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一个人用脚尖碾着我手指。

『还跑吗?』

『不敢。』

虽心有不甘,但不敢反抗。

看热闹的人太多,围得左三层右三层,前三层后三层。

连车子也动弹不得。

喇叭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大决战就要到来了。

然而,我不敢吭一声。甚至我的手指被碾得血肉模糊,我都没敢吭一声。

血在水泥路面上慢慢地流着,混着泥水,曲里拐弯,像是地图上的边界线。

钻心的刺痛,使我更加清醒。

我现在是落难之时。

韩信可以在大街上钻地痞的裤裆,我这算得了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邦四十八岁才开始创业,我还不到二十岁啊!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地任他们揉搓。

他们要的是钱,又不是我的命!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命,就来个爽快的,不要这样揉搓我。要钱呢,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1

我兄弟姐妹九人,我是最小的,家乡人都叫我落鹅蛋。

落鹅蛋,在我的家乡,就是最小的意思。

但我的家人则不叫我落鹅蛋,叫我老九。

我一周岁那年,三十九岁的母亲与人私奔,丢下了父亲和我们兄弟姊妹十人。

我是大姐二姐带大的。

大姐出嫁时我五岁,二姐出嫁时我六岁。

七岁那年,我进了我们村小学读一年级。

一年级我读了三年,不是我笨,是我没人管。

父亲虽不是傻子,但比傻子好不了多少。不然,我母亲也不会跟人私奔了。

没有了母亲的管教,我们一个个就像是出笼的猴子,爬高上低,任性自为。

三哥四哥五哥六哥,自己尚管不了自己,岂能管我?

七姐八姐都没念过书,我念书的时候,他们已经帮父亲做农活了。

既从母亲走了之后,父亲又学会了喝酒,而且只要不干活,几乎是天天喝的烂醉。

到我念二年级的时候,四个哥哥都先后出门打工去了,时间已经进入了九十年代。家里的经济有了好转,但父亲喝酒也更厉害了。

我第一次被打,就是父亲喝醉了酒。因为我在学校里与同学打架,打坏了同学的眼睛,那同学的父母找到家里来,被那家讹了几百块钱。

我没有记恨父亲,而是把满腔的仇恨记在了那个同学的头上。

放学的路上,我用手抓住他的头发,让他高昂着头,看着我。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等到同学都走了,就剩我们两个了,他害怕了。

『老……老九,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借债还钱——』

从此,他成了我的小跟班,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他不敢和家里大人说,他知道县官不如现管。

但我也成了他的保护人。

为了他,我与五年级同学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不敢回家,他每天带饭给我吃,还从家里偷钱,帮我到村医那买药膏。

在他的热心帮衬下,我收了五六个小跟班。

我成了一方老大,跟谁都敢翻脸。

老师把我的情况告诉了父亲。

放学回到家里,父亲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扔到了墙角。头碰在墙上,当时就汤了好多血。

他看着我,雷霆震怒:

『下回再听说你在学校打架,我就直接废了你!』

我是敢怒不敢言。

七姐带我去村医院,用白色纱布包了伤口。

第二天去上学,同学们都嘲笑我把『手表』戴在了头上。

我恨死了那个告密的老师。

2

我把几个小跟班叫到身边,吩咐他们,如此这般……

没几天,那个老师在院墙外撒尿,几个孩子用甴bo往他屁股上砸。

第2天, 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劈脸给了我几巴掌,把我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我没有吭一声,只是怒目而视。

老师被我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想报复我,来阴的是不是。』

我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你还没有那么可怕,不值得我来阴的。』

他像是个斗红眼的大牯牛,凝视我很久,才掉转头,对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说:

『贺鸣九这孩子不得了,长大了会成为黑社会老大的。』

我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黑社会老大我则记在了心里。

在电影中看过,酷酷的,说一不二,吃肉喝酒打架,任性放浪,没人不怕……

他又对我说:

『你要记住,当黑社会老大也不是容易的事。不学无术者,只能做个打手而已。说白了,也就只能做个『五花鬼』。』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我学习不好,做个黑社会老大都没有资格。

但『五花鬼』不是个好词。

我知道,凡是被叫『五花鬼』的人,都是些不务正业、吃喝嫖赌、缺钱没人味,还喜欢充作有本事,但又没有多少本事的人。

不过,『五花鬼』这个叫法,被不知道什么人传了出去。

从此,我就成了我们地方上最小的『五花鬼』。

由于脸被打肿了,回家后被父亲追问,我没有说实话。

我一直在想着老师的话。

我应该不应该恨老师?

我觉得他说得对。

是他提醒了我,打开了我学习脑路。

我开始好好学习,成绩上升很快,特别是他带的语文,每次考试都在前几名。

我还叫跟班小弟们好好学习,不要惹事。

但是,我同班同学桂信道,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偷看女孩子尿尿,被我逮到。

我揍了他一顿。

放学了,他姐弟二人拦住我。

我们打在了一起。

他姐姐桂金玲可是个十六七岁的丫头,正有劲呢。

我趁空抓住她姐姐的头发把她摔在地上,然后全身压了上去。

他则抱住我的腿拼命地挣。

我腾出手来打他,他姐姐则起身搂住我颈脖,死命地勒,弄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被扳倒在地。

姐弟俩把我压在地上,得了手,拼了命打我。

我被揉搓得实在没有还手之力,他们才罢手。

我全身,到处都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我回到家里,等待我的又是父亲暴打。

因为他奶奶带着他到我家告状,说我打了他孙子。

从此,一颗仇恨种子,就生在了我心中。

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我整天在思考怎么报仇,结果成绩下降。

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本来想夸你几句,没想到你是个擤浓鼻不上墙角色。刚刚有了点儿成绩,打算下学期叫你当班长呢,怎么又拉稀屎了?』

我想了半天,才弄清楚老师说话的意思。

『我要是学习搞好了,真能让我当班长吗?』

我看着老师,把老师看得发毛。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把手往桌子上一拍:

『只要你学习好,就让你当班长。』

我临走时,老师又道:

『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

能当上班长,对我来说,也是个不小动力。

毕竟我的名声不是太好。

为改变人们对我印象,也为我形象洗白,我必须当上班长。

4

我成了班上学习最努力学生,也如愿以偿当上了班长。

当上了班长,我的跟班更多了。

那个时候,没有哪个班级敢跟我们三年级对抗。

我在班里说一不二,从不欺负弱小之辈。

还常常为他们打抱不平。

有家长到学校找老师,叫撤换掉我这个班长。

可我们这个班,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一致要求我做班长,因为我能保护他们。

我在初中三年,依然是班长。

由于有几个小美女钟情于我,整天在我跟前叽叽咕咕,弄得我心烦意乱,成绩下降得有些悲催,结果中考没能考好,只考了三流高中的分数。

正好家里没钱交学费,父亲叫我回家种田。

我十七岁,已经是人高马大,就是瘦了点儿。

我不念书了,过去的兴趣爱好,也随之加持。

哥哥们都各自为政,做着自己奋斗的小目标。

我被父亲留在家里,和八姐一起种地。

农忙季节里还好过,因为累了,能睡个安稳觉。

可一到了农闲,大家不是赌钱就是喝酒。三五成群,吆五喝六,东家站会儿,西家探探头,最后都集中到了赌场。

我很快就迷上了赌博。

没有钱了,有人放高利贷。从二分利到五分利,甚至输红了眼,一毛的利也有人要。

父亲也是个赌鬼,但他胆子小,一般情况下,输个百儿八十,就不干了,只看着别人干。

当然,要是看到赢钱了,马上会借几块钱再赌一把。但他不敢下深水。

可我不一样。只要赌输了,我会一把接一把地往上累。

记得有一天,我赢的钱太多了。我的一个小跟班拉我走,我都没有走,结果到天亮,又倒输了一万多。

仅仅一个冬春,我借了七八万高利贷。

这些钱,那时候可是天文数字啊!

那时候县城买房子,一套百来平米房子也不过十来万。

他们不敢借钱给我,还要我还钱。

我没有钱,只能骗。

最后被他们逮住。

要么给钱,要么斩掉一只胳膊。

没有钱行,可要是没了胳膊,我以后怎么干活?怎么见人?

我只能带着他们,到大姐二姐家去。

他们不肯给钱。

我就又哭又闹,睡在他们家当门。

小外孙们都用脚踢我,我也不起来。

我知道不能起来,一起来,我就毁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不管有多少人在看我,就是一边哭着一边数落着。

我哭我从小就没有了娘,是大姐二姐把我养大。

养大了我,又不要我,还不如死掉算了。

如果小时候把我扔了,我死了,也不要受这个侮辱了。

我离开这里,就要少了一只胳膊。

我少了一只胳膊,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都不管,我就死在这里算了。

他们一边报警,一边找人说情。

放高利贷者,也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只要我五万块钱本金。

大姐二姐两家,东筹西借,还是不够,又借了两万块贷款,才勉强弥补了这次危机。

我不服,还是赌。虽然有赢有输,可还是入不敷出。

赢钱了,大家就吃喝闹。输钱了,跟着人家后面吃喝闹。

自我感觉精了,赢钱时能及时下场。

可没到一年功夫,我又少了外面头十万高利贷。

我知道姐姐们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为我还钱了,只得偷偷出门,准备到无锡去打工。

当我坐上了大巴车时,我如释重负!

我成了名副其实的『五花鬼』!

我的信用分终于被我糟蹋完了。

5

车子启动了,我也放心了。

窗外阳关灿烂,但乌云滚滚而来。

今天逢集,买卖十分红火。

我们的车子还没有走过热闹的街市,『轰隆』一声雷响,倾盆大雨兜头而下。

我看着人们有在忙着撑伞,有在张雨衣,有在找地方躲雨,还有在忙着遮盖不能雨淋的糖果、饼干、干菜……

我的心也好像受到了雨淋,揪得紧紧的。

有人堵车,车子停下来,门开了。

三个五大三粗、横眉立目、纹身标签的彪形大汉上了车。

我一看到这几个人,知道糟了。

我企图躲避,但来不及了。

他们向我走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

他们到我跟前,一个为首的说:

『下车吧,九爷。』

我在赌场上,因为豪赌,被人称为九爷。当然,人们在背后,还是叫我『五花鬼』。

我知道我不是这些个打手的对手,只得乖乖起身,夹在他们中间,走下了车。

刚下了车,他们就从后面一把把我摔在了地上。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雨水还没有流走。

我那件唯一的西服,被染上了泥水。

我知道他们是在作弄我,要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我想反抗,但又无能为力。

一个人用脚尖碾着我手指。

『还跑吗?』

『不敢。』

虽心有不甘,但不敢反抗。

看热闹的人太多,围得左三层右三层,前三层后三层。

连车子也动弹不得。

喇叭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大决战就要到来了。

然而,我不敢吭一声。甚至我的手指被碾得血肉模糊,我都没敢吭一声。

血在水泥路面上慢慢地流着,混着泥水,曲里拐弯,像是地图上的边界线。

钻心的刺痛,使我更加清醒。

我现在是落难之时。

韩信可以在大街上钻地痞的裤裆,我这算得了什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邦四十八岁才开始创业,我还不到二十岁啊!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地任他们揉搓。

他们要的是钱,又不是我的命!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命,就来个爽快的,不要这样揉搓我。要钱呢,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我的话不软不硬,听的人都一起起哄:

『也没有这样要钱的,太霸道了。』

『哪见过这样要钱的,简直是黑社会嘛!』

『小伙子说得对,怎么能这样揉搓人呢?』

『简直把人不当人啊!』

『报警……报警……』

太阳从从云层中露出了脸,澄明瓦亮。

这里有我熟人,怕引火烧身,只敢人群中说大话,也算变相为我解围。

众怒难犯,谁都知道!

『他少我们老板十来万,想跑路……』

『我们也是端人碗服人管……』

有个老人过来,把我拉了起来。

『小伙子,做人做事,都要能对得起良心,对不起良心的事不能做,该低头时要低头,不算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少人家那么多钱。但我劝你,还是动动脑子。该还的要还,还不起的该着,不能一跑了之,更不能赖账。』

我从来没有过羞耻之心,可今天,我居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老师说我做黑社会老大都没资格,我发奋学习。

但在初中,我被几个不起眼的小女孩俘虏了,结果是回家种田。

无所事事的我,心底潜藏的胆大包天,使我不知道害怕。

环境影响人,润物细无声。

什么最有劲?

欲望。

正是因为欲望的指引,我做了不该做的。

我被老人折服。

我一下子跪到老人面前,放声痛哭。

『我一定要痛改前非,永远不忘您的教导。』

我回到家里,第一时间请了所有赌友。

第二天晚上,我又请了村干部和派出所所长等人。

第3天, 我家开起了赌博场。

我没有金盆洗手,时不时地上场带几把,然后就是端茶递水,买菜烧饭。

最忙的人是八姐,最会赌的人是桂信道。

他虽然不是每赌必赢,但他赌得特别精。

赢钱了,他会一把接一把。

输钱了,他就一点一点儿上。

他和八姐结婚了,是父亲做主。

三个月的时间,我还清了赌债。

派出所所长带着人来抓赌了。

我在派出所被拘留了十天,罚款五千。

为了交罚款,我去做了小工,跟着瓦工师傅,做了个小徒弟。

6

我记着老人的话,他是我的贵人。就像那位老师——

我不再赌博,但我依然胆大包天。

我干了一年学徒,就自己回家,为自己盖了三间瓦房。

因为我过去的一个初中同学翠兰,在无锡打工,给了我五千块钱,叫我盖三间瓦房,要与我结婚。

五千块钱,不算工价,买砖头、水泥、沙子、石灰等材料,差不多就够了。

这五千块钱,是她打工两年,省吃俭用,才结余下来的。

钱没有给她家人,而是给了我。

她个子不高,瘦精旮旯的,长得实在很平常。

她一直在恋着我,经常给我写信。但我很少给她回信。

在学校里,她也是追我最虔诚者之一。

她甚至把从家里带的好吃的都给我吃,而她自己不吃。

她家条件好,姐妹三人,她是老大,没有兄弟。

她父亲做着小生意,卖凉粉、豆饼一类的现制品,因他排行老三,外号『三狐狸』。

『三狐狸』也赌钱,但像我父亲一样,从来不下深水。而且他赌钱很精,精到从来没有输过什么钱。

用他自己的话说:虽然挣不到大钱,但喝酒吃烟钱有人付了。

19岁的我,糊糊涂涂结婚了,与我并不喜欢的翠兰。

别人结婚都要给个七千八千的,而我家一分钱没给。

结过婚后,我知道了翠兰的精明。

结婚时没有花家里的钱,结婚后我们单过。

父亲偶尔到我家吃饭,翠兰都好好招待。

但是,只要连续三天到我家吃饭,翠兰就会命令我和她一道去她妈家吃饭。

老丈人与我喝酒时就会教导我:

『不是我话多,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什么事自己可以做主的。就指望你分的那三四亩田,管什么经?老婆都养不活,更不要说养孩子了。』

我没有把老丈人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

我推田养黄鳝泥鳅,结果是没挣钱,还少了一屁股的债。

翠兰生了个儿子,我为儿子起名字叫贺翔,寓意儿子将来一定能干大事。

老婆要带孩子,做家务,就更没有时间了。

我到处钻钱,还包了个大塘养鱼,看上去势头很大,可结果依然是挣的钱不够家庭开支。

翠兰不说什么,没钱了就去问她父亲要。

我还在村里挂了个职,入了党。

村书记选举,我已是副书记,也被推举,结果不敌老书记,被刷了下来。

他老是看我不顺眼,就着这个机会,我的副书记也被吊销了。

一转眼三四年过去了,老丈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

『老九,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能做什么,我清楚。但你不听话,我也没办法。你孩子都三岁了,你也该做点人事了。

『你念书时的同学,都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你就不能放下架子,去跟他们后面做点事情,养家活口。你的老婆孩子,不能总是我来养活吧。』

但我听不进去,依然我行我素。结果是老婆也借不来钱了,高利贷也借了不少,看看又要雨行旧路,我不得不下决心,出去闯荡一番了。

这些年,我一直想改变自己,在家里做出一番事业,哪知道越搞越不行。要不是老婆的支持,我恐怕早就趴下了。

我一个条条干干的美男子,标准的帅哥,则被家乡人叫做『五花鬼』。就因为这些年来,我一事无成。

我相信时势造英雄。

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汉高祖刘邦。

我之所以是现在的样子,搞得狼狈不堪,也不是我想这样的。

所谓的屋漏偏逢连阴雨。

老婆病了,一查,肝癌晚期。

真的如同兜头一瓢冰水,我颤抖个不行。

我虽然没钱,还是拼了命的借钱给她治病。

债台在一点点加高,而老婆的病,也在一点点加重。

曾经的美好希望,就像是一朵美丽的云彩,被风一吹,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我没能挽救老婆的病,她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临死之前,他对我说:

『老九,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跟了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但我没有这个福分享受到。

『我死了之后,你把孩子交给我妈,给我爸道个歉,说几句软化。他们会帮我们养大孩子的。

『家里你是不能再待了。你赶紧走出去吧。不要怕吃苦。要不了几年,你就会翻过来身了。』

既从翠兰跟了我,我才享受到家的温暖。可我没给他带来过好生活,而今她则要走了。

我哭了,第一次哭得这样伤心。

『不要哭,老九,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能为我流眼泪,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