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团圆日。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桌上的饭菜总比往日丰盛一些。鸡鸭鱼肉那是样样不能少，各种凉菜小菜是点缀。
当然，这是现代人过的除夕。
过去除夕夜，只有工薪家庭年夜饭上才能见到鸡鸭鱼肉，寻常家庭年夜饭桌能多上二两肥肉，那都是了不得的事。
寻常人家如此，毛主席过得除夕更是如此。
建国后毛主席过得几十个除夕夜中，鲜少能在饭桌上见到鸡鸭鱼肉，甚至有时候吃的还是中午的剩菜。那些年最奢侈的一道菜，只是一道罗汉大虾。
更让人感动的是，他在1960年除夕夜，只因为一张葱花饼，脸上露出愠色，亲自下令厨房师傅不准再做“大饼”。
也因为一张葱花饼，厨房师傅程汝明一直“耿耿于怀”。
一、当毛主席家厨师并不是件容易事
相信缘分吗？程汝明是相信的。
他相信当初选厨师这行，就注定和毛主席将有一段不解之缘。
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即将开启他传奇的一生。
传奇一生始于1952年，这一年他被调到专列上为外宾做菜，主管西餐配菜。其所做食物，引得外宾纷纷赞叹。
“delicious！（美味的）”
他所做食物水准，完全不输西餐大厨。
能在这样的国际会议上靠食物赢得外宾赞叹，属实给国人长了脸，因此他得到了外交部以及铁道部门的表扬。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次露脸与毛主席的不解之缘埋下了伏笔。
程汝明是1950年调到铁路部门，之前一直在天津各大饭店当厨师，当了十年学徒，学了一身做西餐、西点的本事。
当然，毛主席最喜欢的是湘菜，最爱的一碗红烧肉，所以光会西餐还不足以让他能在毛主席身边留二十多年。
他最先靠的是一手做面食的绝活，勾住了毛主席的胃。
大多数印象里，主席很少吃西餐，毕竟西餐可不能放上两勺辣酱。可每每吃程汝明做的面食，总吃的很开心。
就这样，他留在了毛泽东专列上。
会做面食、西餐，也不足以让他留在主席身边二十多年。
最主要的，还是他好学、花样多。
尤其是当了毛主席家主厨后，他感到无比光荣的同时，总感觉身上多了一份担子。确实会有压力，因为毛主席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不准展示他的国宴手艺。
这可难住了程汝明，单位上让他给毛主席做饭，不就是觉得他手艺不错，这下却不准展示，那该怎么办？
其实毛主席所说“不准展示国宴手艺”，指的是让程汝明就做一些家常菜，不必要摆盘、装饰。菜就是用来吃的，好不好看不要紧，好不好吃才重要。因此程汝明给毛主席做菜，讲究一个“内敛”——表面看平平无奇，吃起来惊叹不已。
为了调剂好毛主席饮食，他可费了不少心思。
别看他被调入中南海时，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一级厨师长，但他对自己要求依旧高标准。虽说毛主席让他不要展示国宴手艺、平常喜好的菜也就几样，可作为毛主席家的主厨，不仅要把饭菜做可口，还要讲究营养搭配。
毛主席爱吃红烧肉，总不至于天天吃。
毛主席爱吃辣椒，总不能顿顿吃。
况且主席是个很随和的人，从来不会要求厨师做什么，但人总是有忌口，因此做的菜不合胃口、不合习惯，毛主席往往就会不吃、或者少吃。对于程汝明来说，要做的就是掌握毛主席的饮食习惯，做出合主席胃口的饭菜。
因此自从成为毛主席家主厨后，凡是毛主席喜欢吃的菜、主食，他都会想方设法地去学，愣是把自己变成了“中西兼容”的大厨。
二、暗藏玄机的葱花饼
程汝明多数时候会照顾毛主席的胃口，有时候也会“任性”。
在主席家当了几年主厨后，他发现毛主席很专一，除了红烧肉、辣椒等几样菜，很少表现出口腹之欲。
这对厨师来说本来是好事，毕竟平常不至于费太多心思。问题是程汝明并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很想和毛主席分享一些“奇味”，比如大葱。
不难看出，他是个典型的“吃货”，总忍不住和别人分享美食。
程汝明是山东人，平常一根大葱就能当菜吃。毛主席是湖南人，辣椒才是真爱，因此毛主席对大葱并不感兴趣。
主席不感兴趣，程汝明总不至于直接给主席上一根大葱。
那就不是分享食物，反倒有些没了规矩。
虽然没办法让主席直接吃大葱，但他能做出让主席欣然接受的食物。
1958年的一天，他做了一道葱花饼。配料很简单，不过是五香粉、葱花、盐。毛主席吃了一张后，轻声说了一句：“再给我一个。”
程汝明清楚，主席品出了味道。
毛主席吃的高兴，他看着也很高兴。做厨师最大的荣誉是什么？不就是得到食客们的认可、赞扬。
从那之后，葱花饼也就成了毛主席家一道经常出现的小菜。
像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在毛主席家。
有程汝明这样一个爱分享、手艺好的大厨，是不用担心毛主席的营养问题。直到1960年，毛主席的营养问题让程汝明格外操心。
1960年到1962年，是“三年困难”时期。
国家粮食减产、棉花减产，全国上下还要勒紧裤腰带还债（苏联是大债主），导致许多地区都出现了浮肿病，饿死了不少人。
为共渡难关，全国上下将口粮定量减到最低限，由中央领导带头，进而实施到地方。毛主席作出表率，自报粮食定量26斤。对于一个67岁的老人来说，一个月26斤粮食完全不够，何况他还定下了不吃肉的规定。
困难时期，毛主席曾经七个月不吃肉、不喝茶，一星期不吃米饭。
让人感动的同时，又不免让人担心他的身体，周总理都劝他说：“还是要吃一点肉的。”
试问一下，如果让你七个月不吃肉会怎么样？
别说七个月，恐怕多数人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而作为国家主席、最高领导人，毛主席在能吃肉的情况下，硬生生坚持了七个月不吃肉，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
毛主席不吃肉，可让程汝明愁坏了。
作为毛主席家厨师，他的职责之一就是确保毛主席饮食营养。结果毛主席定下了不吃肉的硬性指标，他只能想其他法子为毛主席增加营养。
好在毛主席不拒绝野食，偶尔弄几只麻雀、捞几只小鱼虾，劝一劝还是能吃上一点，但也只是偶尔吃一吃。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毛主席家桌子上不见荤腥、常年只有素菜。程汝明虽然不忍，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做荤菜，自然很着急。1960年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决定大着胆子给毛主席加餐——做一道荤菜。
平时自然是不敢的，毛主席看起来很随和，实际很讲原则。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后果很严重。
话虽如此，他依旧做的很隐秘。
毛主席明确表示不吃肉、蛋，那就不能明目张胆的上一道肉菜，要让这道菜看起来没有荤腥，只有吃下去才知道是荤菜。
这就很考验程汝明的功底，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做一道“葱花饼”。
毛主席爱吃葱花饼，不用担心主席不吃，关键还在于做法。
当天晚上，他用一块肥猪肉熬炼了一大碗猪油。和面的时候，就将这碗猪肉加到了面里，并在葱花里掺了几个肉丁。
程汝明也知道只是在面里加猪油是骗不了毛主席的，掺几个肉丁算是欲盖弥彰，这样或许能让毛主席吃出葱花饼肉味后，还以为是那几个肉丁。
很快，葱花饼端上了桌。
“程师傅，这大饼做的很香嘛！”
好几个月不吃荤腥，这样一道掺着一大碗猪油的葱花饼怎么会不香呢？没有发现端倪的毛主席，伸手拿了一个。
不一会，程师傅被叫了过去。
三、最好的菜是罗汉大虾
程汝明进屋后，只看见主席拿着葱花饼，脸上露出愠色。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是的，毛主席吃了第一口，就发觉葱花饼暗藏玄机，随后厉声说道：“这饼有问题！先别吃了！”
他理解的同时，也有些不高兴。
程汝明作为他家的厨师，想给他改善伙食，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可他这样做，也是在打破自己的原则。
心是好的，行为是错误的。
因此毛主席稍微平复了心情之后，平静的说到：“程师傅，以后可不许再做‘大饼’了。”
程汝明连连点头，这事才算过去。
1961年，毛主席身边的工作人员来了个大轮换。
厨房里稍微老点的人，只留下了程汝明。
总不能全部换了，得留一两个人“传承”。程汝明虽然到毛主席家时间比较晚，但这些年兢兢业业，颇对毛主席胃口。
毛主席不吃的东西，他知道。
毛主席吃的东西，他也知道。
毛主席动一动筷子、吃几口菜，他就能准确判断出主席对这道菜喜不喜欢。如果喜欢，他不会，就去学。
毛主席吃食这方面，他下足了功夫、费了不少心思。
在毛主席家那些年，程汝明厨艺已臻入化境。这次大轮换，他也就留了下来。新来的厨师，便成了他的“徒弟”。
“徒弟们”的手艺不用多说，他传授厨艺的同时，主要还是告诉毛主席的饮食习惯，比如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除了厨艺方面，程汝明学到更多的是做人！
调入铁路部门之前，他曾在天津好多大饭店当过学徒、掌勺，迎来送往间也见识过不少达官显贵、商贾名流。
这些人来大饭店，无一不讲排场。
点菜，往往是什么贵点什么。
可自从来了中南海，在毛主席家当主厨，才发现不是所有达官显贵、商贾名流追求物欲，依旧有人不在意吃食，只在乎人民。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毛主席所过除夕中，最好的一道菜只是罗汉大虾。
一般情况下，主席的年夜菜都很简单，毛主席说：“一顿饭有个肉菜、有个蔬菜，那也就够了。”
三年困难时期，一顿饭少了一个肉菜，只剩下了蔬菜。
哪怕是年夜饭，本该丰盛一些，给来年开个好头，可毛主席依旧不讲究排场，更甚吃中午的剩菜。
毛主席从未对后厨有过特殊要求，更给程汝明下了死命令：不准展示国宴手艺。
因此来了毛主席家后，程汝明做饭的标准从高大上变成了“毛主席爱吃”。凡是毛主席不爱吃，甭管是山珍海味也好，鱼翅海鲜也罢，都上不了桌。
20世纪70年代后，程汝明的担子更重了些。
随着年岁越大，毛主席身体大不如前，他做菜在“毛主席爱吃”这一原则上，还多了一条：营养均衡、适合老年人吃。
他总想着，要多给毛主席做几年菜。
正是因为时刻接触，他才能真切感受到毛主席对人民、对国家的那份真挚情感。
一个七个月不吃肉、一周不吃大米的领导人，焉能不受人尊敬、爱戴？可他终究没能为毛主席做一辈子饭，主席于1976年病逝。
病逝前一个除夕，程汝明做了一道武昌鱼。
主席爱吃武昌鱼，曾写下：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
武昌鱼，既是毛主席爱吃之食物，也是程汝明拿手好菜。在这个特殊年份，以一道武昌鱼迎接除夕，兴许蕴含着程汝明期许主席早日康复、再如当年畅游长江的硬朗。
可惜，主席最终还是离人民而去。
毛主席病逝后，程汝明被调到中南海，继续负责中央领导的餐饮。
1983年，他获得国家特一级厨师职称。
几十年兢兢业业，程汝明因在毛主席家当主厨而闻名，因一手臻入化境的厨艺得到认可，因此被业内视为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