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深度电动化，其高频使用对城市内汽油消费形成了严重冲击。
文 ‖孔劲媛 李明江 丁少恒 覃 彪
当前，国内新能源汽车发展迅速，电动力对汽油消费量替代不断增加，汽油消费峰值何时来临，是业内普遍关注的问题。
截至一季度，我国汽油车保有量同比增长3.2%，汽油消费量同比增长5.9%，车油两旺的销售数据，似乎预示着今年的汽油消费仍将呈现一定幅度的增长。然而，4月，市场情况急转直下。清明节过后，国内各主要供应商均发现汽油销量由增转降。月度统计数据显示，汽油消费量同比减少4.7%。这是我国2023年3月以来的首次月度同比下降。这种下降是偶发的还是新阶段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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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油需求加速下滑
从历史统计看，国内汽油消费量增速一般低于汽油车保有量增速3~4个百分点。2024年一季度末，汽油车保有量同比增速突降至3.2%。汽油车保有量增速已降至汽油增长所需临界点水平，主要原因是疫后集中出行需求基本释放完毕，去年基数不断走高引起的，后期汽油需求将呈加速下滑态势。
一方面，现有汽油车已进入报废高峰期。2009年，是我国汽车大量进入家庭的“元年”。当年，我国乘用车销量1031万辆（同比增幅53%），为历史最高年度增幅。按照15年使用周期，2024年我国车辆报废量巨大。这必将抵消大部分当年新增汽油车保有量增量。另一方面，国家出台了多项政策鼓励老旧燃油车辆“换能”。其中，《推动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提出，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汽车以旧换新，到2025年报废汽车回收量较2023年增长50%。《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实施细则》进一步提出，对符合要求报废旧车并购买新车的给予补贴，购买新能源乘用车补贴1万元，较换购燃油车补贴高出3000元。政策推动下，人们换购需求将更多转向新能源车。以上两因素叠加，必将导致我国存量汽油车的数量加速下降。
02
网约车加速汽油保有量达峰
2024年一季度，我国新能源车的销量占比已经提高到了35%。根据既有车辆的使用寿命及以旧换新的政策力度测算，预计2025年新能源车销量占比达到50%，汽油车销量降至1100万辆左右，与当年汽油车报废量基本持平。汽油车保有量将零增长，即达到峰值。汽油需求将随之失去增长的最关键动力。
我国网约车已深度电动化，其高频率使用，对城市内汽油消费形成了严重冲击。新能源网约车发展迅速，且使用频率高。我国网约车（含巡游出租车和平台网约车）行业发展迅速，广东、四川、北京、杭州、郑州等省市均出台政策，要求新增网约车（含更换车辆）全部新能源化。
一季度国内新能源网约车总量达到365万辆，占网约车总量的87%。网约车使用频率高，行驶里程是普通家用轿车的10倍左右。目前我国新能源车的保有量在全国汽车中的占比只有8.8%。由于大量网约车的使用，使得新能源车的实际行驶里程占比高达20%，对汽油消费的替代和冲击均较大。
从一季度的运行数据分析，网约车驾驶员注册数量同比新增156万人，按一人对应一车，相当于新增135万辆以上新能源网约车（新能源网约车占比按87%考虑）。从4月数据看，网约车订单数达到8.97亿单，日订单量同比增加636.7万单，增幅达到27.1%。大量新能源网约车的活跃行驶，替代了存量汽油车的出行，加速了汽油消费的下滑。以汽油消费量与汽油车保有量的数据关联计算，2013年我国汽油车平均年消费汽油量为1吨，2023年降至0.58吨，2024年4月进一步下降至0.55吨。从旅游出行方式看，飞机/高铁+租车的旅游方式是“90”后或是“Z时代”人群（2000年以后出生人群）的主要选择方式。而从租车公司的统计信息看，在租车订单大幅增长的同时，燃料费用经济性突出、科技感强的新能源车的租车订单增长更快。以旅游胜地海南为例，驾车进岛的轮渡位置有限，岛内租车自驾需求旺盛，但汽油价格因额外征收1.05元/升的通行附加费，显著高于岛外，因此岛内租车需求中新能源汽车成为不二选择。
从欧美国家看，欧美等燃油车成熟市场未经历电动化革命就达到了保有量峰值，汽油消费跟随车辆保有量一起达峰，且达峰后呈现长期平台震荡特征。我国2025年汽油车保有量达峰后，新能源汽车将继续拉动我国汽车总保有量增长。然而，汽油车保有量持续下降。因此，我国汽油需求达峰后，将呈现不断下降态势，难有如欧美国家那样的平台期特征。
03
提早谋划，积极应对
国内汽油达峰后，叠加早已达峰的柴油市场持续低迷，预计国内成品油过剩量持续增加。2025年前后，国内仍有新炼厂投产，潜在的资源过剩压力巨大。因此，必须提早谋划，积极应对，为此提出几点建议。
一是加快炼油行业落后产能出清，促进炼油行业高质量发展。资源过剩将带来油品市场低价恶性竞争，部分民营炼厂偷逃消费税现象抬头以及化石能源使用门槛降低等诸多问题，给国民经济的健康运行以及“双碳”目标实现带来挑战。建议加快落实《炼油行业绿色创新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加快淘汰一批能效低于基准水平、环保治理水平低下的中小型纯炼油型炼厂。
二是制定更加贴近市场变化的成品油出口配额管理办法，争取更大力度融入全球市场。亚太地区仍有多个国家有成品油进口需求，如澳大利亚、越南和缅甸等。我国过剩资源，可以在国际市场争取更多贸易份额。建议结合当前汽油达峰的新变化，提高全年成品油出口配额，鼓励各企业扩大出口量。
三是出台专项支持政策，引导现有加油（气）站加快转型发展，化解潜在的土地资产损失和失业问题。未来数年成品油需求尤其是汽油需求的持续下降，对现有加油站经营状况的负面影响将越来越大。加油站土地资产价值较高，间接就业百万人以上。行业经营形势的恶化必将造成土地资产价值下降、全行业失业增加等问题。建议国家出台专项支持政策加以引导，推动加油站有序退出和转型发展，尤其是在条件较好的加油站，加快向综合能源服务站或商业服务综合体转型，满足车辆的多元化补能以及周边民众高品质生活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