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著成

在抗日战争爆发前后,国民党的第一号人物蒋介石,曾经两次来过宜昌。一次是1936年4月,一次是1938年10月。蒋介石为什么会对并非大城市的宜昌一而再地驾临呢?这是有其不寻常的来由的。因为这两次来宜,都与我所工作过的航运保险部门有关,加上又听到几位知情人士(邬泽浩、王廷琳、李铁仙、孙荣堂)透露了一些秘闻,故特将其回忆并撰写,以飧读者。

1935年10月,蒋介石为了加强对湘鄂西红军的围剿,在宜昌组建委员长行辕。由陈诚任行辕主任,在宜昌主持工作,除调集军力,开始部署所谓“清剿”外,还在宜昌组织部队和发动机关学校,修建“东山公园”,竖立四柱牌坊,在园内修道路、建亭台、植树,并在全城大力推行“新生活运动”等。蒋介石对宜昌行辕的工作,一直非常重视。1936年4月10日军事委员会密电宜昌行辕:委座定于元(即韵目13)日入川,并嘱咐民生公司预备好一切。民生公司宜昌分公司经理李肇基接到这一指令后,立马向重庆总公司请示,总经理卢作孚当即复电,派“民主”轮来执行这一特殊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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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1日,“民主”轮下水驶抵宜昌。当晚,李肇基经理即约见“民主”轮船长冉庆之到公司来,向其详细布置了这一紧急工作,要求要全船打扫干净整洁,厨房、厕所、浴池等角落,不能有半点疏漏,船员着装要整齐划一,佩戴统一标志,以资识别。神态要威武振奋,以体现公司的精神,船长室要腾出来,供委员长下塌。还要安排一间临时收发无线电报室,以供专用。李肇基布置停当后,冉庆之船长即回船作动员,连夜紧急行动,以备次日接受检查。

12日上午8时,行辕派来了一副官上船检查,他询问了全体船员的姓名、年龄、籍贯,抽查盘问了部分船员的简历,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他对委座下塌房间和无线电报室均表示满意。但他同时又提出要将船上的货物全部卸空,以防发生意外,这显然是外行人说的外行话。后经李肇基经理与行辕商量,为保持轮船的稳定性,船上必需要有几十吨的压舱货,这样航行安全才有保证,行辕表示同意,急由栈房加装了500件棉纱,上了50吨烧煤,这才将准备事宜办理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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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的专机,于12日下午1时安抵铁路坝机场,当即被迎接至行辕小憩。下午,他听取了行辕的工作汇报,并驱车参观了东山公园和市容。蒋告诉部将,湘鄂西贺龙红军已向西开拔(即长征),对行辕成立以来的工作可告一段落,机构于月底撤销。

13日早晨8时左右,李肇基经理奉命与专署官员一起站在欢送委座的行列中,不一会,委座的轿车驶进了码头,他举止庄重地下了车,走到观送行列的第二人(一位参谋长)面前,忽而停下来,指着他张开的风领扣说:“扣好,扣好!”从这一细节上看,蒋介石是在严格要求要实践他的“新生活运动”的准则。纠正了这位参谋长的风纪后,他才继续缓步走上江边为他预备好的小艇,他身体笔直端庄,确系陈诚平时仿效的那般举止姿态。不一会,小艇驶向停在江心的“民主”轮。

8时30分,“民主”轮正点起航了。紧张得不得了的李肇基,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1938年,蒋介石第二次来宜,他有两个主要目的,首先是时值抗战时期,督促宜昌城防,加强戒备,以迎击日寇的进攻,组织战略物资西迁,再则是要乘船到三峡看看,准备为战后修建三峡大坝决策。

抗日战争的第二年,长江下游上海、南京、芜湖、九江等大中城市相继失守,作为“临时首都”的武汉也岌岌可危。“武汉会战”的中国军队付出了惨痛代价,日本侵略军已兵临城下,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蒋介石于1938年10月14日从武汉乘专机直飞宜昌来了。专机于下午2时10分安全降落在铁路坝机场。此时的宜昌,大量的西迁物资不仅堆放在数里路长的各码头附近,连街头巷尾的空地也是堆积如山。大批的难民及后撤的公职人员涌入宜昌,全城已是人满为患,民生及其他各轮船公司的数十只轮船及数百只木船已在紧张地抢运物资和人员入川。

14日这天,宜昌全城戒严,到机场迎接蒋介石的有警备司令蔡继伦、专员李石樵、县长李晋芳和三北轮埠公司经理任子卿等少数几个军政要人,蒋介石在机场只停留了片刻,即分别乘坐六辆轿车、沿着云集路、通惠路、二马路、怀远路、一马路、大公路,直到三北公司门前停下,然后进入任子卿经理安排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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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三北公司经理任子卿对下属是这样布置的:今天下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不要擅离职守和到处走动,如有违反,定当重罚。职员孙荣堂是任子卿小舅子,感到姐夫今天的讲话有些特别。猜想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么神秘兮兮的,莫不是蒋委员长要到我们宜昌来?还真的被他猜着了。这天下午三点钟左右,孙荣堂坐在办公室里无事干,忽而听到一阵皮鞋声由远而近地走过来,他好奇地透过玻璃窗往外一望,只见一个很有精神的老人,身穿一套深灰色的中山装,头戴一顶同颜色的礼帽,脚下是一双黑又亮的皮鞋,由自己的姐夫任子卿和另一个胖子少将(警备司令蔡继伦)夹在中间从花园的林荫小道上向办公楼走来,后面还紧跟着几位,大概就是专员、县长之类的大人物,而那个“很有精神的老人”正是蒋介石。

蒋介石一行在任子卿的私邸密谈良久并用了晚餐后,才从公司后门走出,再下码头,上小汽艇,摆渡到停泊在三北码头江心的“永绥”号兵舰上。次日黎明“永绥”号即起锚直航重庆了。

蒋介石这次来宜为什么要选择在三北公司落脚呢?这是因为委员长宜昌行辕已经撤销,三北公司总经理虞洽卿又与自己是同乡和义父子关系,打从三北公司过境登舰入川是绝对安全可靠的。

宜昌三北公司经理任子卿与虞洽卿既是同乡关系,更是虞洽卿的智囊和心腹,对于这次蒋介石的过宜入川,虞洽卿早有密电给任子卿,要求精心安排,妥善接待。长袖善舞的任子卿,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绝好的机会,对这一次的接待工作是做得尽善尽美的,并得到了蒋介石口头嘉奖,因而任子卿在宜昌的人气也大大提升了,什么宜昌商会会长,轮船业同业公会理事长,浙江旅宜同乡会会长,浙江小学董事长,救济院院长等头衔,都一古脑儿地加在了他的头上,顿即成了宜昌一位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了。#深度好文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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