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船长与船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

大伯家的二儿子是我堂哥,他的头脑似乎有些问题,堂哥平时反应就比别人慢半拍,心情不好时便坐在地上发呆,有时能这么坐好几个小时。大伯这个人很强势,在村里一向以精明自诩,没想到却有这么个儿子。

村里人背地里说大伯的闲话,父亲原本也是向着大伯的,谁知大伯不分青红皂白,把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全给骂了一遍,这下好了,大伯和父亲反目成仇,在路上见面都不说话,好像陌生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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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开后,说好了要把存款留给父亲,房子留给大伯。可大伯却不答应,觉得房子和存款都该是他的,其实这爷爷留下的存款并不多,连两万块钱都不到,这些钱给了大伯也没什么,可父亲气不过,于是俩人的积怨更深了。

大伯和父亲整天较劲,我和堂哥的关系却很好。堂哥实在是很实诚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说谎话,对人特别真诚,或许是因为他太老实,村里的同龄人都瞧不起他,他也只跟我们这些小辈在一起玩。

他每次打工回来,都会给我买大堆的零食。父母对堂哥也特别好,父亲曾叹气说:“你堂哥老实,不像你大伯心思深险,往后你要好好对待他。”我记住了父亲的话,如果村里有人欺负大伯,我也会第一时间去帮忙。

后来,我去县城里读了高中,很少回老家,也见不到大伯和堂哥的面了。听母亲说,堂哥实在是太差劲,哪怕是出去打工,做最简单的服务员也做不长,没法子只能回老家待着,大伯心里憋屈,没事就骂堂哥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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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很可怜堂哥的,可那段时间在预备高考,学习的任务很重,实在是没时间管这些事情。父母对我的期望也很深,尤其是父亲,经常在村里人面前夸耀我的学习成绩,这些话被大伯听去,怕是又要不开心了。

大伯这个人虽然蛮横又小心眼,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有一次他去县里办事,居然还来高中看了我一眼,问我的学习成绩,又鼓励我好好学习。因为我跟堂哥的关系很好,所以对大伯也没什么防备,都是实话实说。

父亲和大伯虽然彼此仇视,但他们都很爱护我们小辈,父亲爱护堂哥,大伯也挺关心我的,所以,两家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张。听母亲说,临高考前,大伯母还把自家包的饺子送来了,让母亲先放冰箱里冻着,等高考那天再吃。

可是那段时间太忙了,家里都忘记了冰箱里的饺子,我也跟往常一样吃饭备考。等我都高考完了,母亲才把饺子拿出来热了一下。大伯母的包的饺子,实在算不上好吃,里面的菜太硬,纤维一条一条地塞牙,而且似乎放了很多香油,吃着味道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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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饺子,当晚我就拉肚子了,一晚上去了三四次洗手间,腿都软得抬不起来。父亲责备母亲:“这都什么时候的饺子了,还给孩子吃,这吃完了能不拉肚子吗?”母亲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想到呀,怎么会这个样子。”

那一顿饺子,让我拉了好几天,直到查成绩的那天,我仍然在拉肚子。还好考得不错,有600多分,父亲开心极了,拿着成绩的截图就出去炫耀,母亲笑着摸我的头说:“哎呀,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父亲拉着村里的朋友聚餐,晚上喝得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被人家送了回来。一到家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恰好就在这个时候,伯母也打电话来了,跟母亲抱怨,说堂哥找了份工作,又是没几天就做不下去回家了,紧接着夸我们家有福气,夸我厉害,往后肯定有好日子过了。

母亲谦虚地说:“哎呀,咱都是一家人,有福气一起享。”伯母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不知为什么,我听着他们的聊天,感觉很虚伪很刺耳。

自从亲戚朋友知道我高考600多分以后,他们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从前趾高气扬的二姑,居然还特意买了礼品送来,还给了我五百多块钱,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有的亲戚还想请我去辅导他们家孩子学习,终于还是被母亲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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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办升学宴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伯母和堂哥也来了,大伯却不知去了哪里。大家在一起吃饭时,完全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更是成为全场的焦点,他们一会儿夸我两句,一会儿夸父母有福气,那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堂哥的处境却很差,他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嫌弃,连小辈都会欺负他。堂哥还是那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只是踩了一脚红地毯,表叔立刻就怒吼:“你瞅着点啊,没长眼睛吗?”堂哥没说什么,讪笑着离开了。

虽然有很多人恭维我,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他们夸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分数。如果我高考落了榜,他们还会这样吗?如果考了600分的是表哥,他们还会这么对待表哥吗?世人吵吵闹闹,我只觉得他们很可笑。

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亲戚家的一个男人,揪着表哥的领子怒骂:“我让你喝你到底喝不喝。”当时大伯不在这,父亲又喝得醉倒过去,连腰都直不起来,周围的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堂哥的表情很尴尬,好像要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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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那么多,直接冲过去,问那个人说:“你这样欺负他有意思吗?”那人还想辩解,当即被我吵了回去,再加上周围帮我说话的人很多,那人总算灰溜溜地离开了,也终于帮堂哥解了围。

伯母大为感动,握着我的手说:“我总以为咱两家关系不好,没想到你还能来帮我儿子说话。”伯母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临走前还祝我前程似锦,我觉得她太客气了,母亲却摇头说:“算了吧,这些年咱也帮了她不少,如果真懂感恩,也不会这样,你升学宴,人家就给拿了两百块钱,这算什么?”我沉默了。

自从吃完伯母送来的饺子,我总是时不时地肚子疼,升学宴或许是吃得太多了,肚子疼的情况也日益严重起来。母亲想带我去医院,我却不拒绝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休息几天就好了。

往后没几天,大伯突然来我们家了,手里拎着一袋子菜,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当时父亲不在家,是母亲接过了菜,又让大伯进屋坐一会儿,大伯却笑着说:“不了,我还忙,这菜是我亲手种的,你们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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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走后,父亲也回来了,母亲跟他说起这件事,父亲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等他再站起来,叹了口气说:“或许是我太小心眼了,我们毕竟是实在亲戚,闹到这个份上,真的值得吗?”

感动之余,母亲也把大伯送来的菜给炒了。也不知道他送的是什么菜,只是吃起来,跟那天伯母送的饺子差不多,纤维很粗,而且味道不好。母亲放了些辣椒进去,才算把这个味道给压住。

吃完大伯送的菜,那天晚上我们全家都拉肚子了,这时候,我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父亲拿着菜,拍了照片发给了老刘二舅,让他帮忙看看是什么菜。可等老刘二舅打电话过来后,父亲直接把桌子给掀翻了。

桌子被掀,发出叮咣一声巨响,母亲和我都吓坏了,问他是咋回事。父亲攥着拳头红着眼说:“这菜叫马览齿,说是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吃,很容易拉肚子。”我突然想起来,伯母在我高考前,送来了这个菜包的饺子,如今大伯又送了一次。

父亲气坏了,当即给大伯打去电话,怒斥他居心不良,大伯还在辩解,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说到后面,大伯的电话被伯母给抢过去了,伯母扯着嗓子把我们全家都被骂了一遍,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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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们表面上对我们很好,实际上却故意送这种吃了会拉肚子的菜来,这不是故意害人吗?还好我高考前没有吃他们送来的东西,不然今天就考不到这么多分数了,我感到很庆幸,倒吸了一口凉气。

父亲气愤地说:“怪不得他们家孩子那个样子呢,这就是他们害人的下场。”母亲也咬牙切齿地说,往后再也不联系了,这种人太可怕。我忽然之间想起堂哥,愈发觉得他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