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毛主席收到将毛岸英遗体埋葬在朝鲜的提议之后,淡淡地说到。
一部电视剧《毛岸英》,让大家再次回忆起这个毛主席疼爱的孩子。毛岸英从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母亲去世之后,就带着弟弟在上海流浪。在地下党的帮助下,毛岸英前往苏联读书,回国之后终于和父亲团聚。
图丨毛岸英旧照
然而毛主席还没享受几年温暖的家庭时光,毛岸英便踏上了抗美援朝的战场,本还等着儿子凯旋归来的毛主席,却等来了和儿子天人两隔的消息......
阴差阳错踏上朝鲜战场
1950年6月25日,朝鲜爆发内战,在金日成的领导下,朝鲜人民军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中,举行了四次战役攻势,金日成在八月中旬发布命令,要在八月完成朝鲜的全面解放。第五次攻势发起之后,敌人将全部兵力集中,同朝鲜人民军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人民军也未能如愿突破敌人的防线。
美军在9月15日登陆仁川,朝鲜局势瞬间发生逆转,美国不顾中国政府的警告,将战火引到了中朝边境,时刻威胁着我国的领土安全。对于是否出兵朝鲜作战,毛主席一直在不断思考,当时我国百废待兴,出兵作战意味着国家发展势必会造成影响,但美国的威胁却已经到了家门口。
图丨金日成军装照
10月4日,彭德怀接到紧急通知,立刻赶到北京,当时他以为是商谈经济建设的问题,还带了管经济工作的秘书和大批西北经济方面的资料。到达北京后,彭德怀才得知,是关于出兵朝鲜的事,受毛主席的委托,邓小平在第二天将彭德怀接到了中南海,经过商谈之后,彭德怀坚决拥护出兵朝鲜的政策,而毛主席也将带兵出征的重任交给了他。
当时对于是否出兵朝鲜仍然存在两种声音,彭德怀在政治局会议上表示,出兵朝鲜是必要的,如果美军彻底占据了鸭绿江,发动侵略战争将随时有可能发生。会议最终做出决定,由彭德怀率领志愿军入朝作战。
图丨朝鲜战场上的彭德怀
在周总理的紧密安排下,各项准备工作一一就绪,聂荣臻和李涛从总部机关抽调工作人员,为彭德怀组成指挥所,按照保密条令,指挥所中的所有组成人员不得泄露此次入朝作战的去向,只能说外出执行任务,按照规定,首长专机载客有人数限制,因此决定少部分工作人员跟随彭德怀先行飞往沈阳,其余人员乘坐火车到东北军区报到。当10月8日彭德怀一行人出发时,没有等来原定的俄语翻译,却等来了毛主席的儿子,毛岸英。
为何毛岸英回出现在第一批入朝作战的工作人员中呢?
在出发的前一天,聂荣臻接到通知,原定的俄语翻译不能成行,将改为毛岸英接替。李涛听说毛岸英在天津,就给天津市长打电话,要求毛岸英立刻返回北京,然而这一通电话没能接通,正巧李克农来中南海了解朝鲜战场的情况,问李涛找天津市长有什么事,李涛说要找毛岸英。李克农赶忙跟他说:
“毛岸英已经调到北京机器厂,我知道电话。”
图丨毛主席与毛岸英合影
他们赶忙给北京机器厂打电话,结果得知毛岸英有事外出,李克农嘱咐工厂方面,等毛岸英回来让他立刻到中南海找李涛。下午晚饭前,毛岸英来到了中南海,李涛告诉他中央决定出兵朝鲜,原定的俄语翻译去不了,现在决定派他去,跟随彭老总去沈阳。毛岸英听完之后说:
“我愿意去。”
当天晚上,毛主席和彭德怀、毛岸英共进晚餐,晚饭过后,彭德怀和毛主席相谈到了深夜,很晚才离开了中南海返回北京饭店就寝。
毛岸英当面反驳彭德怀
10月19日,彭德怀率先来到朝鲜,同朝鲜领袖金日成会面,随后毛岸英跟随第一批志愿军进入朝鲜,22日晚,毛岸英跟随邓华、洪学智赶到志愿军总部同彭德怀会合。
图丨彭德怀与金日成在朝鲜会面
11月19日志愿军第一次战役结束之后,彭德怀和解方正在办公室研究战局,这时一个参谋推门进来送材料,彭德怀抬头一看,原来是毛岸英。毛岸英毕恭毕敬地向两位领导行了军礼,将手中的材料递给了彭德怀:
“司令员,现在全世界都在揣测我们的行动呢。”
彭德怀接过材料,让他坐在身边,亲切地问他入朝之后习惯不习惯,毛岸英无所谓地说,吃苦自己是不怕的,当年刚回国的时候,父亲还让自己学种地,这里不过是飞机多了一些。紧接着大家又聊了几句毛岸英小时候四处流浪的事情,说到伤心处时,彭德怀听得凄然无语,毛岸英也就此打住。
图丨中朝军队联合司令部成立
毛岸英起身向两位领导敬了个军礼,让他们继续商谈战事,自己先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毛岸英回过身来提醒,材料中有一个麦克阿瑟的发言比较重要,首长们可以看看。几次接触下来,毛岸英给彭德怀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孩子完全不一样。毛岸英走出办公室很久之后,彭德怀还望着门口自言自语到:
“这孩子不错,听说才刚结婚。”
解方也在旁边附和说,毛岸英一天到晚就和其他参谋在一起,丝毫不搞特殊,晚上睡在地铺上,身下就铺着一点点草,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还说比自己在上海流浪的时候强多了。彭德怀听完深有感触地说:
“苦难真是折磨人也锻炼人!当年受过的那些苦,我想他是不会忘记的。”
图丨彭德怀元帅(左一)在朝鲜前沿阵地
第一次战役虽然告捷,但由于我军一支部队没有到达指定位置,虽然痛打了李承晚的军队,却没有对美军造成伤害,骄傲的麦克阿瑟便判断中国不过是象征性出兵,并没有将志愿军放在眼里,甚至放话说在圣诞节以前一定结束朝鲜战争。
彭德怀和解方经过研究之后,捕捉到一个作战的好机会,立刻召开第二次战役的部署会议,毛岸英也参加了此次会议。彭德怀在会议上提出以退为进的做法,让麦克阿瑟以为志愿军害怕自己,这样就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让志愿军抓住机会一举形成打击。
图丨志愿军第一次战役作战经过要图
坐在一旁的毛岸英越听越沉不住气,彭老总刚说完开场白,毛岸英起身走到了作战地图前,指着地图对大家说:
“我们为什么不接着进攻,而要先后退?敌人不是跑了吗?我看应该向敌人进攻!”
作为毛岸英的直接上级,成普在下面听得手心直冒汗,虽然毛岸英敢于说出自己想法是好的,但未免稍显幼稚,如此轻易就提出反对彭老总的意见。前几天彭老总还因为部队穿插不力,在总结会上批评指挥员,甚至说出“我别的本事没有,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
然而这一次成普的担心是多余的,彭德怀并没有因毛岸英反对自己的想法而生气,而是认真地听完了毛岸英的意见,环顾了一下其他的同志,问大家说:
“你们看看,毛岸英同志的意见怎么样啊?”
图丨邓华旧照
邓华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同意彭德怀的意见,先向美军示弱,随后一举对其进行打击,硬碰硬终归是要吃亏。紧接着彭德怀又征求了其他几位同志的意见,最终确定还是按照自己的办法,先后退30公里,再寻求机会给予美军打击。
彭德怀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在空闲的时候下象棋,而且棋术也并不高明,经常在自己快要输的时候悔棋,大家对于彭德怀这种下棋的方法往往不会计较,唯有毛岸英经常不给彭德怀“面子”。会议结束之后,彭德怀见时间还早,就问大家谁来陪自己杀一盘。
毛岸英抢先应战,在“开战”前,毛岸英和彭德怀约法三章,落子无悔,彭德怀也爽快地答应了他。就在两人在棋盘上杀的昏天暗地的时候,彭德怀一个疏忽丢掉了一枚棋子,抢先一步从毛岸英手中夺了回来,这已经是彭德怀第二次悔棋,惹得毛岸英十分不高兴:
“老总你怎么又悔棋!”
站在一旁观战的洪学智没有在意,而成普却皱了皱眉头。吃午饭的时候,成普将毛岸英叫到一旁,一边吃一边对毛岸英说,作为一个参谋不能干预首长的作战决心,而是要提供情况,上午他的发言有些超越作为参谋的范围,他抢在其他副司令前发表意见也稍显冒失。
图丨成普与女儿合影
毛岸英立刻醒悟过来,对成普说自己只是想快点将美军打败,一听到要退就有点急了。成普接着开导他说,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美军现在还十分强大,一味硬碰硬弄不好要吃亏的。毛岸英听完点了点头说:
“成处长,你说得很对,我开会时的行为是错误的。”
成普接着说,下象棋对于彭老总来说是一种放松,不应该太较真,自己和洪学智总是输给彭老总,不是下不过他,而是想让他愉快愉快,这样彭老总才能更加集中精力,胜利的把握也会更大。毛岸英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表示今后一定多加注意。
“怎么偏偏是他呢?”
11月25日,志愿军发动第二次战役,这一次战役无论对于志愿军还是彭德怀,都是难以忘记的一次战役。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志愿军司政机关的工作人员吃过早饭后躲进了防空洞。前一天下午,四架美军飞机在志愿军总部上空盘旋之后,炸毁了山坡上的变电所,之后又来了几架飞机进行侦查。洪学智经过观察之后,猜测第二天敌机可能会再次进行轰炸,同邓华商量准备防空,经过研究之后,确定工作人员在天亮前全部吃过早饭进入防空洞,值班人员在听到防空警报后再进入防空洞。
图丨洪学智旧照
就在大家进入防空洞之后,发现彭德怀还没有来,警卫多次催促也没能成功,邓华便让洪学智去劝劝彭德怀。当时彭德怀正坐在屋子里生闷气,见到洪学智就大声嚷嚷:
“洪大个子,你把我的作战地图弄到哪里去了?”
洪学智说已经挂到防空洞里去了,大家都已经准备好研究作战计划,就差彭老总一人了。彭老总生气地说:
“你怕死,我不怕,我就在这里,要开会在这里开,哪个要你多管闲事?”
洪学智说这不是闲事,是自己应该管的,见彭德怀没有说话,洪学智同旁边的警卫使了个眼色,连拉带拽地将彭德怀弄到了防空洞。看着防空洞中早已等候的其他同志,彭德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人,我真拿你们没办法。”
图丨毛岸英(后排右二)入朝前同战友合影
说着便走到了作战地图前,同大家一同商量总攻的事宜。临近中午11点的时候,防空洞外传来了飞机的隆隆声,在彭德怀所住的木板房周围投掷了几枚炸弹,一瞬间几间房子就淹没在火海之中,附近的战士喊着“投汽油弹了,投汽油弹了!”,火光越来越大, 浓郁的黑烟也飘到了防空洞中,彭德怀在防空洞口看着自己早已葬身火海的房子,正想对洪学智说些什么,就听到作战处长惊叫着从烟雾中跑来:
“毛岸英和高参谋没有跑出来。”
听到这句话,彭德怀愣了一下,一边喊着“快救人”,一边就要往废墟冲去,身旁两位警卫紧紧地将他拉住。作战处长向彭德怀汇报,毛岸英和高瑞欣参谋从防空洞跑到了作战室,和另外两名参谋研究晚上即将发起的战役,美军飞机第二次来轰炸的时候,另外两名参谋率先跑了出来,而毛岸英和高瑞欣由于距离门口较远,还没能跑出来就葬身于火海之中。彭德怀听完汇报之后,喃喃自语到:
“岸英和瑞欣同志牺牲了!”
图丨被美军空袭过后的平壤
敌机飞走之后,彭德怀一行人来到了现场,通过遗体上的手表,确认是毛岸英的遗体,大家围在两具被烧焦的遗体旁痛哭,彭德怀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再一次喃喃自语:
“怎么偏偏是他呢?”
在彭德怀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毛主席将毛岸英托付给自己的画面,这个可爱的年轻人,刚刚出国一个月就牺牲在战场上,怎能让人不难过,更何况他还是毛主席的爱子。想到这些,彭德怀感觉眼泪就要流出来,立刻转过身去,解方走到彭德怀的身边,问他这件事要不要向毛主席报告。彭德怀沉默了好一阵,无论周围人说什么,他都不作答,徘徊了许久,彭德怀声音嘶哑地说:
“岸英同志为国捐躯,迟早都要报的,迟报不如早报,今天就报。岸英的死我有责任,给毛主席的电报我来写。”“老彭,岸英是否勇敢?”
毛岸英牺牲的电报当天就传到了北京,叶子龙拿着电报不知该如何是好,担心毛主席能否承受住这次打击。叶子龙将电报交给了周总理,周总理看了之后,左手扶着前额,好大一会才起身,低声对叶子龙说:
“让我考虑考虑。”
图丨毛主席与叶子龙合影
过了几天之后,彭德怀再一次给毛主席发电报,叶子龙再次将电报送到周总理处,周总理看了看之后说:
“总瞒着也不是办法,报告主席吧!”
叶子龙拿着电报走进了毛主席的办公室,当时毛主席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叶子龙轻声叫了一声“主席”,然后将电报递到了毛主席手里。毛主席像往常一样接过电报看了起来,短短一封电报足足看了三四分钟,当毛主席抬起头的时候,虽然没有流泪,但脸色非常难看,对叶子龙摆了摆手说:
“战争嘛,总会有牺牲,这没有什么!”
图丨毛岸英牺牲电报
1951年2月,彭德怀从朝鲜战场返回北京,刚一下飞机,彭德怀便直接乘车去找毛主席,当时毛主席住在西郊静明园,彭德华不顾警卫的阻拦,推门就走了进去。正在午休的毛主席一听到推门声,就知道是彭德怀回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老彭,只有你才会在人家睡觉的时候闯进来。”
彭德怀笑了笑说十万火急,请多谅解。接着彭德怀将志愿军在朝鲜的作战情况做了详细地汇报,尤其是志愿军在战场上遇到的困难更是做了重点介绍,毛主席听得非常认真,对彭德怀说的这些情况做出了评价。在汇报结束之后,彭德怀将毛岸英牺牲的经过向毛主席做了陈述:
“主席,你把岸英交给我,他到朝鲜后非常努力,从不摆架子,我叫他跟我一起吃饭都不来,由于疏忽了防空问题,导致岸英的牺牲,我应当承担主要责任......”
图丨毛主席与彭德怀
毛主席听完之后,突然问了彭德怀一句:
“老彭,岸英是否勇敢?”
没等彭德怀回答,毛主席接着说,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嘛,岸英作为一名战士,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回去跟大家说,岸英只是一名普通的志愿军战士,不要因为是我的儿子,就当成一件大事,不能因为是我的儿子,就不该为中朝两国人民的共同事业牺牲,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呀!
听完毛主席的这番话,彭德怀顿时泪流满面,而毛主席则起身站在窗户前,面对着窗外的凄凉景色,独自吟唱起了《枯枝赋》。毛主席作为国家领袖,不能将自己悲伤的一面展现在大家面前,只能够独自承受丧子之痛,而对于毛岸英,毛主席更是对他寄予了厚望。
图丨毛岸英之墓
1954年12月,彭德怀收到一封关于将毛岸英遗体运回北京安葬的电报,彭德怀考虑很久之后,给周总理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希望将毛岸英安葬在朝鲜的愿望,周总理看过之后,也认为有道理,就将信件交给毛主席批示。毛主席看过之后,对周总理说:
“老彭说得对,岸英是我的儿子,但不能就此搞特殊,就让他像其他的志愿军烈士一样,埋在朝鲜的土地上,不要为他举行特殊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