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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初,蒋介石调集六路纵队11万人“围剿”红二、六军团,时任第41师师长兼第1纵队司令的张振汉,在洪湖等地与红军作战。1935年6月,萧克将军指挥的红6军团包围了宣恩县城,武汉行辕电示张振汉率部驰援,这一密电被红军截获破译。贺龙、任弼时果断决定红二军团同红六军团的主力急行军数十公里赶赴忠堡,以小部佯攻宣恩,以主力隐蔽设伏打援。6月12日,红军伏击成功,两天之内歼灭了国民党第41师4000余人,取得忠堡大捷,张振汉头部和身上中弹片负伤,被红军俘虏。

张振汉被俘后,他的妻子邓觉先虽然年轻漂亮、娇生惯养,却上演了忠贞不渝、为爱痴狂的人生传奇,令人感动唏嘘。

多读书有好处,关键时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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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汉(1897-1967),别号炎生,江苏铜山人。早年进北洋军阀办的陆军学校,后升入保定军校炮兵科第3期,同窗中有多位知名人物,比如白崇禧、陈诚等人,所以进步挺快,1928年任国民革命军第48师第142旅第283团团长,1930年任旅长,1931年任第41师师长,授陆军中将军衔。

张振汉万万没有想到,是他的军校科班出身救了他,红军不但没有杀他,还请他当红军学校教员,更没有想到,萧克、王震等红军高级将领也会到课堂听讲。红军是穷人的队伍,苦大仇深的红军官兵打仗都很勇敢,但干革命还需要文化知识,所以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比史上任何军队都更重视干部战士的学习训练,军校都是尽可能办到最好。所以,能够俘虏到像张振汉这样的有文化的军官,贺龙、任弼时、萧克等领导是如获至宝。尤其是,张振汉为人正直真诚,作为教员非常敬业,他把自己的军事知识和作战经验全部奉献出来,成为当时红军学校中公认的水平最高的教员之一。这样不但命保住了,还享受了十分优厚的待遇。红军在长征途中那样艰苦的条件下,给他以军团级干部的待遇,配了骡子作为坐骑,配了专门的勤务人员照料他的生活。贺龙、任弼时、萧克把他当作朋友一起聊天说话,偶尔有条件,萧克还亲自做粉蒸肉请他吃。1986年10月24日,《人民政协报》发表了采访萧克将军的文章《统一战线在长征中的巨大作用》,文中记述了萧克将军的回忆:“1935年6月在湘鄂西一次战斗中,我们俘虏了国民党部队一个名叫张振汉的纵队司令兼师长,按过去左倾路线那一套,早就把他枪毙了。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贺龙、任弼时、关向应和我亲自接见他,向他解释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启发他的觉悟。一个月后,打破了‘围剿’,我兼任红军学校校长,请他担任了红军学校高级班的战术教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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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国民党中将师长,家里总有些积蓄吧……

红军是穷人的队伍,像毛泽东所说的那样,共产党是个穷党,经济来源总是十分困难。张振汉家里有钱,得让他们支持一下红军,也感谢一下红军的不杀之恩嘛。

红军领导人让张振汉给夫人邓觉先写了一封家书,通过可靠的方式把信送给了当时住在汉口的夫人邓觉先。信中除了报了平安,当然也得说一说处于困难中的红军需要什么。

张振汉妻子邓觉先是长沙人,1932年他们在长沙订婚,1933年在汉口结婚,婚后先有了女儿张南郡,后又在汉口生了儿子张天佑。张振汉被俘生死不明之际,一些国民党军政要员艳羡她的美貌,想要她改嫁,亲朋好友也有劝她不要再痴等张振汉了,邓觉先心怀坚贞爱情,坚决拒绝。终于等到了张振汉的亲笔信,邓觉先惊喜万分。她立即按信中要求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通过国民党政界的关系购买了盘尼西林、望远镜、手表、指南针、自来水笔等军需物资,以高价雇请镖客分批运送物资到红军手中。

邓觉先资助红军的事,当然是真人真事,但如果没有见证人,若干年之后就不好说了。还好,邓觉先和张振汉都意想不到的证人出场了。跟着红军长征走了18个月的英国传教士薄复礼写了一本书《一个西方传教士的长征亲历记》(中国画报出版社2018年出版),书中记述:薄复礼被红军扣留,希望教会的人尽早送来钱物赎他回去,后来他的朋友贝克尔送了一些东西。他看到有物资堆放在那里,就提出红军应该放他走了,红军干部说:“你搞错了,那些东西不是贝克尔先生送的,这是张振汉将军家里送来的,他还准备送更多的东西来。”薄复礼以自己亲眼所见,证实邓觉先确实送了不少物资到红军手里。后来,张振汉的儿子张天佑到英国留学,还和同住在曼彻斯特的薄复礼神父联系上了,90高龄的他回忆起长征途中与张振汉辨论宗教信仰自由问题的情景,张天佑听了不禁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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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邓觉先为与丈夫相聚,冒死只身赴延安。

经过一段时间,红二、六军团开始长征,张振汉随军行动。亲身经历红军的生活,亲眼目睹红军官兵的精神面貌,张振汉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1935年11月,红二军团开始长征时,红军首长向张振汉询问国民党北方兵力部署的情况,他就其所知提供了有关情报。红军指挥部经过缜密分析研究,作出了南下湘中、突破沅(江)澧(水)防线的战略决策。长征途中红军进发到龙山县城时,敌人在隘口处设有两座碉堡,封锁了红军突击部队前进的道路,这时贺龙把炮兵出身的张振汉找来,问他能不能用仅有的两发炮弹把那两座碉堡解决掉,张振汉立即目测指量,调好炮位角度,说:“好了,发炮吧!”红军战士引发,两声巨响,两个敌碉堡应声炸飞。

随红军到达延安后,毛泽东接见了张振汉,周恩来也关怀他的生活,提出要争取把他的夫人接过去。经过联络,邓觉先决定千里寻夫赴延安。她打扮成农家妇女模样,孤身从汉口奔赴西安,又历经劳顿抵达延安同丈夫聚首。试想在那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对国民党将军夫妻在“敌人的心脏”延安相聚,是多么奇特的经历。

一段时间之后,第二次国共合作一致抗日的形势日趋明朗,邓觉先决定先行离开延安返回蒋管区。临走时周恩来馈赠盘缠,并安排人送到西北军防区安全交接,她平安回到武汉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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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国共再次合作,毛泽东在枣园接见了张振汉,请他回蒋管区继续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随后张振汉带着周恩来亲自安排的“安家费”,途经西安返回汉口。后在汉口、重庆经商,1943年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中将高参。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张振汉携全家迁至上海,参与国民党军政高层的策反工作。因为张振汉夫妇跟共产党领导关系深厚,许多想要起义投诚的国民党军政人员主动跟他联系,策反工作卓有成效。

1948年10月从上海迁居长沙,1949年3月加入民革,8月在长沙迎接解放。后任长沙市人民政府委员、长沙市副市长,另任湖南省政协常委、民革中央团结委员会委员、全国政协委员。“文革”中受到极左路线的迫害,1967年5月26日夫妻双双被迫害致死,1980年2月恢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