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通政司
编辑|通政司知事
2004年,一架从昆明飞往重庆的航班降落在重庆江北机场。
可是当飞机在跑道上停稳后,地勤人员却惊讶地发现飞机的起降舱里竟然有一名少年!
大家都被这种场面惊住了,要知道从昆明飞到重庆虽然不算太远,但也得花一个小时以上,而且在几万米的高空中,不仅风大得可怕,温度也是异常寒冷。
可是这名少年竟然生存了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那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扒飞机呢?
家庭教育的失误是悲剧的源头
九十年代初,中国经济开始蓬勃发展,很多人不愿意留在乡下而是选择外出打工,希望能多赚一点钱,来自四川的梁开胜就是这样。
他带着妻子左君和两个儿子梁欣与梁攀龙,一家人前往湖南。
大儿子梁欣倒是很平常,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小儿子梁攀龙却有些与众不同。
他比别的孩子更活泼,也非常聪明,甚至还展现出不俗的绘画天赋,所有人见到他都非常喜爱。
这让梁开胜非常高兴。
既然儿子这么有天赋,那就一定要尽全力培养,望子成龙的梁开胜已经下定了决心。
思来想去,梁开胜决定出去闯荡一番,争取多赚点钱,也好给儿子以后的学业打个好基础。
为此梁开胜特意把岳母也接过来,让她帮着妻子照顾孩子,而自己则踏上了去广东打工的旅程。
九十年代中期,广东是中国最开放、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梁开胜在这里每月可以赚到1400元。
要知道当时其他城市普通单位职工月收入也就几百元,梁开胜这个工资已经是非常高了。
不过尽管如此,梁开胜为了给儿子成材创造条件还是拼命压缩开支,在自己还要支付房租的情况下,每个月仅花费一百元,剩下的钱全都寄回家里。
不过这笔钱虽然不算少,但梁开胜却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一家五口人都要靠他养活,因此这个家庭并不富裕。
梁攀龙出生在这个很普通的家庭里,不过他的待遇却一点也不普通,他在物质方面超过了周围绝大多数小朋友。
他的各种吃穿用度都是高配置,父母对他从不心疼钱,除此之外,在生活方面,母亲左君对他照顾得也是无微不至。
别说家务活从没做过,就是洗脸刷牙也都要母亲把水打好。父母对梁攀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好好读书,其他全都不是问题。
在学习方面左君对儿子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的,一点也不马虎。
她认为孩子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一点时间也不能浪费,因此她给儿子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其中的细节精确到分钟,要求梁攀龙严格遵守。
这一点让梁攀龙很是难受,平时学习也就罢了,周末他还被要求练习画画,几乎一点娱乐的时间也没有。
每当梁攀龙提出抱怨,左君只有一句话:爸妈这都是为了你好。
表面上看,这种教育模式还算比较成功,梁攀龙在学校成绩不错,而且绘画水平也不断提高,在省里的比赛中还得了奖。
这也让梁开胜夫妇大受鼓舞,他们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左君也希望儿子能两方面共同发展,读书和绘画一样也不能落下,所以她决定给梁攀龙报一些周末的补习班,主要是学画画。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由于孩子的周末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完全没有任何放松的时间。
因此梁攀龙也没有和小伙伴出去玩耍的机会,这就导致他越来越孤僻,思想也越来越极端。
梁攀龙本来是个活泼外向的孩子,但是长期没什么朋友,他的内心越来越压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胡思乱想。
到了初中阶段,学业越来越紧张,这也让梁攀龙压力越来越大,他对来自家庭的重压愈发不满,也很想脱离这种生活。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事物引发了他的兴趣。
当时正是二十一世纪初,中国刚刚加入世贸组织,开始与国际接轨,而互联网也逐渐走向千家万户,在老百姓当中慢慢普及开来。
梁攀龙对这个新事物很感兴趣,希望家里给他买一台电脑,可是左君却以影响学习为由拒绝了。
不过这却无法阻止梁攀龙,因为大街小巷尽是网吧,结果他一头扎了进去从而无法自拔。
网络世界对于梁攀龙来说是新奇的,他在这里感到无比的轻松,而且只有游戏的乐趣而没有来自母亲的压力,他一下就沉迷了。
虽然家里对他挺大方,零用钱给得不少,但毕竟管得太严,一放学就必须回家,根本不让他出去玩。
因此梁攀龙网瘾犯了的时候只能选择逃学上网。
很快老师就把梁攀龙的表现告诉了他母亲,左君一气之下就把梁攀龙狠狠打了一顿。
后来记者采访梁攀龙的时候,他曾表示说:
“我也知道妈妈是为我好,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网吧。其实游戏倒没有那么好玩,但我觉得在这里更自由,家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绝大多数父母的初衷肯定都是为了孩子好,但在具体方式上却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
每个孩子都是有思想的人,在教育中需要家长去引导而不是采取强硬的封闭式教育,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梁攀龙对父母的这种反抗归根结底是对这种教育方式的抗议。
因为来自父母的压力逼迫他丧失了本心,这和孩子向往自由的天性是相悖的,因此他在潜意识里才会追求人性的张扬和解放。
然而梁开胜和左君夫妇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认为可以依靠父母的权威让儿子屈服,没想到却让他越走越远。
儿子的叛逆让父母也走向了极端
2004年3月的一天,梁攀龙又抑制不住网瘾了,虽然家里管得很严,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办法。
他下午回家后就坐在屋子里假装学习,左君看儿子似乎很听话,以为他改掉坏毛病了,于是也就放松了看管。
结果晚上十一点多,梁攀龙趁着母亲已经熟睡,偷偷溜出家门,在网吧玩了一个通宵,真是过足了瘾。
可第二天清晨六点钟,正当他意犹未尽地从网吧出来准备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梁开胜从外地回来。
这次他回来是为了给大儿子办理上学手续的,结果还没进家门就看到梁攀龙又去了网吧。
其实梁攀龙也不是不懂道理,他知道去网吧是不对的,但是他平时太压抑了,也没有朋友可以倾诉。
梁开胜和左君夫妇没想这么多,他们看着儿子那不争气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把他揍了一顿,还让他写下检讨书。
不过梁攀龙对这种惩罚早就免疫了,他已经感到麻木,因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自己都不记得写了什么,只是敷衍了事。
这个时候梁攀龙已经对家庭生活失去了信心,他下定决心要离家出走,去外面闯荡一番,总好过在家里憋闷。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在不停地寻找机会。
梁攀龙离家出走
没过几天,父亲梁开胜回广东上班去了,而母亲则送哥哥去外地上学,家里只剩下梁攀龙一个人,他彻底无拘无束了。
按照往常的惯例,他肯定是要去网吧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但这次他不想这样了,就算玩一天又能怎么样,等回家来还是得过这种日子。
这时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离家出走。
不过眼下还有个问题,因为母亲左君怕儿子再去网吧,因此没给他留多少钱,只够他吃饭的,但买车票就不行了。
于是这个胆大的孩子就想了个歪点子。
他家离货运站不远,经常有一些去外地的大货车在此停靠,于是他决定扒车,这样就不用花钱了。
最后他偷偷上了一辆前往张家界的货车。
左君回来后看儿子不在,自然而然认为他又去网吧了,结果她在附近的网吧挨家挨户地寻找,都没有找到儿子。
这下左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以为孩子是被拐走了,于是报了警。
终于在一个星期的焦急等待后,她收到了警方的消息。
当时梁攀龙到了张家界后想在当地玩一下,可是他没有钱,连门票都买不了,后来饿得不行,又想去饭馆打工,但是人家看他未成年,根本不敢收下他。
后来一个好心的老板假意答应他,然后偷偷报警了,这才把梁攀龙带到派出所。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梁攀龙终于回家了。
左君虽然很生气,但是毕竟担心儿子的安危,心疼的情绪最终还是压过了心中的怒火。
本来梁攀龙以为回去又得挨揍,没想到竟然平安无事,于是他的胆子越来越大,行为也越来越出格。
第二次离家
这一次事情结束后,梁攀龙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大约半年左右都没有犯错,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他的心早已经飞出去了。
九月份的一天,梁攀龙认识了一个叫木兰花的网友,他是贵阳人,两个人聊得挺投机,结果梁攀龙就把自己曾经扒车前往张家界的事情说了。
对方以为他是开玩笑,还不太相信,结果梁攀龙竟然说要去贵阳见面,让他不得不信。
梁攀龙是个行动派,当天晚上他就跑出去了了,结果真的给他找到了一辆去贵阳的货车。
不过还没等他见到网友就出事了,刚一到贵阳梁攀龙就遭遇了车祸,虽然不太严重,但司机肯定得报案,结果警察很快就通知了他的家属。
这一次父母依然没有对他进行打骂,不仅好言相劝,反而给他买了礼物。
其实梁攀龙要的不是这些,他只是向往自由,希望多与别人交流,可这些却是父母不允许的,他们认为孩子在外面会学坏。
可惜的是在梁攀龙看来却不是这样,他的心越来越野,一次更大的行动正在酝酿中。
其实梁开胜和左君夫妇总是在走极端,强硬的压制和无底线的溺爱都是不可取的。
他们应该多和孩子交流,走进他的内心世界,而不是这样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孩子。
梁攀龙酿下大祸
梁攀龙开始酝酿第三次离家出走,这时他对网络游戏已经逐渐失去了兴趣,但他迷上了外出冒险,他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2004年11月的一天凌晨,梁攀龙再次偷偷离开家。
他觉得总是扒汽车没什么意思,于是这次他打算扒火车,就像小时候看的电影铁道游击队那样。
梁攀龙趁着夜色掩护偷偷溜进火车站,藏在一节空的货车车厢中,就这样跟着火车向云南出发。
结果由于半路上要装货,火车站工作人员上车检查,发现了正在睡觉的梁攀龙,于是他就被赶下了车。
不过他也不在乎,因为当时已经进入云南范围了,他干脆靠步行,就这么一路走到了昆明。
梁攀龙到了昆明后在街上闲逛了几天,他也没带多少钱,很快就身无分文了。
结果他被送到了昆明救助站。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愿回家,坚持不肯透露自己的家庭住址,于是就被当作流浪儿童处理了。
在救助站,梁攀龙结识了一个叫束清的少年,他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两个人觉得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决定结伴出去闯荡。
束清就是云南本地人,没有出过远门,正好梁攀龙没去过重庆,于是两人就商量着去重庆玩。
梁攀龙胆子越来越大,他跟束清吹嘘自己扒火车的事,弄得束清很是向往。
可是梁攀龙却说:“这算什么,你敢扒飞机吗?”
束清一开始还不敢,后来在梁攀龙的劝说下答应了,两个人从救助站跑了出去,前往昆明机场。
由于机场正门都有安检,他们两个孩子肯定是进不去的,于是两人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了,直接进入了机场的停机坪。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睡了一觉,结果都没被工作人员发现。
第二天一早,他们找到了一架飞往重庆的客机。
一开始束清说要进客舱去,但是梁攀龙却说:“起飞之前肯定会有人检查的,到时候准会被发现,要想不被发现就得去起降舱。”
于是两个人便偷偷爬了进去,在里面玩了半天。
其实梁攀龙说得也不完全正确,因为起飞前地勤人员会把所有舱室都检查一遍,无论他们藏在哪里都没用。
但这一天却发生了意外,不知是什么缘故,地勤人员在飞机起飞前居然没有检查起降舱。
结果就这么被两个少年混了过去,后来他们又爬到了飞机的轮子上。
没过多久,飞机就要起飞了,这两个少年抓住飞机的轮子,跟着飞机向前滑行。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很有趣,但是随着飞机滑行越来越快,他们开始害怕了。
其实这时候他们还有自救的机会。
如果果断一点,立刻跳下去的话,顶多也就是摔伤,只要不是头部触地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两个孩子已经被吓傻了,根本不敢跳。
很快飞机就起飞了,虽然轮子已经被收了起来,但是仍然是在室外的。
周围的大风吹着他们的身体,似乎要把他们吹得飞起来。
此时的梁攀龙知道怕也没用,只好死死抓住一根金属杆不放手,他清楚一旦放手就没命了。
但是另一个少年束清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不慎失手,最后掉了下去被摔得粉身碎骨。
飞机越飞越高,周围不仅狂风大作,而且温度也越来越低,在万米高空,温度会达到恐怖的零下三十度。
也幸亏当时是冬天,梁攀龙穿着棉衣,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但尽管如此,在接近一个小时后,梁攀龙还是要撑不住了,不仅因为天气冷,而且高空的氧气也非常稀薄,他已经快喘不上气了。
这时候梁攀龙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出现了脱衣现象。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由于体温调节系统失调,他感到身子发热,竟然把外套脱掉了。
其实这反而会加速人的死亡,但那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万幸的是重庆和昆明比较近,这时候飞机已经快降落了,由于高度下降,周围的环境也好了一些。
不过这也是有利有弊的,因为轮子将再次被打开,梁攀龙不知道这些,在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身体都被悬在支撑杆上,只靠双手拉住才没掉下去。
这时候梁攀龙稍微清醒一点了,他抓住最后的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起降舱内,至此,他才彻底脱险了。
飞机降落后,重庆机场的工作人员在进行检修的时候,在起降舱里发现了梁攀龙,这时候他已经陷入昏迷了。
工作人员立刻把他送往医院检查,幸运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只是在飞机引擎巨大噪音的影响下耳朵出了些毛病,听力受到一定的损伤,但只要戴着助听器就能恢复正常。
这件事发生后,梁攀龙也算是出名了,他在网络上遭到口诛笔伐,成为反面典型。
这时候父母也反思了之前的问题,多和儿子沟通,逐渐地,梁攀龙的心态也恢复了正常。
不过此时梁攀龙若想回归正常生活还要面对一些阻力,因为周围的人总是对他议论纷纷,最后父母决定给他改名字并转学,这才恢复了正常。
此后梁攀龙回到了正轨,性格也不再那么叛逆了,开始认真读书。
后来他在高考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由于之前他有很好的绘画基础,最后他上了重庆美术学院。
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叛逆少年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但是他的同伴束清却失去了年轻的生命,这个代价不可谓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