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故乡

文/钟伟东

久居闹市,映入眼帘的是喧嚣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若现若无的彩灯,耳闻的是汽车的喇叭车和小贩此起彼落的叫卖声……城市的混浊,还有那令人生畏的刺息气体,令人窒息,使我怀念起童年在故乡度过的那段难忘的岁月,想起故乡那鹅在觅食、鸭在欢叫、鱼在水沟中吐波嬉戏的情景。虽然时隔三十多年,但童年的故乡在我记忆的长河中泛起的颜色依然清晰……

故乡在九洲江畔,是一条有九百多人的大村庄。村边有两处原始山林,村北的叫后背山,村东的叫社坛山,两座山都林木繁盛茂密,村子被这两处密林和九洲江拥抱,宁静、清新。童年时代,这个山清水秀、小鸟成群、游鱼满沟的环境带给我无穷无尽的乐趣。

我最喜欢和同伴上山掏鸟窝。每年夏天,酷热的天气烘得人心情烦躁,我和小伙伴老狗、龙哥仔便戴着草帽穿着裤丫上山找鸟窝。那时候,鸟的种类繁多,它们在山林里发出各种清脆、悦耳的叫声,吸引着我们去寻找。各种鸟结窝的地方不同,要知道规律才能够找到。我父亲也很喜欢掏鸟窝,六十多岁还健步如飞,爬树非常有经验,经常带我上山做助手,因此我对各种鸟在什么地方结窝十分熟悉,每次和同伴上山掏鸟窝我都不会空手而归,令老狗、龙哥仔他俩艳羡不已,经常拿花生给我吃,请教我找鸟窝的秘决。我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嘴软,就告诉他们一些规律:斑鸠筑巢一般在不高的树上,鹧鸪喜欢在地面的草丛中结窝,喜鹊的巢则筑在不太荫蔽而又比较高的乔木末端……不久,他俩便成了掏鸟窝的高手。当然,也有一些鸟如麻雀、丁髻郞、黑头婆、白毛水鸡、刁鱼郞等结窝没有什么规律,想掏它的窝很费劲,但我们也想尽办法掏它的窝。如黑头婆的窝经常筑在石树相连的地方,它的雏鸟不会飞时经常爬出窝玩耍,如果我们仔细寻找也不难发现。有收获时,我们便在山上追逐,打闹,时不时向空中抛出一串串笑声。

采蘑菇带给我许多乐趣。那年头,特质缺乏,我父亲借上山放牛的机会经常采蘑菇给我们当菜吃。我六、七岁时就吵着要跟他上山采蘑菇,他没办法,只好带我上山“见习”一个星期后就让我“实习”了。故乡的山不高,春夏交季、时晴时雨的天气,社坛山上便会长出许多红蘑菇,这种茹采回来无论煮汤或煲粥味道都十分可口,在后背山上则有鹧鸪菌和插菌,都是味道鲜美的食品。我跟着父亲拿着一个小布袋,一边走一边捡采,不一会儿便可采到一小布袋。父亲还教我如何区别蘑菇和有毒茹的区别,我知道很光滑那种茹吃了会中毒,因此不敢去“光顾”它。

摘野果的经历颇难忘。炎炎夏日,我和同伴戴着草帽,手提篮子,迎着肆无忌惮的太阳上山摘野果。社坛山上有山竹、甜酸子、盐酸子等野果,后背山上有棯子、粟子等野果,其中两山都有的是棯子,漫山遍野都是。这种果不大,团粒状,表皮灰黑色,味甜稍带酸,暑天吃了能生津止渴还能充饥,我们上山摘果时一边摘一边吃,很多时候,太阳快下山了,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声时,我们才拖着长长的背影在日落黄昏时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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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候鸟是最有趣的事。每年的秋季,候鸟迁徙,我们在村大塘边玩耍时常常看见南飞的大雁,还有火鸠、坡刁、牛屎鹤等,麻吱最常见。傍晚时分,是捕候鸟的最佳时间。当麻吱散落在稻田埂上,我和同伴便把网插在田埂的一头,然后从另一头慢慢哄它入网,最后猛的一声吆喝“轰”它窜网;坡刁一般在旱坡地里觅食,我们便把一些草蜢放在装有机关的捕鸟网具里,当它跳起取食时,捕鸟器的网架便会迅速弹起把它圧在下面,我们便箭一般扑过去把它捉住。当然,有些鸟习惯白天隐伏在树干或林间的空旷地域,等到黄昏或夜间才出来猎取食物,这些鸟往往会逃过一劫。那时候,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是没有肉吃的,因此,我们自力更生捕回来的鸟是活不过第二天的,回家立即宰杀煮汤美美吃一顿是对我们辛苦捕鸟的最好“奖赏”。

捉鱼也是一件乐事。故乡的山塘、水沟、石窝、小池塘很多,有水的地方几乎都有鱼。除了村中大塘、张木公塘公家放养扁、鲩、鳙几种鱼不能捕捉外,其余水沟、石窝、水池塘有许多野生的鲫鱼、塘虱、鲤鱼、斑鱼、黄鳝、泥鳅等鱼是可以捕捉的。我和同伴经常到大塘流水下的水沟里稻田边的水沟里或到石窝边的小溪里捉鱼,有时遇到水沟的水不多,只需用脚板轻轻刮几下水就“大功告成”了,这种捉法叫“戽鱼”;另一种捉法叫“簿鱼”。夏秋季节下大雨时,村中山塘水漫溢冲向稻田。雨刚停,我们就在田边流水落差处装“簿”捉鱼。“簿”是那个年代捕捉鱼的最好工具,有一张草席那么大,鱼只要顺着水进了“簿”就进退无路了。捕捉到鱼的时候,我和同伴便会打一场泥仗,弄得满身是泥,回家常常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

往事如烟,童年悄然无声地被带走了,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疯狂了。但童年是快乐有趣的,童年的故乡是难忘的,时隔三十多年仍记忆犹新。尽管岁月匆匆,童年的往事已被岁月嗑成了碎片,但仍留给我无穷无尽的怀念和依恋。现在城里生活,其不断变化的风景,钢筑水泥硬底道路现代公厕掩盖不了我回归自然、重返自然的期望;在灯光迷离、觥筹交错之间,高谈阔论的外表下我仍有一颗渴望吸上新鲜空气、吃上绿色食品的真诚的心。周末,我和妻儿驱车回故乡,但却见不到从前那不受任何污染的故乡了:林木被无情砍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工厂崛地而起;昔日小鸟成群、游鱼满沟的景致不见了,这种令我向往的环境只能在梦中重现;生态环境被破坏了,村中那口老井那张山塘也因附近的工厂自挖深井而干涸……我的记忆出现一道道断层,以致形成空白。我像一个失忆者般竭力追忆童年印象,但时间抹杀了许多记忆。泪水盈盈的我悲痛不已,再也无法挽回那段童年在故乡度过的难忘岁月。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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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伟东,男,汉族,广东廉江市人,历任廉江市吉水镇教办教研员、廉江市吉水镇中学教师、廉江市委机关公务员、廉江市委组织部组织室副主任、廉江市文广新局副职、廉江市文广旅体局副职、廉江作家协会副主席。十八岁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在《海外文摘》等各级报刊发表作品160多篇(首),出版了长篇小说《荔枝红了》、《红橙熟了》。系中华文学作家协会会员、湛江作家协会会员,《中华文学》杂志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