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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平均

葛素萍是一名小学教师,爱人两年前因病离世,当时她才44岁,儿子刚升高一。转过年就有人陆陆续续给她张罗对象。先后见了三个,第一个是在位的局级干部,比她大八岁,妻子车祸走的,见了一面就没了回音;第二个与她同岁,也是吃公家饭的,老婆出轨后离得婚,因膈应出轨就没了下文;第三个是个企业老板,当听说她有个儿子时,见面中途就跑路了。人到中年找对象喜不喜欢不重要,关键是合不合适。

后来再有人给葛素萍张罗对象时,她说不了,等儿子考上了大学再说。正当葛素萍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校长给她介绍了自己的表弟唐胜超,碍于校长的面子,就见了一面。对方比葛素萍还小三岁,是个跑外卖的,妻子也是因病过世的,只有一个女儿正在上高一,两人有点同病相怜,经历过同样的苦,懂得对方的难。当葛素萍问他跑外卖都是年轻人,你怎么也干这行时,他说为了照顾女儿不想到外地打工,等女儿考上大学后再说。葛素萍觉得挺温馨,但又觉得正式工作,到老没个保障,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绝,就这样见了第一次面。

自从见过一次面后,唐胜超每天打好几个电话问候,有时候还跑到学校接她,只是觉得工作有点不够体面,怕她尴尬,会站在离校门口有一段路程等她。过了一段时间,葛素萍左思右想,这个岁数总归不再是挑挑拣拣的年龄,同时被他的真诚所打动,有时候心里会突然冒出一股热流,盼着他来电话或者看到他来接她的身影,最终答应和他在一块处处。

儿子知道后,显得有点不高兴,对她说:“妈,你可真行呀,嫁了个穿制服的,你可别往家里领,给我留点面子吧。”

外卖夫君租住的是平房,里外间,他在里间住,外间放着一张单人床,方便他闺女节假日回来住。葛素萍第一次去唐胜超出租屋拜访,正值夏天,屋里蝇子、蚊子乱飞,她记不太清第一次上床试婚的情景了,只记得回到自己家洗澡时,看到身上有好几处蚊子叮咬的痕迹。她实在不愿去那个出租屋,和他商量后租了一个小面积单元楼,年租金8000元,各出一半。

刚搬到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的单元楼时,唐胜超表现得很殷勤,对她体贴缠绵,抢着洗衣烧饭。葛素萍心里觉得像捡了个宝,一时兴起硬是拉着他到服装店换了一身新行头。唐胜超本来长得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经她一手打扮更显得帅气了,只是工作不太体面罢了。

可是自从把他组装成一个有点像公职人员后,唐胜超有点飘飘然了。葛素萍感觉电话也少了,偶尔错过了公交车,让他来接,他却以送外卖忙为借口搪塞,让她打的自己回来。

热乎劲一过,葛素萍中午多在学校吃饭,晚上回到出租屋还得给外卖夫君做饭。送外卖大都忙这个饭点,她能理解,但有几次进家唐胜超喝得醉醺醺的,问他,他说和同事在一块吃的,AA制,还有两次唐胜超说微信钱不够了,让葛素萍从微信转账给他。

两个孩子在一个学校上学,每月集中休息四天,这样问题就来了。因为儿子不会允许他们父女来家,更不会去他的出租屋,所以葛素萍只能回家照顾儿子。唐胜超就显得不高兴,抱怨她说恰好是饭点,害得女儿在家顿顿吃泡面,谁让她有个后妈呢。

唐胜超除了抽烟喝酒,他还报名参加民间组织的中老年交谊舞大赛,抽空加塞去跳几曲舞,并且乐此不疲。葛素萍除了把书教好外,没有其他业余爱好,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长得一般般,又不爱打扮,要不,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在职的丧偶局长咋会看不上她呢。

后来有一天葛素萍早饭后走得急,忘了拿教学资料,中途回来了一趟。当他打开门时傻眼了,看到外卖夫君和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衣衫不整的女子在屋里,唐胜超情急之下一再解释说她只是一个舞伴,最近要举行交谊舞比赛,趁着外卖不到点,邀她一块练练舞步。听听,跳交谊舞都跳到家里来了,这不可能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内情。

葛素萍没有吵也没有闹,她十分看重自己的教师身份,拿上教学资料,又随便装了几件衣服就出了门。她可以忍受他不给她花钱不出水电费物业费暖气费,也可以忍受他抽烟喝酒以及跳跳交谊舞,但决不可原谅他不清不白把不相干的女人带回家。一路上,葛素萍有气无力却也如释重负,终于把自己解脱了出来,好在他们还没有办理结婚证书。

葛素萍中年再婚不顺利,儿子高考出来后却是一本,她高兴之余请几个要好的同事吃饭。其中一个给她介绍过对象的女同事说:“你不听我的话,非要找个年轻又模样好的,怎么样清醒了没?”葛素萍说:“好皮囊里藏着一肚子花花肠子,也幸亏我没有和他领证,这样的男人不上进臭毛病却一样不少。”

那个同事又说:“给你介绍的那个局级干部,我们搬到了一个小区,偶尔见面,他退居二线了,至今单着。昨天我碰到他还提起你的情况,他说有时间一块吃个饭。”

葛素萍说:“算啦,算啦,不找了,我还年轻不用找老伴,没病没灾的,不用人伺候。”

那个同事接着说:“正因为你年轻要赶快找,等你过了五十、六十岁,你想找也没人要你了;想要你的也有,等着给人家当免费保姆吧。”

葛素萍其实已经快五十了,她想一起吃吃饭也没啥,再说人家身份在那,又不是地皮无赖,便答应了。吃过饭两人开始交往起来,那人姓赵,葛素萍就老赵、老赵喊着,人家有单独住房,房子挺大,三室两厅,摆设也讲究,毕竟家底厚实。两人聊得越来越热乎,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儿子拿到录取通知书时,老赵还给包了一个一千元红包。儿子上大学走后没几日,葛素萍便和老赵生活在了一起。

他俩正式过日子前,老赵说:“你的工资用于你和你儿子花,家里的一切开销由我负担。”

葛素萍说:“好,我的钱给儿子花。”说是说,她不想把账算得这么清,第一个月还是留了一千元给老赵,但没有说不够了再说。

老赵两个儿女都不是省油的灯,隔三差五上门来搜刮。怀着二胎的儿媳妇说闺女要上补习班钱不够了,儿子说亲妈没了,坐月子让老赵花钱请个月嫂。第二年老赵外孙女考上了高中,成绩不好需要掏三万六才能上,老赵又拿了个大头。两个儿女都看着老爷子是块肥肉,都想啃一口。

老赵儿媳妇像是算过卦,过去反对现在却很支持老赵找个老伴,孩子满月后就搬了过来,说孩子大点再走,就这样葛素萍提前当上了婆婆。每天放学回到家里,做饭、洗尿布、照看小孩,没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儿媳妇还时不时对她女儿说,你奶奶是老师,不会的题多问问你奶奶,别自己瞎蒙。

葛素萍左思右想,也挑不出老赵的啥毛病,那毕竟是他的亲孙子,管,在情理之中;不管,反倒是让人笑话。葛素萍盘算来盘算去,一头雾水,觉得都有理,自己活该受罪。现在伺候着一家小的,忙得焦头烂额,等几年老赵六十多了,自己的儿子也将结婚生子,到时候是管老赵呢还是管儿子一家呢,葛素萍想了很久,始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暑假开学后,葛素萍以工作忙很少再去老赵家了,她想冷静冷静,难道离开男人就不能自己过了吗,也想给老赵一个机会,他什么时候打发儿子儿媳回他们自己的家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