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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重要还是上课重要?学校的答案是,上课更重要。

最近,6月16日,南方医科大学一位教师,因救死扶伤受到处分,给这个涉及天理人伦的问题交出了答案。

上个月,南方医科大学的俞莉教师,在儿科分管患儿病情危重,随时可能发生病情变化,死亡风险高的情况下,紧急处理疑似脑出血的病情。未曾想,因此导致上课迟到,被认定为严重的教学事故,罚了钱,吃了通报批评,还取消了评优评先资格。

常理来看,这事用“以人为本”或者“生命至上”之类的措辞,足以作为指引医生执医的纲领。即遇到突发情况,当然应该优先保证个体的生命权益,履行自己作为一名医生的天职——有什么事儿能比救人更重要的?

可“人本”在日常情况下经常会遇到两重性:一方面,老师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她责任和使命;另一方面,大夫是老师,学生也是人,学生的授课权利,正常得到教育的要求也不应该被忽视。

两边都是本,哪个本才是“真本”?

其实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在教学医院身上。
为了让实践和教学不脱轨,规培只是医学生入门级的煎熬。医学上成长之路坎坷,吃过咽下了苦,后面还会有更多的苦。

当临床和教学两头都要抓的时候,双重使命就成为医生“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担子,压得扁担摇摇晃晃。更夸张的是,不少大学附属医院日常更是“三位一体”,临床和教学之外,还有明确的科研任务指标。想把诸事都处理得尽善尽美,只能将压力下放到教师身上。

而这份离谱处罚,无非是教学医院在高压环境下,行政岗位和技术岗位二者碰撞出的一颗小火花。

上面千条线,底下一根针。越强压的区域,规则和责任意识就会越强。为了确保针顺利落在点位上,则需要大量人力督场,他们需要随时挥动鞭子,监督一线落实情况。必要时,还需要杀鸡给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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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看,出具惩罚措施的行政人员未必真有错。在他们的职业和规范框架内,照章办事本就是天职,法外容情,规外变通本不在他们的工作要求内。所以他们认真地写上,“为了抢救病人并非故意为之,且俞莉老师在问题处理完后及时到达教室,将授课内容妥善安排,顺利完成了授课任务,未造成不良影响。”然后,继续坚持对老师作出处罚。

这种刚性思维引领的行为路径,类似《悲惨世界》里面的沙威警官,自从假释时见过了主角冉阿让后,便对其穷追不舍,在星空下发誓永不放弃追捕,同时抒发自己对所谓的“法律”与“正义”的忠诚。

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规则就是规则。当所有人都会言之凿凿说道,抢救病人是天大的事儿的时候,他们也会坚持,迟到本身也不对,按照规章已经预留好了应急机制,这位老师应该先电话报备,此后紧急启动教学备案。

这让我想起1921年,一位年轻姑娘赴上海参加北京协和医学院的自主招生,因在考场救助一位中暑晕倒的女生而未能完成最后的英语考试。就在姑娘以为自己从此与医学无缘时,收到了北京协和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北京协和医学院的考官认为:“我们协和医院可以培养无数具有优秀医学技能的学生,但却不一定能够培养出具有优秀医德的学生。”

这位姑娘,就是后来被誉为“万婴之母”的林巧稚。

刚好一百年过去了,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发生在南方。

我甚至不好说,这是一种历史的倒退,而是看到了四面的墙。墙里的角角落落里,塞满了疲惫的医生,也塞满了督场的人。

毕竟,医生只用抢救病人,行政后勤需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