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豪兄 讲述/林百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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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6月,和众多农村高中学子一样,我满怀希望走进考场,想放手一搏考上大学,改变祖辈世代务农的命运,不辜负父母的期望。

现实给我重重一击,成绩出来后,我不幸名落孙山,与大学擦肩而过。

本想再复读一年,可是我承受不了压力,担心辛苦一年再次失败,不想再次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加上家庭条件差,父母过于劳累,未老先衰,四十几岁早生华发,我有些动摇了。

一番权衡,人生也不只是读大学这条路,很多村里的年轻人没读大学,种田务工,不也是过得好好的?我决定先回家务农,帮父母分担一下,以后再做打算。

当时经济落后,我们家乡没有多少工厂企业,我一边帮父母干农活,一边等待观望,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想到农活一干就是四年。

别的收获没有,倒成了做农活的一把好手,耕田耙地,插秧割谷,样样娴熟。

我心想,这一生就这样了,过一两年,把老房子翻修一下,娶个农村姑娘,生个孩子,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平平淡淡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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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春节刚过,意外得到一个消息,村小学要招两个代课老师,我的一个亲戚和小学的张校长较熟,就向他介绍了我。

那天去学校和张校长见了一面。因为都是附近村子的人,谁读书时成绩怎么样,都瞒不了人。我上高中时其实平时成绩还可以,就是关键时刻考砸了。加上我说话恭恭敬敬,很有礼貌,奉承了张校长几句,他对我倒还认可。

这样,我顺利地进了小学当代课老师。

父母自然高兴,本来合适的工作不好找,他们一直担心我荒废了,现在能进小学当代课老师,说不定以后有个机会转正呢?他们吩咐我好好干,和同事、特别是和校长搞好关系。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还是懂得人情世故,去学校的那一天,给抽烟的老师递支烟,给张校长还送了用菜籽榨的一壶菜籽油。毕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农产品,谈不上收礼为别人谋私利,张校长客气一番,便收下了。

不久后,我便适应了代课老师这份工作。高中生教小学生,本来就没什么难度,加上我上班踏踏实实,勤学好问,和老师同事们相处融洽,渐渐在工作上游刃有余。

张校长对我还算关照,毕竟我是熟人介绍的,而且我工作努力,为人不差,对他也毕恭毕敬。

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让我不适应,因为我是新进来的,又是代课老师,他总是喜欢逮着我做事。年轻人累点没关系,正式老师不愿干的活,都是我来做,任劳任怨。包括经常给学校和他私人跑腿,也包括三天两头去他家干活。

张校长年近五十,身材瘦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乱蓬蓬的,平时不修边幅。他早年分到这所小学任教,已经干了二十多年,早几年才提为校长。

听说他年轻时,因为学校圈子窄,婚姻高不成低不就,年近三十才找了本地一个农村姑娘结婚,妻子在家里务农,他闲暇时要帮妻子干农活,他的家庭也就是俗说的“半边户”。

当了校长后,他就很少帮妻子干活了,他妻子是个勤劳能干、通情达理的农妇,本来在家里比他低一头,现在又是学校领导,自然不会喊他干活,宁可自己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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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长知道我农活做得不错,老是喊我星期天去他家帮忙干活,比如犁田、插秧、锄草等等,我虽不情愿,也不好拒绝。

父母也劝我,年轻人累不着,业余给校长帮帮忙,和他搞好关系,到时遇上可以转正等好事,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也只能如此了。

有个星期六的下午,在学校忙了一天,我推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刚走到校门口,张校长喊住我:“林老师,我家的后屋沟掉下来很多沙土,都堵住了,雨水排不出去,明天去我家铲下后屋沟。”

我不大想去,有些为难地对他说:“张校长,明天没空啊,我要帮父母在田里施肥。”

我以为他会理解,没想到他说:“你父母正当壮年,做惯了农活,不像我身子骨虚,哪里还用得着你回去帮忙?明天去我家吧,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又要下雨了。”

我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他了。

星期天的上午,我换了父亲的一套帆布工作服,穿上胶鞋,骑上自行车,前往张校长家。

到了他家门口,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我轻车熟路,进了他们屋子。张校长正坐在堂屋喝茶看报纸,悠哉悠哉,他妻子不在家,可能下地干活去了。

我向张校长打了声招呼,也不客气,直接进了杂物间,拿了铁锹,穿过厨房,去了后屋沟。

他家屋后是个小山坡,没什么树,下面又没用水泥加固防滑,确实经常有沙土滚下来,屋沟的沙土已经和岸边平齐,雨水还怎么排得出去?看来张校长平时在家里什么都不管,她妻子事太多,也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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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一口气,开始铲沙土,忙碌起来。先一铲一铲把屋沟的沙土铲上来,装进畚箕,装满后挑到山上低凹处倒掉。

我做得热火朝天,头上渗出汗珠,把头发都打湿了。

我蹲下来歇一口气,突然眼前伸过来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拿毛巾的是一只白净的小手。

我抬头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显得活泼大方。

她是张校长的女儿张晓月,以前来时见过两次,没有说过话,每次在家里待一会儿就匆匆走了。

她有些害羞地对我说:“先擦擦汗,喝口水。”

我谢了一声,接过毛巾擦把汗,又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转过身,背朝着她,一饮而尽。

我有一丝感动,心想,张校长这个女儿倒不错,张校长可从来不倒水给我喝,都是我自己去倒水,好像我帮他干活是应该的。

歇了一会儿,继续铲土,没想到张晓月换了一身衣服,过来给我帮忙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不是我给她家干活,而是她给我家帮忙干活。

有个人帮手,总归是好事。她又拿来一担畚箕,我装好一担土,她挑去倒掉,我接着装另一担土,不耽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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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张晓月是个年轻的农村女孩子,倒有一把力气,挑起重重的沙土担子,健步如飞。

有点累了,换她来屋沟铲土,我来挑沙土,两人配合默契。

中途休息的时候,我问她:“今天没上班吗?以前过来很少看到你,在家也是匆忙走了。”

她说是在私企上班,时间不固定,忙的时候没有休息,不忙的时候随时休息,前几次都是抽空回家拿点生活用品。

她介绍说,她当初没考好,她爸爸身为校长,对她没考上大学很失望。她倒觉得无所谓,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顺其自然。

高中毕业后,她进了现在这家工厂上班,虽然离家不太远,她宁可住工厂宿舍,不想听父母唠叨,图个自在。

我笑她活得乐观通透,我落榜时,自怨自艾,好长一段时间闷闷不乐,后来才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她问我在学校代课感觉怎么样,我说还可以,我也喜欢这份和小孩子打交道的工作。

我问她怎么不去学校代课,是她爸爸一句话的事。

她告诉我,一个原因是,她并不喜欢老师这份工作。另一个原因是,当时她已在工厂上班,已经适应了,就不想跳槽、又从头再来。

聊了一会儿天,我们像是熟人一样,我说了一件经历过的搞笑的趣事,她笑得前仰后合。

笑声惊动了张校长,他背着手踱到后屋沟,看见我和张晓月正兴高采烈地聊着天,他脸色有些不好,说道:“晓月,你去忙你的吧,别打扰林老师干活了。”

张晓月说她今天休息,没什么事,硬是要帮我把后屋沟清理出来,张校长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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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是一个星期天,张校长让我去他家,给庄稼锄草,很凑巧,这次张晓月也在家,她说近段工厂不忙,每个星期天休息。

她高兴地扛着锄头,带我去了地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和她一边锄草,一边说说笑笑,聊各种话题,不知不觉,活已干了大半。

张校长到了地里,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奇怪的是,自那天以后,张校长不再喊我星期天去他家干活了,我倒有些失望,因为我想见到张晓月。

我也不算是个好人,我故意试探张校长,说道:“张校长,这个星期天我没事,你家有什么活,喊我一声。”

张校长说:“没什么活,你忙你的。”

我这才意识到,张校长是不愿看到我和张晓月在一起说说笑笑,担心我打张晓月的主意,其实是他多想了。

那个星期天,我家里也没什么事干,甚感无聊,我骑着自行车,去镇上玩一下。

就是那么凑巧,快到镇上,远远看见前面有个姑娘骑着自行车,模样打扮有些像是张晓月。

我猛蹬了几脚,超过那姑娘时,转身看了一眼,果然是张晓月,不由喜形于色。

我问她去哪里,她也看见我了,羞涩地说,她没上班,去镇上逛逛,买点东西。

反正都没什么事,我邀她去镇上的江边公园坐坐,吹吹江风。她矜持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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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江边坐了两个多小时,没有张校长在旁边,我们无拘无束,聊得痛快,度过了愉快的一个上午。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在后来的日子,每到星期天,没什么事,我就去镇上瞎逛,而且经常凑巧能碰到张晓月。

渐渐我们互生爱意,越走越近,以男女朋友相处。当然,这一切张校长还蒙在鼓里。

有一天,张晓月对我说,她家里有媒人给她说媒,她说已有心上人,她父母要她在这个星期天带男友去家里吃个便饭,见面了解一下。

我一下着急了,该怎么面对张校长,脸上臊得慌。

张晓月笑着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早晚的事,要不,我先和我爸妈交个底,让他们有个思想准备,以免到时太惊讶。”

我让她到星期六的晚上再和父母说,不然这几天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张校长。

星期天的上午,我收拾一番,换上合身的衣服,自我感觉还挺帅气。

骑上自行车,去集市买了礼品,奔向张晓月家。

到了张晓月家门口,她已等在门外,我心里忐忑不安,随她进屋。换了一个身份,我已完全没有以前来时的自然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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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长正喝着茶,晓月的妈妈在做针线活,晓月对他们说我过来了。

见到我进屋,张校长脸色难看,盯着我的眼神喷着火,仿佛要把我吃掉。

我战战兢兢地打招呼:“张校长,伯母。”

晓月的妈妈还挺客气,连忙给我倒茶,张校长说道:“林老师,真有你的,我小看了你。”

我脸红脖子粗,坐立不安,十分尴尬,晓月捂嘴偷笑。

晓月妈妈推了张校长一下,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招呼我坐下。

晓月和她妈妈进厨房做饭,我的心情稍稍平静,和张校长聊起来。

他说:“小林,讲真的,我不愿意你和晓月在一起,但既然你们你有情我有意,我们做家长的,也不能拦着你们,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我们晓月。另外,你也要努力,以后能不能转正,谁也说不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连连点头,做出一番承诺。

吃饭时,气氛还算融洽,相谈甚欢。

离开晓月家,她送我出来,我长吁一口气,总算过了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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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和晓月成家了,生活虽不富足,小日子过得开心快乐。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我在小学代课数年后,还是离开了学校,自己做点小生意。

我和晓月一路走来,平平淡淡,安稳幸福,我们从未后悔当初的选择。

至于张校长,也就是我的老丈人,他一直认为,当初让我给他家干活,却拐走了他的女儿,见我多少有点不舒服。

但他后来见我对他女儿很好,勤劳顾家,孝敬他们,心里也释然了,待我像亲儿子一样,我一直感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