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恹恹的残阳褪去了往日的光辉,空气里仍弥漫着一丝寒意。年里,漫步在街头,我在人潮涌动中看到了烟火漫卷的番薯摊,热气腾腾的番薯散发的诱人香气,霎时我的思绪被拉到了田野里烤番薯的童年时光。

煨番薯,是镌刻在兴宁客家人骨子里的记忆。老家的人常说只有煨过番薯的童年,才是完整的童年。煨,是客家话的说法,它与烤类似,却不完全是烤,它又类似于焖,但又不完全是焖。在煨东西的时候,食物不直接与火接触,而是上面隔着一层土。食物通过烤热土层,间接使番薯受热,最后煨熟。那时和小伙伴们吃得满嘴黑乎乎的快乐情景仍清晰记在脑海中……

小时候,我会约好同伴们在某个下午时间,各自从家里偷偷带几个番薯过来,跑到离家比较远的田野里煨番薯。先是选好一块背风的田挖一个洞,再把各自带的番薯放进去,接着在上面封上泥土,放上木柴生成火堆,等待余热将番薯煨熟。这时候分工合作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我负责掌握火候,一位收拾柴火,另一位到田野外头望风,提防有大人过来“搅局”。

不经意间,一阵迷人的焦香扑鼻而来,细细的、悠悠的。这时李奶奶家的大黄狗朝这边跑了过来,我们都兴奋地向它招手。待火堆的余热散掉后,便扒掉上面的土层,用树枝将里面煨得喷香发烫的番薯挖出来。番薯是外焦里嫩的,掰成两段,吱吱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这时也顾不得烫手了,我们呼哧呼哧地往嘴里送,烫手烫嘴的,但是甜在了心头。我们坐在田埂上,望着远处湛蓝的晴空,心情酣畅淋漓。隔壁家的小李说,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番薯了,拿什么跟他换都不换。他不时吹凉着手里的番薯,然后分享给我们旁边摇着尾巴的大黄狗。拜黑灰色的番薯皮所赐,每个人都吃得满嘴黑黑的,你笑我,我笑你,笑声飘荡在整个田野里。

那时候,乡下少有零食可以解馋,也少有可以消遣的活动,儿时的我们便会去探寻所有能吃的、能玩的东西。一块煨番薯,是我们聚在一起的理由,也让我们忘却了诸多的烦恼和琐事。在漫长的季节里,想起旧时光里煨的番薯,其香味尤为浓郁,给人的感觉也无比温柔,无可比拟。

如今,想要吃的话,只需走到大街上买两个已经烤熟的番薯就好,可终究比不上儿时的煨番薯香。煨番薯,它不只是种食物。它带着温情和怀念,是平日里的一段绵绵的回忆,带着一丝温暖,一抹甜蜜,将乡愁煨进了一个又一个番薯里。

备注:本文首发于《梅州日报》2024年2月2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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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星炜,本名黄伟兴,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文章散见于《精神文明报》《中国语言文字报》《江西日报》《海南日报》《甘肃日报》《中国应急管理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