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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我在网上刷到一篇帖子,《当我成为首个在北冰洋以捕蟹为生的中国女人》。
看标题就觉得很振奋,像是一个“老娘与海”的故事。

今天推送的主角就是这个女生, @Grace 。

她 30 岁,贵州人,在上海按部就班当了 4 年国企白领,跑到挪威生活。

今年 1 月,她机缘巧合,获得了在一艘捕蟹船上的工作机会,就此在北冰洋上 从事了 2 个月伴随着腥臭、寒冷和巨大噪音,以及 13 万月薪的工作。

这是一个奇遇故事,是一个 30 岁女性的冒险,和短暂“偏航”。

但这也不仅仅是一个奇遇故事。踏上这艘意外而至的船之前,她坚决地逃离了一艘她不想要的船。

我尤其觉得振奋的,是聊到每一个做抉择的节点,比如去不去挪威,上不上捕蟹船,她的语气都很轻松:

“没怎么犹豫,就去了。”

这是一种久违的冲动,是每个人内心本就有的“去下一个地方看看”的冲动。

以下是她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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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捕蟹的经历分享到社交平台后,很多人来问,怎么去,怎么登船,他们也想去。

想去的原因无非两个:

其一,觉得捕蟹很酷,很刺激,是很有趣的带薪冒险;

其二,想赚钱。

我可以先回应后一个。

确实很赚钱。我们平均月薪大概税前 20 万克朗(折合人民币约 13 万)。

至于前一个,我必须要说,我不想美化捕蟹船上的生活。这是一份极其艰苦的重体力劳动。

苦到什么程度?

有一天,跟我同时间上船的一个挪威本地人实在受不了了,跟船长说他父亲去世了,要马上下船。

你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生活,累到有人要编这种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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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介绍这份工作究竟多辛苦前,我有必要解释,捕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在北冰洋的巴伦支海作业。捕蟹出海一般以 15 天为一个周期。11 天在捕捞区工作,2 天航行到岸边,靠岸后 1 天时间卸货,再有 2 天航行期开回捕捞区。

这种捕蟹船捕的有帝王蟹,还有雪蟹。我上船的那段时间,捕的是雪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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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常看到雪蟹,是它们熟了后的样子。

我们的工作一部分是在甲板上捕捞,另一部分,是在船舱内做螃蟹的加工。

捕捞的话,要先“下诱”,就是用网包住用来诱捕螃蟹的干鱿鱼,放进捕笼,再撒进海里。等螃蟹闻着鱿鱼味进笼,再用起重设备把捕笼拉起来。

挪威是不卖生鲜活蟹的,所以我们捞上来的所有蟹都要进行处理。打捞上来的蟹会被全部装进一个大箱子里,通过传送带运到船舱内。当天被分到工厂工作的人在那里完成加工。

加工分为以下步骤:

1. 杀蟹,一刀下去,把螃蟹一分为二;

2. 分拣,按个头大小把螃蟹码好,贴上标签,送到不同窗口;

3. 煮蟹,用铁盒装蟹下锅,一次下 20 个盒子,大概 400 斤;

4. 最后,把所有处理好的螃蟹急冻,包装。

总体上,你可以把捕蟹船理解为一个大型的船只工厂。

我在以上所有的岗位都干过。

虽然大家都默认船舱里的工作比较轻松,适合女性船员去做。但实际分配工作时,根本顾不上这些,大家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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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在甲板上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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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向我打听,这份工作是不是谁都能去应聘。凭我个人的经验,只能说我能上船,纯属机缘巧合。

捕蟹船大多喜欢招挪威本地人或者东欧人,因为时间灵活,随叫随到。

在我之前,捕蟹船上几乎没出现过中国面孔,更别说中国女孩子了。

出海捕蟹的工作是很累人的,很多人受不了,会在中途靠岸的时候要求下船。所以,船长必须在靠岸的一天时间内补齐人手。

当时应该是刚好走了一个人,船长四处打听,有没有人愿意跟着出海。我的一位渔夫朋友向他推荐了我,他打电话喊我去试试。我就去了。

面试过程超乎我想象的随意。我原本以为,最起码要看我有没有出海经验,或者相关技能。但船长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晕不晕船?”

我说,我只在中国坐过那种帆船和游艇,那种船是不晕的。

他立刻就说,“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于是,我通过了。

其实现在回头来看,船长面试时的表现挺能说明问题的——船上大概很辛苦,所以船长才会在你上船前就开始潜移默化地“暗示”和鼓励,防止你中途吵着要下船。

但我当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回家收拾了东西,就上船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挺不可思议。毕竟,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挪威生活期间,我做的都是文职工作,对重体力劳动是全然陌生的。

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一刻我就是很坚决,也很兴奋。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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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 出海第一天拍摄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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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船的兴奋感是可以想见的。出了海,一望无际,看什么都新鲜。

我见过五层楼那么高的浪。

那时我戴着耳机站在甲板上,一个浪就打过来拍在我脸上,把我耳朵上的耳机卷走了,直接滑进海里。

海水接近零度的,浪打在脸上冰冰凉。

我们出海捕蟹的船很高的,从陆地走到甲板上相当于要爬 5 层楼,所以那个浪少说也有 50、60 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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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冰洋上的夜晚常常风大浪急。

现在想起来其实有点后怕。五六十米的浪,风大浪急的时候船上那些几百斤重的蟹笼都能掀翻,更何况一个人。一个站不稳说不定就掉进海里了。

但当时完全沉浸在兴奋和好奇里,心想这是在陆地上看不到的景象,很多挪威当地人都没见过,“赚到了”

我还见过海结冰的样子。

北冰洋上下雨下雪跟陆地上不太一样,你不太能看到飘雪落雨的过程,你只会在某一次下班后出船舱,发现四周海面突然全部结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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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 在船上拍下的,北冰洋结冰的海面

还有北极熊。

我第一次见到野生的北极熊就是在捕蟹船上。那天刚下工,听到船长说前面有北极熊,也顾不上累了,就跟着同事跑到甲板上去看。

但北极熊跟我想象中不一样,看起来好凶,跑起来带着那种野生动物的攻击性。

我想拍照留念,但当时手机没带在身边,我还飞奔回房间拿手机,在船上跑出了“如履平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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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 第一次见到北极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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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种强烈的兴奋劲儿,在我身上只维持了一两天。

绝大多数日子是难熬的。

我每天要工作 12 个小时。

上 6 小时,休息 6 小时,这样轮流交替,一天上两个班。

6 小时里只有 10 分钟休息时间,其他时候就是不停工作。只能站着,不能坐。

因为每天要站 12 个小时,我的 10 个脚趾都是发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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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螃蟹工厂”流水线。

我基本每天都能在腿上发现新的淤青,都是在甲板上拉渔网的时候撞的。

我也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撞的。因为发生得太快了。捕到蟹了,就得赶紧把渔网薅过来,放在指定的位置。这个过程中肯定会被渔网撞到。大家都累得不行了,根本顾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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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ce 腿上的淤青

不光是淤青,我的肩膀也有伤。因为我们工作的时候,光衣服就要好几斤重,压得人肩颈酸疼。

我们会穿一个橘黄色的防水背带裤,披一个防水外套,戴袖套,穿防水雨胶鞋。因为气温低,我还会在里面套上两层羊毛秋衣秋裤打底。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平时分拣杀蟹的时候我们还会戴双层手套,也很沉,但手关节又必须一直活动。

每次连续工作 6 小时摘下手套的时候,会感觉手很酸胀,两只手都被海上的潮气泡软、泡白了。

我现在已经下船好几个月了,每天早上醒来我的 10 个手指都是很僵硬的,要大概十几分钟才能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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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蟹工作做多了,手会被手套磨到红肿。

最累的是被分到工厂处理螃蟹。

工厂的传送带特别快,一箱一箱螃蟹送进来,你的手跟眼是不能停的,只要你稍微慢一点,就会有铺天盖地的螃蟹堵在进口处。

那感觉就像,你马上要被螃蟹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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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永远都处理不完的螃蟹。

我每次会随身带一个贴着我名字的大水杯,插上吸管,这样能见缝插针喝上一口。

厨房偶尔会来给我们送面包和饼干,让我们饿了对付两口,但捕捞、杀蟹之类的工作体力消耗太快,我有时候会饿得浑身发抖、心跳加速,饼干面包根本顶不住。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在心里想,至少这份工作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

在超负荷的疲惫面前,奇遇不是安慰,美景不是安慰。

只有钱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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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讲了这么多,很多人还是无法感同身受。毕竟无论是海上的集体生活,还是体力劳动,都在多数年轻人的经验之外。

所以我想分享一些感官体验。

很多人第一个会想到嗅觉,想到腥臭。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听觉。

太吵了。

捕蟹的设备噪音都很大,为了盖过机器声,船员间说话基本都靠喊的。

再加上工作压力大,大家语言又不通,每个人在船上都很暴躁,说话夹带脏字非常常见。

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船舱工厂里的计时器,每次煮蟹开锅都要响一次,提醒员工赶紧去螃蟹捞起来。

那个铃声特别刺耳。铃声响的时候,一般还会伴随着船舱其他员工烦躁的抱怨声,更吵了。

我们平均一天煮 92 笼蟹,这个铃要响 92 次。我上两个 6 小时的班,就要听 46 次。最长的一次响了 40 几秒。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面前是铺天盖地向你涌过来的活螃蟹,身后是时不时响起来的震耳欲聋的铃声,身旁是此起彼伏、夹杂各国语言的抱怨声和咒骂声。

要知道,我们的薪资构成中有一大部分来自销量和分红,你慢下来就相当于影响整船的进度,影响大家的工资。

你的头发上沾了溅出来的螃蟹血水和内脏,你的肩膀被湿了的连体衣压得酸胀,你的腿已经麻得失去知觉了。但你不能停。

你只能每天吃饭,睡觉,上工,周而复始。

上船的时候我特意带了褪黑素,怕自己在船上睡不好。

但根本用不着。我基本每天洗完澡倒头就睡,休息的 6 小时,我能睡 5 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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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轻女孩们在听了我的经历后,尤为惊讶。因为在想象中,这样的工作环境对女性来说,是极不友好的。

比如,大家首先想到的生理期问题。

我们在船上一呆就是两三个月,难免会遇到生理期,我会上班前提前吃一个止痛药,以防万一。

在船上,生理期痛经再不适,也是没办法休息的。

只要你不是快死了,你跟大家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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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节约从甲板到船底部的时间,渔夫会像物品一样被吊起,省去爬楼的时间。

而且你会尤为强烈地感受到,自己作为“少数”存在。

船上一共 39 个人,只有 4 个女性船员,加上负责后勤工作的船长老婆,整条船上只有 5 个女性。

那是一个彻头彻尾以男性为主的工作环境。所以很多时候,女性的感受是被忽略的。

比如,船上会挂不要往厕所内丢弃杂物的标语,用的措辞是“乱扔的都是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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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蟹船上厕所写的标语,“乱扔的都是婊子”。

比较不公平的是,女性船员在船上还要额外承担打扫工作。

出海 15 天的周期里,航行和卸货的时候基本可以算是大家的休息时间了,男性船员就会躺在休息室看电视、聊天,但女性船员会被要求配合船长老婆进行船只内部的清洁工作。

其实我们平时的工作强度一点也不比他们低。但是一到打扫卫生的环节,他们就觉得这是女生理所应当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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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上说,出海捕蟹是一个男性主导的职业。

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女性船员还要承受别人无端的揣测。

我把我的经历发到社交平台后,会收到这样的私信和评论:

“男人一出海好几个月,为什么招女人上船,大家都懂吧?”

“这工作挺好,出海一趟带回来一船男朋友。”

我发帖的本意是想告诉大家,有些工作并不是只有男性能做,女性也能做好。但没想到,高薪、封闭的海上、男性主导的工作环境,这些元素加在一起,换来的是带着恶意的推测。

似乎大家会默认,当一个女性有一份高薪的职业,那极大可能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我也懒得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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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讲了这么多脏、累、苦,听起来,我更像是在做一次“劝退式分享”。

但我必须要说,对我个人来讲,这两个月的经历虽说不是一次浪漫的冒险,但也绝不是一次无意义的自讨苦吃。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有意还是无意,它真正实现的,是把我放置在了一个过往从未面对过的生存环境里。

而人,总会在极端的境遇下,重新辨认自己的形状。

所以,我想举一个最极端的例子:我在船上遭遇了霸凌。

船上有个来自俄罗斯的资历很老的工头,叫丹尼斯,平日里就靠欺负新人来树立威信。

我刚上船的时候他就对我表现出一些恶意,比如,在明知我是中国人的情况下,一直对我说“萨瓦迪卡”“扣你几哇”。

还有一次我们在航行阶段,没有正式工作,吃完早餐之后我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准备回去休息了,他就突然朝我喊,“you stay”,也不叫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在喊我,没停下来。他就突然暴怒,说 “The China girl,留下打扫卫生,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一种野蛮的恶意,一种毫不掩饰的不尊重。

这不是你在文明社会里能碰到的事。它带来的恐惧和威胁是超出你的过往经验的。

但我反击了。

当时我在工厂做螃蟹打包工作。换班的时候,我面前的蟹还没打包完,后面来接班的人跟丹尼斯抱怨我打包慢,他就冲过来骂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还把我刚打包好的一整筐螃蟹故意掀翻到地上,让我捡起来,重新打包到他满意为止。

我当场就跟他吵起来了。我说,“你让我重新打包对吧?我现在就捡起来。”

然后捡了一个螃蟹扔到了他脸上。

我转身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我还对着他大骂了一句,“F**k!”

丹尼斯惊了,完全愣住。他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态度对他。

那次之后,丹尼斯还是时不时挑衅。他就是在试探我,他想看看我的底线在哪里。

有一次,我在做分拣螃蟹的时候,也是交接班,窗口的上一个员工分拣完忘记放标签了,我刚走到窗口站定,丹尼斯就立刻冲过来骂我。

过程中我试图跟他解释,这筐蟹不是我的工作,他完全不听,就是一直辱骂,中间还动手推搡我。

我把他的手打掉,我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会立刻去告你。

我还告诉他,我不服你,你只不过是一个靠欺负新人建立威信的东西而已,你什么也不是。

他被我的指控镇住了,只能走掉了。

下了班以后,我听到好多同事们在议论这件事,他们说,没想到会有人这样跟丹尼斯说话,而且还是一个中国女孩。

大概以前船上的女孩子都比较逆来顺受,没人像我这样正面反抗他。

我的同事们还打赌,赌丹尼斯会不会第三次来挑衅。我说肯定不会再来了。他其实已经不太敢跟我有眼神交汇了。

他就是欺软怕硬。我刚回去了,他反而不敢再招惹我。

而我,可以做那个刚回去的人。

这是我过去从未发现过的,我作为“我”的新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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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3 月份下船的。

刚回陆地的时候还不太适应。怎么地这么硬?怎么不晃呢?哈哈。

我瘦了 10 多斤,裤子松了两圈。其实我在船上饭量特别大,虽然始终吃不惯“白人饭”,但体力消耗太大了,为了填饱肚子,吃什么都香。就算如此,还是掉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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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蟹船上的餐食

我什么也没丢,带上船的笔记本电脑还剩 97% 的电量。原本想在休息的时候拿电脑追追剧,学学语言。但太累了,根本没用上。

下船后,我又在挪威找了份文职工作。生活回到了本来的样子。海上漂着的两个月,像是插曲。

可总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尽管我现在还无法描摹,无从感知,但一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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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捕蟹经历发到社交平台之后,很多人都夸我勇敢。

但其实捕蟹只能算是我人生中第二勇敢的事。

我最勇敢的决定,是在 25 岁那年离婚,我主动提的。

我来挪威之前是在上海生活,是一个很标准的国企白领。每天坐办公室,朝九晚六,周末就是约朋友看展,逛逛书店,看看演出。

你能想象的都市生活就是我的生活。我也能在办公室的几个长辈身上,看到自己 10 年、20 年后的生活。

24 岁那年,我跟一个家里介绍的“门当户对”的人相亲结婚了。但 7 个月后,我意识到这段婚姻不是我想要的。

我一直觉得,我性格中有矛盾冲突的部分。

在一些小事上,我特别遵从自己的内心,爱冒险,爱尝试新鲜事物。所以我有挺多小众的爱好,比如从很小就开始听很工业硬核的电子乐。

每次在家里客厅功放,我妈都要“嫌弃”一两句,说像在听隔壁邻居装修。我不会因为他们的评价就改变自己的喜好。

但在一些“人生大事”上,我却总是习惯按部就班。

但“按部就班”的日子过多了,你会本能地觉得“不够”。

你会意识到,有些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会想跳出过去那种生活模式,去过一过不一样的日子。

其实前夫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丈夫”。他在婚姻中始终扮演着一个可靠,体贴,承担家庭责任的丈夫,但你就是直觉,“不对劲”。

可能是在聊天,聊兴趣爱好、电影音乐的时候发现,两个人没有在同一频道;可能就是一些日常琐事让你发现,两个人并没有情感基础。

我纠结了三个多月,提了离婚。这是我做过的最勇敢的事。

离婚之后,我感觉我性格中“按部就班”的那一部分比从前松动了一些。

不是一面墙被拆掉了,就只是从上面撤下了一块砖。

如果说离婚是从我的那面墙上撤下一块砖,我现在来挪威生活,尝试捕蟹,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就又从那面墙上撤下一块砖。

谁也不知道这面墙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被彻底拆掉。

但没关系,我愿意去先看一下这个世界,不想太多。想太多只会让我停滞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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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蟹船上拍到的日落

很多人问@Grace,明年冬天的捕蟹季,她还会不会去找一艘船,“再干一票”。

她并不确定。她只是猜想,如果到时候身体恢复状况良好,她也许会去。

但我隐隐觉得,即便她最终没有成行,即便下一个冬天,她决心踩在陆地上过完,也很好。

我们一次又一次出海,不是为了去而复返,而是为了在陌生的海面上,找到自己新的形状。

既然如此,不如让下一艘船的方向指向未知。

或许在未知的前方,也等待着一只正在回头的北极熊。你们总会遇见的。

采访、撰稿:三花
责编:梁珂

素材来源:受访者提供,及受访者社交账号@北极流水账;封面图来源: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晚祷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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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巡游在向往的海域,

祝你登上你想去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