限售股份的质押，避免暴仓。
7月13日，东方雨虹公告称，实控人李卫国及其一致行动人向中信证券和海通证券合计补充质押限售股份935万股，完成本次部分股份质押后，累计质押所持公司股份为3.79亿股，占公司总股本的15.58%，占其所持公司股份5.42亿股的70%。
公告还称，未来一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2.85亿股，占李卫国所持股份比例为52.66%，融资余额剩余为17.82亿元。
其中，未来半年内到期的质押股份累计数量为2.27亿股，占李卫国所持股份比例为41.89%，融资余额剩余为14亿元。这位实控人的还款压力着实不小。
实际上，上述限售股的被补充质押是本月的第三次。
此前的7月4日，李卫国向中金财富补充质押509万股，一周后的11日，李卫国又向海通证券展期1322万股质押的同时，再补充质押980万股。类似的质押在6月份至少发生了两次。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月中李卫国缓慢兑现员工兜底的义务，也是情有可原！对此，《产业资本》将持续关注。
百亿应收账款回款难
事实上，就在实控人“手头紧”的同时，东方雨虹的资金链也宽松不到哪儿。例如，近10年营收增长翻了6倍的东方雨虹，赊销的欠款也水涨船高。
数据显示，2014年-2023年，东方雨虹的营业收入从50亿元暴增至近328亿元。同期，应收账款由18亿元飙升到102亿元。
但随着房地产行业的调整，东方雨虹应收账款的回收变得越来越难了，相应的坏账计提减值随之高涨。
造成这一困境的原因，或许是东方雨虹太想“进步”了。
据了解，前些年东方雨虹为了冲业绩，甚至存在为房地产企业垫资的激进行为。
据《中国房地产报》报道：“业内人士表示，东方雨虹有给开发商垫资的情况。从按欠款方归集的期末余额前五名的应收账款来看，这样大比例增长赊销，在房地产行业融资收紧的背景下，不管是给供应商还是开发商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样野蛮的生长下，东方雨虹的应收账款在2023年终于“挺不住了”。
据东方雨虹披露，截至 2023 年 12 月 31 日，东方雨虹公司应收账款与合同资产余额合计139.49亿元，对应的应收账款坏账准备与合同资产减值准备余额合计20.47 亿元。
其中，东方雨虹对应收账款计提了17.3亿的坏账准备，计提比例超过了15%。这些应收账款产生的坏账计提准备和合同资产的减值，严重削弱了东方雨虹的盈利能力。
与此同时，东方雨虹也试图用这一庞大应收账款“生钱”融资，但市场似乎并不感兴趣。
据了解，为了应对高额的应收账款，东方雨虹选择发行应收账款资产支持票据，即发行一种债务融资工具，由特定资产所产生的可预测现金流作为还款支持。
东方雨虹本计划2023年6月宣布拟发行总规模不超过20亿元的票据，以应收账款债权及其附属担保权益为交易标的。
但是，此计划竟然一年多过去了仍未成功实施。
6月初，一位投资者在深交所互动易平台上向东方雨虹提问道：“6月5日，据深交所固定收益信息平台显示，海通-东方雨虹应收账款第1-5期资产支持专项计划20亿元ABS债券项目更新为“终止”，请问这对公司的生产经营有什么影响吗？终止的原因是什么？构成利好还是利空？”
对此，公司董秘回答道：“您所提项目系公司于2020年计划推进的应收账款资产支持证券项目，公司根据自身融资规划、市场条件等因素，未实施该项目。”
上述轻描淡写的回复，并未直接给出ABS债券发行迟迟未有进展的真实原因。
从专业角度来看，东方雨虹的20亿元ABS债券项目在深交所更新为“终止”，意味着东方雨虹通过这一渠道获得资金的计划受挫，可能需要寻找其他融资渠道来满足资金需求。
不仅如此，项目终止可能会影响市场对东方雨虹信用状况的看法，进而影响公司的信用评级和市场信心。投资者可能会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和偿债能力重新评估。
同时，项目终止无疑会使东方雨虹的财务成本上升，如果东方雨虹需要通过其他方式筹集资金，可能会面临更高的融资成本。
从公司披露的欠款情况来看，有部分账目已经确认无法追回，还有部分账目坏账有扩大的趋势。
具体到坏账欠款客户情况来看，东方雨虹并未详细披露欠款客户详细名称，显然这会给投资人判断公司价值造成影响。
从具体欠款情况来看，到2023年底，坏账计提比例80%的客户有2家，计提比例30%的客户有5家。
对于这类客户，东方雨虹给出的客户不能还款的理由是：“因客户经营不善出现债务危机，预计无法全部收回”。
这些计提比例在三成左右的客户后续比例是否会提升？是值得市场与投资者持续关注。
现金及等价物余额“两连降”
回款愈发困难的东方雨虹，手中的现金也快“见底了”。
数据显示，过去两年东方雨虹手握的现金，并没有随着营收的增长而变多。2021年末现金及等价物余额为149亿元，2023年底则跌至85亿元。
到了今年一季度末，东方雨虹的该数值已降到了近三年低点，仅剩47亿元。
同时，东方雨虹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净增加额在“两连降”的基础上，仍未见止跌。
据东方财富统计，2021年-2023年，以及2024年1季度，东方雨虹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净增加额为92.87亿元、-51.18亿元、-12.64亿元、-37.45亿元。1季度又呈现出加速流出的迹象。
照此速度，东方雨虹的现金流又能支撑多久？
然而，为了保证现金流的稳定，东方雨虹正想方设法回收应收账款，已经接受了开发商的“以房顶账”。
2023年，东方雨虹的购房款为20亿元，相比年初增加了7个多亿，并计提了将近两个亿的减值准备。
据公告，东方雨虹的购房款包含了购买华东区域总部办公大楼的款项，以及工抵房。
而工抵房，就是开发商付不起货款，拿房子抵债给东方雨虹。于是，东方雨虹对开发商的一部分应收账款，就变成了抵债房产。
在会计入账上，上市公司名下的应收账款，也随之挪到了购房款。
很难不保证后续东方雨虹将更多地接受“顶账房”还款。实际上，这样的还款方式并不能短期内解决东方雨虹缺钱的问题。
未来东方雨虹如何解决现金不断流出？以及应收账款回收难的问题？《产业资本》将持续给予关注。
（本文基于公开数据与资料分析，尚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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