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一个个责怪起来，“百铭走得早，这也是恁爹啊，这满屋子粪臭，你叫老人咋受得了？”向来憨厚老实的徐华凤急得解释，憋得满脸通红，瘫在床上握着发霉馒头的齐书堂，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也不吭声。
◆为何手拿7000退休金的齐书堂，宁死不花一分，还执意啃馊馒头，是命数已到，还是痛苦孤独至死？
说来，齐书堂也是村里有名的文化人，出生地主家庭的他，家里足足300亩地，还雇着40几个长工下地干活，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形容他那时的生活，就再合适不过。
好景不长，解放后齐书堂作为地主被“打倒”，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充公，就连300亩地也平均分给了村里的困难户，这让顶端上的齐书堂一下掉进了低谷，气的发愤叫骂，还被村民笑话。
拽不下面子的齐书堂，整日在屋里与书为伴，也不下地干活，很快，家里的米面见底，都快没得吃了，村里安排了他去一所学校教书，还给他相了同为富农的梅冬云为妻。
◆生了唯一的儿子，可命运的折磨还是反复……
齐书堂的儿子齐百铭，从小身子骨较弱，25岁时娶的徐华凤，结婚不到三年时间，年纪轻轻就患上了肝癌，正在诊所输液时因病医治无效死亡，齐书堂抱着儿子的遗体失声痛哭起来，他认为就是儿媳徐华凤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就连置办葬礼也不让儿媳露面，徐凤华抱着两岁的儿子，委屈的泪流不止。
一段时间后，就有人给徐华凤说媒，但她都一一拒绝了，她还要考虑儿子的感受。
齐百铭的去世对父亲齐百堂深受打击，说话吃饭，上课教书，都像是丢了魂一样，心不在焉，就这样他也终于等到了退休，原以为自己的生活状态慢慢好起来了的时候，命运又一次改变了他。原本就对生活不予希望的齐书堂——他的老伴梅冬云又脑出血去世，他觉得他的一生都在失去当中，失去财富，失去儿子，失去老伴，他也失去了“自己”！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些，更是对生活的态度，对自己的信心，对一切事物无法改变的事实。
◆葬礼置办完后，齐书堂眼神呆滞，从此一蹶不振
从那以后，齐书堂便不再下床，整日瘫在床上，就连大小便也在房里解决，也不难察觉出来，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变得空洞无助，每个月7000的退休金也一分不花，就在家裹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军大衣，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
齐书堂对徐华凤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差，徐华凤也不与他计较，而是三餐不少的把饭端给公公齐书堂，原本就不待见徐华凤的齐书堂，哪里愿意吃她做的饭，而是啃起了发霉馒头，他始终不给徐凤华好脸色，正眼都不瞧一眼徐凤华。
对徐凤华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只是无法忍受公公齐书堂不上厕所，直接蹲下来就在房间里排泄着，也不敢跟公公明面上吵，只能拿清洁工具低着头捏着鼻子一次一次清扫，直至味道稍有驱散。
◆去年底，齐书堂全身中风瘫痪，左半身无法动弹
齐书堂成天不愿翻身，大腿臀部很快滋生了成片褥疮，流脓发炎整块皮肤溃烂，可齐书堂说啥也不愿上医院，徐华凤好说歹说，他才愿意喝村里诊所开来的中药。
亲戚们听说齐书堂中风瘫痪的事情后，都前来探望，无疑，一进门一股刺鼻的恶臭熏的亲戚们捏住鼻子，一阵作呕，纷纷指责徐华凤的不孝，向来老实憨厚的徐华凤不禁满脸通红地辩解称，状况不是他们所看到的这样，瘫在床上的齐书堂则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好像亲戚们的责怪正合他意似的。
徐华凤也无奈，等亲戚们一顿数落完走后，便给自己那整日浪荡无所事事的儿子齐永川打去电话，而电话那头的齐永川早就知道母亲会叫他，早已换了一个新号码。
弄的她实在没办法，决定自己去找儿子在哪里，担心公公齐书堂没得吃，一大早她蒸了一锅热包子，床头放了面包和牛奶，以便齐书堂够的到。
三天后，徐华凤满脸愁容地回来了，她遍寻熟人，都没有找到儿子的位置。回来推开老屋时，只闻到一股让人窒息的腐烂恶臭味，进屋一摸，公公齐书堂已经没气了。震惊直达徐华凤的颅顶，她发抖地无法自已。孤立无援的徐华凤只好给亲戚们报丧求助，但她听到的不是节哀，而是又一顿谩骂，纷纷骂她太狠毒，虐待老人……
◆多年积压的情绪，让她无力承受，打算一了百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么多年她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早早守寡，没了丈夫，公公暗里明里都不待见自己，唯一的儿子不归家，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看着公公整日颓废下去，不吃不喝，像是得了心理疾病一样。
面对媒人的多次说媒她没有同意，因为她担心儿子齐平川，她也不可能撂下瘫痪不起的公公齐书堂，虽然公公一直认为是徐华凤克死了齐百铭，为此对自己从来是一副痛恨的态度，可她也不放在心上，照顾着整日瘫在床上不下地的公公齐书堂，一日三餐，就连齐书堂在房间里的排泄物她也照样收拾干净，每个月7000的退休金一分不花，偏要啃着馊馒头，就像是与自己作对似的，想着这么多年的委屈，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受和无言以对，也忍不住人们对自己的轮番斥责之下，给公公齐书堂守灵的当晚，徐华凤偷偷喝下一瓶农药试图自杀，所幸及时发现，捡回来一条命。
可是对徐华凤来说，她已经死了，死在公公的这么多年无故作对下，死在丈夫去世的那晚，死在亲戚朋友们的一句句谩骂之下，死在了那个夜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被救下后的徐华凤，整日待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不再出门，这一切就像是轮回一样，在无数个不眠夜，她也慢慢地如同齐书堂的人生一样，整日颓废着不吃不喝，心理创伤永远无法愈合。她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可什么也没有，没人理解自己这么多年日复一日的委屈和痛苦。
所以，齐书堂也是个可怜人，但也是个文化人，他需要明白，人生漫长又短暂，遇到困难要克服眼前问题，而不是从此自己承受着痛苦一蹶不振，离开的人要离开，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任何话说出口都要三思而后行，你自顾自的评判别人，每个人都以为只是轻轻的踩了一脚，可千军万马踩过之时，才明白那一脚可是一把锋利的武器，把人伤的遍体鳞伤，无法愈合，成为不可触碰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