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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插图:喵喵夏,讲述:苏颜,女

01

2018年秋天,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我,遭遇了传说中的职场性骚扰。

分管我们部门的公司副总在一次单位饭局上,主动邀请我坐到他身边,以我们是校友之名。

他研究生是在我们大学读的。

吃饭时,感觉有人在桌子底下碰了我的脚,刚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谁误踢的。

后来,又被踢了一下。

我默默掀开桌布看了一眼,副总用他的小腿暧昧地蹭了一下我的腿。

再看他的面部表情,谈笑风生,那份如鱼得水的表情似乎在说:别不识抬举,这是我看得起你。

那一刻,我没有发作,但不代表我不愤怒。

我借其他同事来给副总敬酒的机会,跟别的同事换了座位。

副总后来叫我归位,我就拿出一副诚恳的面孔:“X总,我太饿了,坐在您身边,都不好意思大口吃饭,这么好的饭菜。”

满桌的笑声。

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02

接下来的某天早上,我在茶水间冲咖啡。

副总走了过来,他见四下没人,“亲切”地拍拍我的肩,还把手停留在上面,“亲切”地询问:“小苏,工作还顺利?需不需要帮忙。”

说话间,他的手在向下游移。

我以给他倒水之名,离开魔掌。

副总带着几分不满,说了一句:“年轻人,要识抬举。”

我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X总,谢谢您的关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说完,我离开茶水间,回到工位上,我的胃翻江倒海地疼,这辈子也算是尝到了啥叫倒胃口。

我知道,副总不会就此放过我。

但,我也不准备放过他。

03

三天后,他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去趟他办公室。

我去了。

他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把手机放在他桌子上,把角落里那两迭资料搬到他办公桌上。

我照做。

我把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时,他立马走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说了一句:“XXX(副总的全名),请你自重。”

他嚣张地说:“如果我不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油腻的大脸向我探了过来。

我想都没想,伸手就是一个耳光,他愣了。

我毫不迟疑地照着他的要害部位就是一脚,他发出一声闷叫,疼倒在沙发上,眼睛充血地看着我。

我拿过桌上的手机,扬长而去。

04

十分钟后,我在公司工作群里,描述了刚才在副总办公室发生的一切。

并配上录音证据。

是的,我是有备而去的,虽然上交了手机,但裤兜里装了录音笔。

我在工作群里同时发布了我的诉求:副总引咎辞职,并当着全公司的面,公开向我道歉。否则,咱们派出所和互联网见。

可想而知,此举引起的轩然大波。

05

公司老总从外地连夜赶回,紧急召见我,让副总当着他的面给我道了歉,老总也代表公司向我表达了歉意,并希望我以大局和自己的前途为重,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扩大。

这,算是给足了我面子。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我的轴,我坚持自己的诉求,副总必须离开公司,我无法跟这种人共事,他就是公司的害群之马。

事实上,我也很清楚,就算逼走了副总,公司以后也会想方设法开除我,把他重新召唤回来。

毕竟,同副总为公司的贡献、盘根错节的关系相比,我,实在就是一只蝼蚁。

有些蝼蚁只想有口饭吃,但我,想要争口气。

几经周折,公司见我的确轴得不可救药,如果不让副总走人,我会连带着把公司推向风口浪尖,于是,最终还是满足了我的要求:副总当着全公司的面,向我道歉,并自动离职。

06

我深知,这种丑闻没有胜利可言。

也太知道自己将来在公司的处境。

甚至主管私底下找到我,暗示我,副总在单位有许多心腹,他的离开,让这些人恨死了我。

主管以为我好的名义,希望我另谋高就,他可以让公司为我出具一封很好的推荐信。

但我拒绝了。

能够进这家行业排名前十的单位,我真的付出了太多努力,我什么都没做错,而这个公司可以让我学习的东西那么多,凭什么我要离开?

而留下来,没人敢跟我走近。

同样是报销,别人的半个月就能报销下来,我的常常会被拖一到两个月。

部门聚餐,我完全不知情,人家建了个群,里面唯独没有我。

我独自跑吐血争取来的大订单,公司老总在例会上宣布,无一人鼓掌,倒是有人在卫生间议论:“鬼才信她是靠本事跑来的单子。”“这个女人太有心机了,拿跟副总那件事立一个贞洁烈女的人设,然后……哈哈哈,你们懂的。有些男人,是很吃这套的。”“是啊是啊,小心点吧,这女的,比甄嬛还甄嬛。”

07

而比这更恶毒的,是继拿下那纸订单后不久,有人给全公司发了一封邮件。

将我的前半生扒个底掉。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是小三儿生下的“野种”。

一个女孩可以遭受的所有恶意,我似乎都遇到了。

我去食堂吃饭,就连打饭的阿姨都会甩脸色,一勺子扣下来,饭菜洒了大半。

我坐的位置,周围空无一人,好像我带着瘟疫一样。

而这时,陆锦尧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见我餐盘里的东西很少,他拿来一双一次性筷子,把他餐盘里的红烧带鱼悉数夹给我,并说:“我没动过哦。”

我看向他:“你觉得我还有嫌弃别人的资格吗?”

他笑着说:“有,被那些无中生有、无脑站队的人嫌弃其实是件好事,节约了不少交际成本。”

我笑了一下,跟他说:“说我是小三儿生的野种这件事,不是无中生有,算实锤。”

我想这句话可以让陆锦尧也离开,还我彻底的清静和孤立。

结果,他回了一句:“那是你妈妈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吃饭,全世界都在亏待你,你更得好好照顾自己。”

于是,我赶紧吃饭。

因为我必须佯装胃口很好地把饭吃完,才可以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哭了很久。

像我这样野草般生长的孩子,其实不怕恶意,但我怕突如其来的善良。

08

而从那天开始,陆锦尧就那么坚定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是公司技术部骨干。

我的订单被恶意拖后,他就带着他的几个小兄弟加班加点提前帮我完成。

事后,我每次去客户那里做回访,他都主动站出来给我当司机兼技术顾问。

到了客户那里,他一头扎进设备间,把是他、不是他的技术问题都给解决掉。

好几次,我陪着他一起加班。

那么复杂的操作板,他跟每个零件都认了亲,一哥二哥三弟,一姐二姐三妹……

他一边工作一边跟召唤家人一样地跟这些零件对话:“三弟,我来看看,是不是你小子又调皮,想越狱了。”“你好啊,十三妹,好久不见,甚至想念。”“五弟,我发现你这批兄弟都先天带了点抑郁体,动不动就自焚呢。”

我第一次知道,人还可以这样工作。

也因为我们的这份认真负责,这个客户后来又陆续帮我介绍了好几单业务。

可悲的是,每当我拿下一个新订单,关于我的黄谣就会再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习惯了,不解释,不反抗。

陆锦尧问我:“怎么做到的?”

我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发财,没空生气。”

他向我抱拳:“厉害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当你跑得慢的时候,听到的全是闲言碎语,当你跑得快的时候,耳边只有风声,向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