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三篇里,有巢氏筑巢而居,开创了人类第一项真实具体可感的壮举。
即使是到了夏时的禹、商时的汤,身上仍然笼罩着一层神话的影子。与这些半神半人的英雄不同,有巢氏独立于神话体系之外,是一个完全的人,或者说是一代完全的人。
后人大多关注有巢氏筑巢居住的传说,却忽略了有巢氏时代发生的另一个重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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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人手持木棒准备作战(图像由AI生成)

南宋罗泌的《路史》讲述了这个“剥林木而战”的事件的发生,这是后代一切战争的开端。
对于有巢氏时代的记述,南宋罗泌的《路史》讲得最为详细具体:
远古时候的人,住在山洞里,处于旷野中,吃生的东西,嚼草木果实,与万物友好相处。人不想妨害野兽,野兽也无伤人之意。到了后来,人变得聪明机智,开始与野兽为敌。人不如禽兽有爪、牙、角、毒,斗不过禽兽。有圣者教人在树上搭巢,住在上面躲避,称为大巢氏。当时的人在巢上吃虫子,也吃鸟兽的肉。喝兽血,吸兽腿,吃皮毛,还没有用火烧烤食物。以橡栗为食物,住在树的顶上,被称为有巢氏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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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猛虎(图像由AI生成)

《路史》所说的这个茹毛饮血的时代,与西汉戴圣所编的《礼纪》中记述的基本一致。当然,罗泌的猜想并不符合实际,大量史前遗址中发现的兽骨证实,捕猎历来是原始人获取食物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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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出土的鹿下颌骨(图片源于网络)

《路史》接下来说到战争的起源:
在这个时候,人们习于饮血,产生了争斗之心,有人砍伐林木为武器去战斗。取胜的人就担任首领,首领还是不能管住人们,于是人们又推举出没有私欲的人,服从其号令,仍然不能得到安定,于是刻木结绳记事管理。
砍伐林木为武器去战斗,在《路史》中被称为“剥林木而战”,这是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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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人手持木棍准备作战(图片源于网络)

争战就这样发生了,然而实际上,争战并没有明确的起点,也看不清何时才是终点。后人虽常引用“剥林木而战”的典故,但很少将其与有巢氏联系在一起。刻木结绳也是人类进化中的重大事件,源远流长,不能确定从何时而起。
《路史》将有巢氏时期作为人类战争的开端,认为“剥林木”是人制作的最早的原始武器,到蚩尤作五兵时才开始使用专门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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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形象(图片源于网络)

《吕氏春秋》也提到,人们都说蚩尤制作了兵器,但是蚩尤不是最早制作兵器的,只是使武器更加锋利而已,在没有蚩尤之前,人们早已经剥林木而战了。
实际上原始人的争斗早已发生,不同部落之间的冲突持续不断,同一部落之间,甚至亲族之间的争斗也并不罕见。争斗并不需要特殊的武器,无论是天生的拳头和牙齿,还是随手可得的石头和树枝,都足以对他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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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故事:该隐杀死弟弟亚伯(图片源于网络)

在专门的兵器尚未出现之前,捕猎用的木制枪棒、石制刀斧和竹石弓箭都有很强的杀伤力。
很多专家认为,我们的直系祖先晚期智人,是一个生性好战的物种,不仅特别能战斗,而且善于集体作战。
《路史》记述了从“剥林木”到“造五兵”的过程,接下来提出了发人警醒的问题:
人有了血气,必然有争斗;争斗不能取胜,必然会到剥林木的程度;林木不够锋利,必然会到制作各种兵器的程度。各种兵器造出来了,还能回到过去吗?从剥林木以来,什么时候没有过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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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青铜戈(图片源于网络)

《路史》接着叙述了从大昊、黄帝以至秦汉的大量战事。《路史》的发问,令现代人也为之震撼。是啊,兵器造出来了,回不到过去了!
在这条不归路上,人类还越走越远。冷兵器变成了热兵器,热兵器变成了自动武器,自动武器变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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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德国制造的古斯塔夫巨炮(图片源于网络)

部落战争扩大到国家战争,地区冲突升级为世界大战。
坦克、飞机、大炮还不够,人类还研制出生化武器,造出了能够将人类完全彻底毁灭的核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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氢弹爆炸产生的蘑茹云(图片源于网络)

在严酷的环境中,原始人为了生存,在本能的驱使下,恐怕没有多少选择。几十万年过去,今天的人类还需要那样不择手段吗?人类的道德不但没有进步,反而还要不断退步吗?人类是不是应当检讨?争心从哪里来?贪欲到底有多大?到什么程度才能满足?谦让与和平怎样才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