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昨天中午进门,我正在厨房炒菜,他放下钥匙,看到茶几上一个切开的大西瓜,“六毛,你又去买西瓜了?多少钱一斤呀?”

中午用黄瓜拌了个变蛋,又用青辣椒炒了个黄瓜丝儿,把黄瓜丝端到桌子上。

我和老六已经连着4天吃黄瓜了,没办法,5毛钱一斤的,他一下子买了10来斤。

老六笑,“咱家最近黄瓜在开会呀。”

虽然早上我和老六吵了一架,但我这人没记性,心里没有一点儿气,“9毛9一斤。老六,你不知道,咱家旁边那新开的超市又改革了,面积收缩的只有原来二分之一大,老板收银,老板娘卖东西,两个服务员也辞退了。”

老六用勺子舀着西瓜,“够甜,但熟的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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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去厨房端黄瓜拌变蛋,突然好像被马蜂蛰了一下,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立马变脸了,“老六,你最近越来越不自觉了,前段时间你打牌还10点左右回来,昨天搞到凌晨3点,你又是洗又是弄,搞了一个多小时,我一夜都没睡好,牙疼的要命。”

老六去厨房拿了两个小碗,我转身又把米饭端出来。

老六说,“我昨晚上没打牌。”

我把刚赶了一半的米饭碗放到桌子上,“没打牌,你搞到早上3点多才回来,谁信呢。”

老六熬了夜就没胃口,把他碗的米饭又赶了一半到我碗里,“他们打牌还有人在看,我就躺在空调间的沙发上睡觉。”

老六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上眼皮是肿的,下眼皮也呈现了卧蚕的状态,“你没打牌你不回来睡觉,人家的沙发比床还舒服呀?”

我很少和老六吵架,尤其是关于他打牌的事,我吵也吵不赢,他也不可能改,你让他戒se,他都可以管两顿。

老六瞪着没有光彩的眼神,“人家都不走,我哪好意思走呀,反正我在那睡了一觉,再说,我喝多了,也不能立马骑车。”

我立马咆哮了,我心里是想压住怒火的,因为我的例假已经快过完了,按说头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和老六吵了一架,再吵就没意思了。

但我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根本不受我的大脑支配,“你如果现在三四十岁,你天天熬夜陪领导打牌吃喝,我都不管你,那你还有上升的空间。”

天气太热,生气就容易出汗,但我没有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让老六反驳,“你这都50多岁了,升官发财都不可能了,你得向谁谁学习,开始保养身体。你现在陪那些老同志吃喝玩乐,等你挂了,谁管你?你们学校的例子还少呀?”

20多年前老六有个同事,在单位里当着中层L导,那也是人五人六的,有一天坐车出去办公,突然就半身不遂,偏瘫了,虽然抢救的很及时,也只是保住了一条命,不到50岁就坐轮椅了,连人也不认识了 。

他老婆也辞职了,回家照顾他,这都20多年了,两个人城里的房子也空在那儿,好在他们乡下有房子。

前些年老六每到过年都去看他,把人家两口子感动的不行。

老六只顾埋头吃饭,不搭理我。

我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你也太自私了,你从来都不为我和小六考虑。”

老六抬起无神的眼睛瞅我两下,“我哪没管你们俩呀?昨天又不是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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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声,“你就像你爹一样自私透顶,没给他奶留一分钱,一平方的房子。 ”

平常吵架,我要是把老六的父母拿出来说事,老六是不得愿意的。

我没有冤枉他,老六的父亲是有工作的,也是个工作狂,年轻的时候只顾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没在镇上买房子,单位里的房子他也主动让给年轻人。

等老六他们兄弟几个和母亲都到镇上去住之后,一大家子人挤在两小间平房里,两间平房还只是有居住权,老爷子没买下来。

等公公退休之后,身体因为经常熬夜吸烟透支,立马就不行了,60多岁就去世了,单位的那两间老房子,因为拆迁也收回去了,婆婆就又因为双目失明,没法单独生活。

这就造成公公工作了一辈子,手里没有一分钱的存款。最后几年生病住院,也花了不少钱,老六还在上大学,就背了2万块钱的外债。

婆婆但凡有两间房子,老了之后也不至于除了我们,其他的媳妇都不愿意管她,因为从她身上榨不到一分钱的油水了,不能带孩子,不能干家务,脾气还暴躁的很,那些年我和老六也没少生气。

一生气,吃饭嘴里就寡淡无味,加上牙疼,“你不能和你那些同事比,他们的老婆都有工作,家里也有钱,你要是突然over了,我和小六吃啥?”

这几天学英语单词,我也记住了两个。

老六忍着性子瞅我几眼,筷子一会儿夹起变蛋,一会儿又放下,“你也得体谅我,人情世故你不能不管呀?”

我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坐直了身子,“我没说不让你出去应酬,11点你总该回来吧,你老这么熬夜,你的身体垮了,我和小六到底指望谁?你给我俩留了多少钱?”

老六翻我两眼,“说半天还就是想着钱。”

提起钱来,我的脾气就更大了,“你学校里的同事也不止几百人吧,你的亲戚朋友也不止几十个吧,你仔细的 打探一下,但凡有一个人,家里是男人当家,老婆不知道男人一个月挣多少钱的,我就算服你,我再也不和你提钱的事。”

“你吃。”老六夹起一个变蛋放我碗里,“你别那么俗气好不好?我管钱我也没乱花。”

我冷哼一声,“难道我乱花过钱吗?每个月除了生活费,你多给我一分钱没有?我平常找你要过钱没有?”

老六再气的糊涂,工资卡他还是不肯轻易上交的,“低俗。”

我站起来拿个扇子,猛扇了两下,“既然99%都是女人当家,为啥咱俩不能一样,人家能低俗,我也不想做特例,我愿意和人家低俗的女人同流合污,你别拔高我。”

老六开始狡辩,“谁拿着钱还不是一样。”

我用扇子敲敲桌子,“既然一样,你就把钱给我。你堂弟家的情况和咱一模一样,你堂弟的单位还没你好,我不相信他的工资会比你高。他老婆也没有正式工作,但他家里都是他老婆当家,人家儿子下个月都要出国了,两年得100万,我就问你,能不能拿得出来?”

老六的火气也上来了,“我昨儿问他了,他还借了20多万呢,你当他家里也有很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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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了一声,在小屋里走了两步,“他手里如果没有50~80万,他能轻易的放孩子出去留学?借钱人家也只是这样的说法,你看到人家借了?”

老六坐在茶几旁边发呆。

“你堂弟也建议小六明年出国留学,你能不能拿出来50万块钱?”我想趁热打铁,激将老六把工资卡交出来,看看他这么几十年到底存了多少钱?

老六气的鼻孔直放大,“一家子这么大的开支,50万?你说的真轻巧,我连5万也没有。”

难怪上个月我二嫂说要娶媳妇,老六说只能借给她5万块钱呢。

“这不就得了,你当家虽然不花钱,你也不存钱,你堂弟是怎么存钱的。”

我在老六背后转来转去,“我也不和你废话,你现在把工资卡交给我保管,信息也绑在我手机上,你哪怕一天到晚都不回家,我也不管你,你 弟媳妇就是这样干的呀,想零花钱自己出去挣,他不就得开辅导班。”

说起辅导班,我也是一肚子的气,老六的堂弟在高中教书,前些年管的不严,节假日周末他都是在办辅导班,光 指望工资送儿子出国留学,那也是不现实。

但那时候我们家老六清高呀,虽然他的书法也不错,好多人也建议老六也办个班,老六就眉头一扬,“我可不干那事儿,钱你挣不完。”

有一年,老六他们学校有个机会,招合同工,有门道的积极点的同事就把他们的老婆给塞进去了,我让老六也帮我跑跑。

老六说,“我不求人,丢人,你现在打工的公司不也好的很吗?”

那能一样吗?人家去他学校当了合同工,50岁了,退休了就拿工资,我这灵活就业得到55岁呢。

老六自视清高又好面子,“你就看看你身边还有哪个人的老婆,不知道男人一个月挣多少钱的。”

老六眉头一皱,“成天就知道钱。”

“你比我还爱钱,要不然我说那么多次,几十年了,你干嘛不把工资交给我?”我今天非要和老六争出个高低,“你把工资卡给我,我再也不管你。”

老六的大嘴巴张了张,刚想反驳,视频电话响了,老六拿起电话去了厨房,我也赶忙闭嘴。

老六小声的说,“晚上我不去了,我这边也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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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声音像老张,“你那边能推得掉不?”

老六说不能。

老张有点不高兴,“这我都给你说两次了,你一点面子也不给。”

挂了电话,老六把手机的截图给我看,“你看看,今天这都是第4个电话了,我不都拒绝了?”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把工资交上来,明年小六工作了,我就去和他一起住,你一个人在家爱嘛干嘛。”

老六还没来得及说话,视频电话又响了。

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老弟,你们回来了,晚上我给你接风,酒我都准备好了。”

老六故意把视频电话在我跟前绕了一下,我看到了,是小六高中的班主任,老六和他的关系以前并不熟,好像就是从小六上高中到现在,这五六年他们联系的反而越来越多了。

班主任笑,“你负责召集人,我买单。”

老六的脸笑得像个核桃,“那不能,烟酒我都准备好了,虽然没啥好酒。”

班主任也在那边争,“就这样说了,你只负责点菜。你们下午几点去呀?”

这班主任带完小六那一届,正好今年又带完高三,这段时间比较闲。

老六说,“我们得等下班打了卡才能去,你们先早点去玩儿。”

挂了电话,我才看到老六上午8点就给我发了两条微信,一条就是小六的班主任,约他晚上找个地方吃饭打牌。

一条是老六的话:你看人家班主任都说了三四次了,咱不能孩子一上学就过河拆桥呀,你说这种应酬我能不去呀?

得了,连着三天晚饭都是我一个人对付。

我用左手捧着脸,老六说,“你那牙反复的疼两个月了,你也去看看。”

“没钱,不看,疼死拉倒。”我把扇子扔到床上,拉开铁门走出去。

老六在后面叫,“这么热你干啥呀?”

我提拉着拖鞋,也没拿钥匙,帽子也没戴,去晾晒区把衣服收回来,往柜子里一扔,转身去我床上躺着。

老六连着熬了两天的夜,也困得很,洗了碗也上床,一会儿就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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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热牙又疼,就觉得浑身没劲,晚上下了点面条,出去运动了半个小时,又去超市买点鸡蛋,看到路口有个开商务面包车的男人,拉了一大车的西瓜在便宜叫卖,其他的商贩都要一块钱一斤,他现摘的小西瓜7毛钱一斤。

已经好多人手提三四个西瓜了,还有人上到他小车里面去挑西瓜,车子旁边放了一个桌子,切了两个西瓜,随便免费吃。

我把鸡蛋送回家,也赶忙再拿点零钱,想去买几个新鲜的西瓜,那会儿看着还有几百斤,这会儿也就剩下三四十个了。

买了两个西瓜7块钱,我看到桌子上还放了两个炸口的西瓜,一个大姐问他5毛钱卖不卖?

老板看看车里的西瓜快卖完了,剩下的一点也不愁卖,“我这会儿太忙,那两个炸口的我想切开给大家吃呢。你要想要就拿去吧。”

他这种小西瓜稍微用点力就炸开了,我当成那个小西瓜,5毛钱一个了,“那这一个卖给我吧。”

老板把三个西瓜往秤上一称,“11块5毛钱?”

我看看称,“这个炸口的不是5毛钱吗?”

旁边还有好多人等着称西瓜,装西瓜的袋子也卖完了,正好旁边有个卖袋子的老爷爷,老板对他说,“赶紧给我一包结实的大袋子。”

其他几个卖西瓜的人,车旁边冷冷清清的,又羡慕又嫉妒的看着这个老板,收钱都收不过来。

老板把二维码递给我,“那你就给10块钱吧。”

我那会儿才反应过来是5毛钱一斤,不是5毛钱一个。

刚炸开的西瓜还新鲜的很,到家我就掰了一半用勺子挖着吃了,可能是太甜了,吃完之后我的牙疼得更厉害了。

看了一部网友推荐的英汉对照动画片,还不到9点,老六就回来了,进门就开始自夸,“六毛,我今儿回来的早吧,才8点多。”

老六就这点儿好,你和他吵架,他立马就会改变一下,但要不了两天又原形毕露,不过我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很少过夜。

老六接了盆水泡脚,又脱掉衬衣,我看他今天晚上喝的比昨天还多,昨天回来只是脸是红的,今天连脚趾头都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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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晚地下室的温度32度,蚊子还特别多,我把窗户全都打开了,也没有一点凉风,老六在 他那个吱吱呀呀乱响的破床上翻来倒去。

我不想搭理他,又怕他酒喝太多会难受,“你喝水不?家里也有西瓜。”

老六说他想吃西瓜。

冰箱里我掰开的那半太凉了,我只好从床底里又拿出来一个西瓜,切掉一半,拿个勺子放到盆里,让老六过来吃。

老六站在茶几旁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朝我的床底下看,“那下面咋还有一个西瓜呀?”

我说我买了三个,花了10块钱。

老六说,“多少钱一斤呀?这瓜怪新鲜的,比你上午买的还好吃。”

我说,7毛,人家从瓜地里刚拉过来的,满满一大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卖完了。

睡了半天,我以为至少有两三点了,结果才12:30。

吃了半块西瓜,老六躺在床上,估计是酒烧的慌,还是翻来覆去的踢蹬。

“老六,你要热就把电扇打开。”

我勉强还能睡着。

老六说不用。

只听他翻腾了一夜,早上铃刚响他就爬起来了。

我的左边脸又肿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昨天我说牙疼,有个网友建议我熬点蒲公英水,正好两个月前我母亲给我挖了好多蒲公英,洗晒干净了,我拿点蒲公英熬了半锅水。

老六建议我去看看。

“看啥呀?去了也是用电钻钻,再说我这左边10来年都不能吃饭了。”

这颗牙反复的疼了两个多月,“老六,你说牙疼会不会把人疼死呀?”

老六拿着毛巾洗脸,“你还是去看看吧,可别小毛病拖成大病了。”

我刚把小米粥端出来,老六也挂好了毛巾,“你今天把席子擦干净拿出去晒晒,黏的很,我昨天都睡不着。”

我哼了一声,把稀饭锅放到桌子上,“我成天在家坐着不出门,每天晚上还得冲澡,你每天都在外面跑,让你洗澡你都不洗,总是让我给你洗席子洗被子,你说是洗澡方便还是我洗床单快?”

夏天想让老六洗澡,那真是和找他要工资卡一样的难。

冬天你要不让老六洗澡,那也是一样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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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就坚持澡不能常洗,也不能多洗,不管冬天还是夏天,一周一次就足够了。

最近在我的监督下,老六三天洗一个澡,这两天他又在外面熬夜打牌,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澡能睡得着呀?

中年的你们还吵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