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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上午,正春待在家里哪儿也没有去,一直琢磨着蓝爷爷他们昨晚的话,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他一会儿坐下来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会儿又走来走去,显得魂不守舍。看着正春古怪的行为,奶奶关心地问:“石头,你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奶奶。”

“哎呀,奶奶,你就不要乱猜了,我没事。”

“这孩子——”

穿过长长的阶梯通道,正春终于真正意义上进入了蓝镇。在他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一座地下迷宫,遍布着坑道和地穴,有四座小小的广场,连心塔矗立在广场中央。可正春看到了令人惊奇的景象,在圆拱形的天幕笼罩之下,大地向前绵延伸展,四周环绕着起伏的小丘陵,其他区域地势则十分平坦,一个湖泊位于大地中央,河流分别从四个方位注入。谁又能想到地下的蓝镇会有如此广阔的空间和迷人的胜境呢?

阶梯通道的入口位于一座丘陵的腰部,正春向身后望去,只见天幕从丘陵高处的边沿斜向上方升起。他又转过头来,不远处的蓝镇环湖而建,坐落在一个近似正方形的区域内。大地上耸立着四根巨大的柱子,柱子高高穿过了天幕。天幕没有发出光线,但却十分明亮,不过有一个角落光明陷落了,下面的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

蓝婧儿指着黑暗里的柱子,对正春说:“看到了吧,那座灯塔上的灯熄灭了,因此蓝镇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光明。”

正春奇怪地说:“那是大柱子呀,怎么看都不像灯塔嘛。”

蓝婧儿回答道:“塔顶在穹幕之上,所以你看不到。灯塔把强烈的光线照射在穹幕上,再由穹幕散射到地面,穹幕的作用就好比是遮住了太阳的云层。”

正春说:“原来是这样,我怎么说穹幕看起来像天空呢?但我知道地下没有天空,所以管它叫天幕。”

蓝婧儿笑了:“看不出来你有时还挺有想象力的。”

正春又问:“不过那么高的灯塔怎么才能上到顶部呢?”

蓝婧儿回答说:“进去你就知道了,咱们走吧!”

“好!”正春说完,和蓝婧儿一起朝着那座灯塔走去。

路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远,不多时,正春和蓝婧儿就来到了熄灭的灯塔下。

蓝爷爷、黄三懒和红姑婆都在,还有两名穿着黑色衣服的老者,他俩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

蓝婧儿说:“爷爷,我把正春带来了。”

蓝爷爷点了点头,对一名黑衣老者说:“这是我们选定的人类小孩,任务由他去完成。”

“乌苏拉,去查验。”

乌苏拉把正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不太信任的口气说:“乌尔拉,是一名真正的人类小孩,不过很单薄。”

“那是蓝镇的选择。”乌尔拉似乎对正春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朝众人扫了一眼之后,高声宣布,“按照规则,在进塔之前有三句话可以交代,你们商议一下由谁来说吧!”

“姑婆,老黄和婧儿,你们比较了解正春,还有什么要叮嘱他的吗?”蓝爷爷直接把任务安排了下去。

“不要对味道恐惧,也不要对味道沉迷,看清食物的本来面目。”红姑婆眯着她的小眼睛沙哑地说。

“不要忘了黄三懒呀!”黄三懒还是那么的幽默风趣。

“勇敢向前走,相信你自己。”蓝婧儿最后鼓励正春道。

塔门缓缓地打开了,正春一个人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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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形容枯槁的人站在门边,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蓝衣服,眼神黯淡无光。等正春进来后,他吃力地把门关上,四周立即陷入了昏暗之中。

“终于把你等来了,你看我衰老成了什么样子。多少个孩子进去了,没有一个能出来。”低低的声音从门旁传来,在塔中显得很沉闷。

“请问,你是?”正春提防着问。

“灯塔之灵。自从灯塔熄灭后,我一天比一天衰败,如果灯塔再不恢复光明,那么我将不复存在。现在灯塔里阴森昏暗,只有少数的萤石灯发着微光。”灯塔之灵气息虚弱地说。

正春兴奋地问:“你知道关于灯塔的一切?”

灯塔之灵微微点点头。

“那请告诉我测验的内容吧,我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等我把灯塔点亮了,你就能恢复如初了。”

“孩子,恕我不能,规则就是规则,谁也不能打破。再说,灯塔如此宏大和神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种选择就是一种命运,这只能由当事人去决定。”

“哎。”正春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可以给你指示路线,沿着长长的旋梯往上爬,会来到有很多房间的椭圆大厅,你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就能进入最后的考场。路途中遇到的一切问题,都需要你自己去解决。”灯塔之灵说完后,闭上了眼睛呆呆立在那里,好似一个枯树庄。

“全是些没用的东西,我自己也能找到。”正春小声嘀咕着,转身朝灯塔内部走去。外围是一圈粗壮的柱子,直立着伸向高处的昏暗中。再往里走,又是和前面一样粗壮的柱子,也看不到上面的尽头。灯塔内的柱子上只有零散的萤石灯还发出光线,其余大部分都熄灭了,所以十分昏暗。

来到灯塔中央,正春发现这里也耸立着一根大柱子,不过这根柱子比刚才见到的粗多了,因为他绕着柱子走了一圈,大概用了一分多钟。柱子正对灯塔入口的地方开了三个门,可都紧闭着,一旁的指示灯熄灭了。正春猜测这应该类似人类世界的电梯,能够上到塔顶。他尝试按了几次向上的按键后,没有丝毫的反应,只好另想他法。

正春左右各看了一眼,两边都有向上的楼梯,估计就是灯塔之灵所说的旋梯。到底该走哪一边呢?他犹豫起来。相比之下,左边楼梯入口处有一个架子,上面放有东西。于是正春先来到这里,只见架子上方的墙壁上有说明,大意是架子上的是萤石棒,拿在手上就能发光,还可以计时呢。正春拿起一根攥在手上,沉甸甸、凉冰冰的。萤石棒的顶部渐渐亮起来,他在眼前晃了一晃,看见底部是计时器,已经开始计时了。

正春对自己的发现很是得意,随即也做出了决定,既然左边能提供帮助,就从左边上吧。哪知沿着旋梯往上才爬了约莫半个圆,竟然出现了4个岔口,两个向上的两个向下的,都是一左一右。这下正春有点犯难了,万一走错就前功尽弃了。他在小平台处停下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着急,心平静下来后开始思考,自己刚从左边上来,可以从右边下去看看,这些楼梯之间是什么关系。下去后他明白了,两道旋梯都是向上的,在半圆处有交叉,不管走哪条,只要往上爬就对了。

拿着萤石棒,正春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开始还有点新鲜劲儿,左边的楼梯走腻了,就从右边的楼梯走,可没过多久,出问题了。楼梯间很多萤石灯都熄灭了,里面非常昏暗,萤石棒像是在黑暗中挖出了一块光明,随着脚步诡异地前进。这里本来人迹罕至,缺乏生机,笼罩着无尽的死寂,脚踩在楼梯上咚咚作响,回音沉重。别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大人也不免胆寒。正春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可几次回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热,就拼命地向上跑起来。一段时间后,他累得大汗淋漓。可楼梯还是一如既往地向上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正春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眼泪哗哗往下流。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可是回去的路同样艰辛,往上走了多远往下就有多远,真是进退两难呀。他抱怨灯塔的设计者,建造出这么古怪的楼梯。他后悔答应了蓝婧儿,要是没这事,他说不定正和小伙伴们玩得开心呢。他擦了一把眼泪,又对自己的没出息感到生气。正春想了一大圈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在黑暗中爬个楼梯嘛,都已经上了这么高了,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如果就这点考验,那实在太简单了。于是他恢复了信心,站起来继续往上走。

沿途又休息了几次,正春终于从楼梯里出来,进入了一个大平台。和灯塔底部的情形一样,很多柱子往上直立着。这里比较明亮,空气十分清新,因为灯塔的外壁上开了很多通风的大窗子。

正春走到窗子跟前,看到了远处其他三座灯塔,依照高度估计,他爬了还不到一半,但下方的蓝镇已经显得很小了。他留意了一下萤石棒上的计时器,显示过了20多分钟。

休息好后,正春来到楼梯入口处。左边的楼梯口依旧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两粒像冰一般的丸子。架子上方显示了灯塔的结构,目前的位置在三分之一处,再往上的三分之一是灯塔的能量部位,温度很高,冰丸能保持身体的清凉。

正春把冰丸放入衣袋,走上了楼梯。他没走几段,就感觉越来越热了。内侧的墙壁微微泛出红光,好像给烧透了一般。他出于好奇,用食指在墙壁上轻轻摸了一下,赶紧缩回手来,虽然不太严重,还是给烫伤了。这下给了他一个教训,这里的东西在不了解之前,最好不要轻易触碰。

使用冰丸的时候到了。正春把一个冰丸含在口中,一股清凉从头顶下灌到脚底,完全抵挡住了楼梯的高温,舒服极了。不过冰丸的口味像薄荷,而且非常的浓重。这让他很难受,他有些反胃,恶心了好几次,差点儿把冰丸吐出来。但他知道没有冰丸,是无法通过这段楼梯的,再艰难也得忍住。

正春小心翼翼地往上走,躲着内侧越来越红的危险墙壁。前面已经爬了不少台阶,正春感到体力消耗很快,膝盖也隐隐作痛。他没走几个半圆就要休息一次,而一旦坐下来就不愿意起身,比爬第一层时用去了更多的时间。

在口中冰丸快融化完时,正春忽然想到只剩下一颗了,他务必要在第二颗用完前爬出这段楼梯,刚才都怪自己粗心,上来时忘了看计时器,现在只能估算时间了。正春把第二粒冰丸含在口中,计时器显示是44分钟。他估摸着爬第一段楼梯花了20多分钟,自己休息了大约10分钟,也就是说一粒冰丸融化的时间是14分钟左右。按照刚才的情形,这段热楼梯大概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

正春头上冒出汗来,要抓紧时间了,否则非热死在楼梯里不可。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打败长长的破楼梯,于是铆足了劲儿向上爬去。看来有时候压力并非总是坏事,也能催人奋进。

后面的路正春不敢休息,实在太累的时候就放慢些速度,等体力恢复些,就快步向上爬。计时器显示又过了11分钟,口中的冰丸已所剩不多。正春站住略微喘了几口气,用手狠命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冲刺的时刻到了。他“噔噔噔”用尽全力向上跑去,途中全然不顾被汗水刺痛的眼睛、快要炸裂的肺泡和麻木的双脚。冰丸已经全部融化,他在体内寒冷完全退去之前,冲出了楼梯。

好凶险呢,差一点儿没出来。正春靠在一根柱子上,支撑住瘫软如泥的身体,大口呼吸着空气,心咚咚跳个不停。

正春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地面上的房子已经模糊不清了,穹幕就悬垂在高处不远的地方。他想知道,穹幕上方又会有怎样的风景呢?

在楼梯口,正春知道接下来还有三分之一的路要走,会途经温度很低的灯塔的冷却部位,两颗红红的火丸能够提供帮助。前面的教训让正春心有余悸,于是制定了爬楼计划。

预计总时限:28分钟(两粒火丸的持续时间)

第一次用时:爬楼5分钟,休息2分钟,共计7分钟

第二次用时:爬楼5分钟,休息2分钟,共计7分钟

第三次用时:爬楼5分钟,休息2分钟,共计7分钟

第四次用时:爬楼5分钟,2分钟预留

计划完成后,正春前后考虑了一遍,又增加上两条规定:爬楼时尽量保持均匀的速度,在不是很累时可以适当减少休息的时间。这让他感到骄傲,也为以前的浅薄而羞愧。爸爸多次说做事前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样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自己从来也听不进去,总要用“别以为你是对的”顶撞回去。正春心想,看来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真正懂得其中的意义。

为了方便计算,正春在计时器显示一小时二十分钟的时候开始了新的征程。他向上才走了两个完整的圆,温度就像是冬天了,于是赶紧把一个火丸放进嘴里。火丸有一股浓浓的鸡屎味,同时一股暖流在身上循环起来,抵御住了体外的严寒。

“要认清食物的本来面貌。”正春想起了红姑婆的话。这回遇到困难他不再怯弱,也不去抱怨了,而是有了一股敢于挑战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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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两段楼梯比起来,这里的墙壁和台阶上结满了细小的冰晶。冰晶让楼梯有些湿滑,正春有几次差点儿摔跤。他只得小心地往上爬,速度明显比前面要慢。对于出现的新情况,他决定把休息的时间减少1分钟,毕竟按照现在的速度,体力消耗也相对慢一些,但需要行走更长的时间。

计时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正春不时看一下,并且严格执行着计划。虽然很累,但他劲头儿十足,对自己的决策很满意,坚信一定能走出去。精神的力量是强大的,那是人们战胜困难的有力武器,然而要获取这股力量,首先需要战胜自己。

在第二颗火丸还有黄豆粒般大小时,正春已经爬完了最后一段楼梯。他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内,这里耸立着和先前相同的柱子,但面积要比前面的平台大上不少。除了柱子,在靠近墙壁的四个方位,两两正对着四个大门。

正春有些失望,因为墙壁上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他把四个门都检查了一遍,只有一个能打开。他别无选择,只能从这里进去。

正春推开门,往上爬了不少台阶,又走过一条迷宫般的通道,果然来到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厅。这大厅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和学习实验室差不多,只不过形状不一样。椭圆大厅里也有许多门,都紧紧关闭着,到底哪扇门通向长长的廊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