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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小菡
整理：蓝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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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凉拌黄瓜一点盐味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菜的！我辛苦了一天回来，你就这样来敷衍我？”
老爸夹起第一口菜，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悦地放下筷子，对着桌上的菜不停抱怨。
“我觉得这菜的味道不错，不咸不淡，你要想吃那死咸的，早晚吃出高血压、糖尿病来。”
老妈自顾自地吃饭，不想理睬老爸的叫嚷。
“我一天到晚出气力，就喜欢吃点有盐味的饭菜，你却偏和我做对，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再重新改嫁吧？”
一向重口味的老爸，又一次压抑不住他心中的怒火。
“你不吃拉倒！既然我做的菜不合你口味，你就去找会做菜的女人啊！”老妈也不甘示弱，和老爸顶嘴道。
爸妈两个人就是这样，几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受害者就只有我了，耳朵里全是他们的争吵声，让我不堪忍受。
所以我读书的时候，就尽量呆在学校里，每天做完作业再回来，不想看到爸妈吵嘴。
我读高一的时候，就在学校里住校了，只在周末才回家一趟，拿生活费，这样耳根子倒也清静了不少。
美其名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父母并没有因为我不在家，就停止了争吵。
又一个周末，当我在傍晚放学后，不得不回家时，却发现老爸并没有跟平时一样，在家等着老妈开饭。
“妈，老爸出车还没有回来吗？”父亲一直在工地开车拉货，我放下书包，见老爸没在屋里，就走到厨房间问老妈。
母亲正在弄晚餐，她回过头来，脸色憔悴，眼里闪出了泪花：
“小菡，你爸和我已经分居，决定离婚了。”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在我眼里，一般父母离了婚的孩子，就像孤儿一样，十分可怜的。
我们班上的李丽，她的爸爸妈妈，也是在她小学的时候就离了婚。
李丽穿得非常寒酸，班上的同学都不怎么搭理她，所以她也养成了非常自卑、孤僻的性格，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和任何人说话。
02
一想到自己也会落到李丽那样的境地，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妈，你和爸能不能不离婚？至少等我不读书了，你们再说离婚，行不行？”我恳求母亲。
“小菡，不是爸妈想离婚，只是我们的性格差异太大，勉强在一起，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我爸妈分开过，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
“可是你们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幸福吗？”不管母亲说的有没有道理，我依然难以释怀。
第二天，我爸回家来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奶奶家里住。
看到他收走了衣柜里他的衣服，我喊了一句，“爸，你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和我妈离婚？”
在我的记忆里，老爸是很爱我的，只要是我喜欢的零食，我看中的玩具娃娃……他想方设法都会给我买。
老爸听到我喊他，转脸看我时，我发现他的眼圈是红的。
“小菡，我和你母亲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离婚。”
“但是，小菡，你是爸妈的乖女儿，你并不会因为我们分开，就失去了我们对你的关心和爱，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父亲终究还是走了，他和母亲和平离婚，我和母亲依然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每当我周末回到家里后，就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身影，饭桌上，我也听不到爸妈的争吵声了。
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反正我是不开心的，在学校里，我开始把自己封闭起来，因为心神不定，我的学习成绩极速下降。
回到家，我也不愿和母亲说一句话，她做好的饭菜，我也食之无味。
我总觉得，父母都是自私的，他们离了婚，得到了解放，可我呢？
既然他们生下了我，就应该对我负责，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
老妈看着我，不停地叹气，她厚起脸面给我老爸打去电话，让他多回来看我，开导开导我。
03
周末，父亲终于回了家，他还买了我爱吃的蛋糕。
可我不想理他，他就在旁边不停地和我说话。
“小菡，还记得你读小学3年级的时候，爸给你买的学生电脑吗？2000块钱呢，那是爸妈舍不得吃肉，好不容易攒下钱给你买的。”
“是啊，我们小菡读书一直很厉害，我们答应过你，如果你考了双百分，我们就是不吃饭，也要给你买电脑的……”老妈也在旁边帮腔。
“还好意思说，你们从来就会骗人！”我不满地瞪着他们。
“说好我期末考了双百分，你们就给我买电脑，可你们却买了一个学生电脑来忽悠我。”
“你们买的学生电脑，不过就是一个学习机，根本不算电脑！”我当然还记得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爸妈还不是怕你玩电脑，玩物丧志吗？学生电脑也是电脑啊，我们对你信守了承诺啊！”老爸对我嘻嘻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心神却已经飘到了自己小时候，以前发生过的一幕幕，又都在我眼前浮现。
爸妈虽然性格各异，可是在我的学习上，他们却难得的观念一致，对我的教管一直很严格。
“小菡，虽然爸不在家住了，但爸对你的爱，依然还像以前一样的。
“爸希望你能专心学习，考上大学给大家瞧瞧，我们家小菡是了不起的！”
看到老爸对我投来的殷切的目光，我的心突然就暖了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执拗，也不可能再把爸妈拉在一起了。
他们已然开始了新生活，虽然离婚了，但他们依然还是我的爸妈，爱我，宠我，我为什么还不放下这份执念呢？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里也就渐渐释然，接受了爸妈离婚的事实。
我读高三的时候，英语成绩比较差，老师催促我，一定要把英语成绩补上来，高考才可能有望。
我决定努力一把，参加校外的英语补习课，但半学期的补课费，就要花6000块钱。
虽然我对母亲开了口，但看到她紧锁的眉头，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算了，妈，都怪我自己不用心，你还是不要为难，我在学校多努力就是了。”我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
04
但没过几天，我爸就送来了6000块钱，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只要你自己愿意学习，我就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我终于顺利参加了校外补习，有一次周末去奶奶家里，奶奶才告诉了我实情：
“你爸为了帮你凑补课份，特意到老板那里借工钱，现在他每天都熬更守夜地加班，就想着多挣钱，给你准备大学的学费。”
我听了奶奶的话，心里很感动，和老爸见面时，一向感情不外露的我，也忍不住对他说：
“爸，谢谢你对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一定刻苦学习，用成绩来回报你对我的爱。”
我爸开心得热泪盈眶：“小菡，你永远是爸最心爱的宝贝女儿，能听到你这句话，老爸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如愿考上了大学，爸妈都乐得喜笑颜开，我们3个人一起去吃了一顿火锅，庆祝我考上大学。
那一天的快乐和美好，一直都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上大学后，有一次老爸找到我，喏喏地对我说：“小菡，有人给爸说了一个对象，爸想听听你的意见。”
想到爸妈的感情已经破裂，他们应该有新的感情寄托了，老爸一个男人，也需要有女人照顾他的生活。
所以我点了点头，对他说：“爸，我不会再任性，干涉你和我妈的事情了，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新的幸福。”
老爸再婚了，他的新妻子姓卿，是一位温柔贤惠的阿姨，对我爸很迁就。
可能是性格互补吧，我爸的脸上开始露出舒心的笑容，人也显得年轻了许多。
在第2年的时候，老爸和卿阿姨还给我生下了一个小弟弟，让我惊喜不已。
原来真正的爱情，是可以让人身心愉悦，对人生充满希望的。
我不禁对老妈说：“妈，我爸已经再婚，有了新家庭。今后我参加了工作，也不能经常回家，你一个人生活太孤单了！遇到了合适的对象，你也考虑一下，开启自己的第二春吧？”
老妈不好意思地摇头，“老妈都什么年龄了，还结啥婚呀，我身边有你一个乖女儿就够了。”
老妈虽然这么说，可是看到她下班后，总是独自去上街，一个人看电视……老妈孤零零的身影，让我见了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时我已经大学毕业，在一所培训机构上班，也没能天天在家陪着母亲。
05
我思前想后，就去了婚介所，帮老妈物色了好几位相亲对象，将他们的照片和资料拿给老妈过目。
老妈满脸害羞，看着那些照片沉思不语，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可不像老妈平时干净利落的作风啊！
我呵呵笑道：“老妈，原来女人不管得到了什么年龄，说到谈恋爱，都有一颗少女心，都会脸红哦！”
老妈瞪了我一眼，故作不满地说：“哪有你这样的女儿，居然给自己的老妈做媒，羞不羞呀？”
我们母女俩笑着，闹着，老妈总归是感染了我的热情和诚意，答应去和相亲对象见面。
后来，老妈选中了其中的罗叔，他们相处了半年时间，就决定领证结婚了。
罗叔没有单位，但他自己在城郊经营着一个花圃园，售卖一些苗木和花草，也算经济无忧。
我老妈和罗叔结婚的时候，我们只是自己亲戚在家里办了两桌，大家都真心祝愿老妈和罗叔婚姻幸福，相携到老。
老爸老妈都拥有了他们的幸福小家庭，我也快快乐乐地谈起了恋爱。
春城是我大学的校友，毕业后，我们恰好又在一个培训机构上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的时间多了，我们对彼此都有了好感。
我是一个做人做事都极其执着的人，和春城交往后，我就对他就投入了全部情感，奔着结婚为目的，满心为我们今后的小家庭做打算。
但是我们交往半年后，我就发现他比较自我，注重享受生活，老喜欢出去和朋友聚会，每个月的工资也基本上花在交际应酬上。
虽然春城对我也比较尊重，但他不顾家、爱玩乐的生活方式，总是一次次惹恼我。
当我发火时，他也针锋相对：“你的占有欲太强，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们之间爆发了无数次的争吵，在一次吵架之后，我忍无可忍地说：“我再也没法容忍你的自私，我们分手吧！”
“分手就分手，我也忍受不了你，事事都小题大作！”春城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去。
我本以为，这只是我们争吵后的气话，等过几天，他又会像以往一样，主动回来向我道歉。
但是我没料到的是，这一次过了一个半月，他都没有和我说话，虽然我们还是在一个机构上班，他却对我视而不见。
我心里正在犯疑时，发现春城居然交了新女朋友，就是他在外面和朋友玩时认识的女孩子。
06
看到他对我们这段感情如此满不在乎，我心里非常受伤，就从培训机构辞职回家，但每天在家里都茶饭不思，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流泪。
老妈看到我这样，就劝我说：“既然他都放下了，你为什么放不下呢？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可我对他是真心的，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居然就交了新女朋友，真是太无情无义了，他分明就是玩弄我的感情！”我心里又气又痛。
“小菡，你应该知道，两个人的感情不合，继续交往下去，对彼此的伤害会更大。”
“就像我和你的父亲一样，虽然勉强走进了婚姻，但还是会因为性格差异，和生活喜好不同，最终以离婚收场，这样不仅伤害了彼此，更伤害到了你。”
“小菡，你应该庆幸，你和春城还没有走到结婚，就了解了彼此的性格，你们现在分手，及时止损，对双方都是好事啊！”
听了母亲一番大道理，我想通了很多。
父母婚姻的不幸，的确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
如果我和春城真的组成了家庭，以后也难免在争吵中矛盾升级，让孩子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这样的婚姻，不正是在重蹈覆辙，让我们曾经的家庭悲剧，再一次上演吗？
老妈说的有道理，长痛不如短痛，该放手时，就应该果断放手。
我拉着老妈的手，难过地说：“妈，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感情付出了，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老妈把我拉出房间，指着满桌子的菜，笑着说：
“你罗叔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你不给老妈面子，但不能辜负你罗叔的一片心意吧？”
罗叔连忙给我递来筷子：“是啊，小菡，这段时间你吃饭都在数粒数，脸颊都饿得凹陷下去了，再怎么着，你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啊！”
我不好意思地说：“妈，罗叔，我长大了，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们，现在却让你们为我担心，我真惭愧。”
“以后我一定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好好吃饭，一切重新开始，绝不会因为生气，就虐待自己的胃！”
老妈和罗叔都笑了起来，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还开起了老妈的玩笑：
“妈，你煮了一辈子的饭，现在怎么弃权了，把做饭的责任都抛给了罗叔啊？”
罗叔“呵呵”道：“我喜欢下厨房，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亲手做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出来，让全家人共享，心情瞬间就美好了。”
“小菡，你不知道啊，现在你母亲老争着帮我养花，卖花，把我的工作都做完了，我只能到厨房里发挥余热了。”
07
看到罗叔对母亲的宠爱，我心里暖暖的，笑着对老妈说：
“当初要不是我逼着你出嫁，让你和罗叔共结连理，现在你能脱离煮饭婆的责任，过得这样自在吗？”
老妈红了脸，低下头，嗔怪地对我说：
“没老没少的丫头，以后你就少管我们大人的事情了，好好给我们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婿，把自己嫁出去，我也才能和你罗叔真正过舒心的日子！”
“遵命，母亲大人！”
我心里失恋的痛苦，居然就在饭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是满桌子的美味治愈了我吧？
第二年，我就交了新男朋友，他是一个比较宽容、踏实的男人，对我很贴心，做任何事情，他都非常在乎我的感受。
而且，他还是教高中的老师，有一份稳定高尚的工作，他对我好，对我的爸妈，以及他们的新家庭成员，都恭敬有加。
在我们的婚礼上，老爸带着卿阿姨，母亲和罗叔都光临了现场，他们作为我的家长，上台接受了我和新郎的跪拜。
当然，婚礼也少不了我的小弟弟，那个活泼可爱的小花童，他一直跟在我身后，骄傲地对旁人说：“漂亮的新娘子，就是我的姐姐。”
如今，老公陪我回娘家时，往往会不知所措地问我：“今天是回岳父家，还是回岳母家吃饭呀？”
我“呵呵”笑道：“都要回呀，中午去我爸家里，晚上就去我妈家里吧，不然他们会说我们处事不公，偏心谁家呢！”
“很难见到像岳父岳母那样，虽然都重组了家庭，却依然把你宠上天，经常都叫我们回家吃饭，你的命还真好！”
“那是因为爸妈在重组的家庭里，都生活得幸福快乐，所以他们要把幸福带给我们，让女儿女婿也共享美好啊！”我得意地笑道。
是啊，我现在终于明白，在婚姻家庭里，夫妻之间，彼此的性格相投是多么的重要。
婚姻不合，则战火连天，孩子也会跟着遭殃。
而在和谐的婚姻中，每个人脸上，都会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父母幸福，儿女孝顺，家和，万事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