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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正春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很高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小院也十分安静。正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家,忽然害怕起来,就继续在炕上躺着。原来正春胆子很小,又十分怕黑,按照他的话说,他有黑暗恐惧症,光线不明亮的地方,总觉得有东西躲藏在黑黢黢的影子里。

好在不多久,奶奶回来了,她在院子里边走边说:“咦,石头儿还在睡吗?我去喊他起来!”

奶奶掀起里屋的门帘,正春冲她咧嘴一笑:“奶奶,我早醒了啦,你和爷爷去哪里了?”

奶奶也乐了:“我去街上买了豆浆和油条,爷爷趁天儿凉快,起早去地里干活了。”

吃完早饭,正春记起老老爷爷的经历,就问奶奶:“七寸人儿真的存在吗?”

奶奶告诉正春,关于七寸人儿呀,只是老辈子流传下来的故事罢了,反正她是从来没见过。

两人正说着,爷爷走进了屋子。正春站起来拉住爷爷的手,兴冲冲地说:“爷爷,把七寸人儿的礼物拿出来吧。”

“别逗石头儿了,子虚乌有的事,说得跟真的似的。”奶奶瞟了爷爷一眼,又对正春说,“爷爷哄你的,他哪儿有什么七寸人儿送的礼物呢?”

“嘿,你老太婆还别不信,我这就找出来,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爷说完,走入东卧间,推开东墙上的小门,进了最东边的屋子。

正春紧紧跟在爷爷身后,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间房是杂物间。杂物间很小,窗户还是贴着窗纸的格子窗,里面光线很暗,散发出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霉味。幸好有爷爷在身边,否则正春可不敢一个人待在里面。爷爷走到窗子边,从高高的窗沿上取下一只木匣子,说:“走,出去吧。”

来到饭桌前,正春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他而言,这是从恐怖世界回到了光明世界。

爷爷把木匣子放在饭桌中央。暴露在明亮处的木匣子,脏兮兮黑糊糊的,上面沾满了灰尘,看上去十分丑陋。爷爷抽出匣子的上盖板,把它反着放在桌面上。匣子内部倒是很干净,里面装满了折叠整齐的纸折子。爷爷一叠叠取出纸折子,小心地放在盖板上。正春翻了翻那些纸折子,发现它们质地和颜色差别很大,有的厚有的薄,有的泛黄有的发白,有几页透明处能看到方正清秀的毛笔字,还盖着大大的红印章。

正春问:“这些纸是做什么的?”

奶奶在一旁说:“是你们家族的老古本了,以前的一些地契、合约书。年代很久远了,因为盖板上写着雍正三年七月十三凌晨始。”

所有的纸折子取完后,爷爷从盒子底部拿出来一个红布小包。他把红布小包递给正春,又将纸折子放入盒子,送回到原来的地方。

红布小包用丝线缠着,只有剃须刀片般大小。正春解开小布包,找到一个十字架。他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不是十字架,是个方正的“十”字。“十”字的质地是半透明的石头,通体呈淡淡的蓝色,似乎昭示着神秘和辽远。“十”字正面略宽,是微微的弧面,背面稍窄,是平面,棱角处的线条非常细腻精致。正春放在手心反复端详了很久,觉得形状有些熟悉,但又记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

“爷爷,我好喜欢!”正春说。

“要爱惜并留意哦,如果它发出光芒的时候,说不定你真能见到七寸人儿呢。”爷爷在正春耳边悄声说。

“也知不道是什么东西,找来哄我们石头儿。”奶奶丝毫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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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正春老想着七寸人儿的事,就把昨天和立兴出去玩的约定忘了。立兴等不见正春,就来家里找他。

立兴走进院子,大声问道:“正春在家吗?”

正春赶紧从屋子里面出来,看到立兴后非常高兴,他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起晚了,才吃完饭没多久,正准备去你家呢,进屋来吧。”

“没关系。”立兴微微一笑,和正春一前一后来到屋子里。他见柜子上放着一个黑绿相间的背包,有两只长柄伸到了拉链之外,好奇地问:“是你的包吗?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的球包,里面的是网球拍,就是用来打昨天电视上的那种球的。”

“能拿出来看看吗?”

“可以呀。”

爸爸走后,正春把挥拍练习忘了个一干二净。他把球包放在炕上,拉开拉链,取出一只球拍,递给立兴。正春猛然间想到了幸运符,那是一块小小的长方形木牌,木牌中央就有一个“十”字的形状。

立兴将拍子拿在手上,晃动两下,又摸了摸拍面上的线,说:“没有弹性呀,怎么打球,再说也有点重。”

正春说:“网球自身有弹性,击球要用身体的力量……,哎呀,不早了,咱们出去玩吧,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和你说。”

天气持续晴朗,蜻蜓已经很不好网了。立兴他们决定去逮蚂蚱,要不小鸟就断粮了。立兴说,虽然也可以喂小鸟馒头和米饭,但总不及昆虫好。立兴做了一根半米长的蚂蚱穿线,一头系片硬纸板,另一头连着根缝衣针。

他们来到距离村边不远的地方,在田边地堰的草丛中搜寻起来。气候干燥,蚂蚱很多,一会儿就逮到不少,都给立兴串在了线上。正春今天认识了很多种类的蚂蚱。有带着翅膀会飞的,一跳能飞五六米远,内翅的颜色也多种多样,红色、透明色最为常见。有身材短粗胖墩墩的,大腿非常粗壮有力,不小心给弹一下还有点疼。还有一种通体碧绿,身材修长,腿脚柔软,其实那是蚱蜢。刚穿在绳子上的蚂蚱还不老实,前腿挥舞着乱抓,后腿不时合上用力登一下,不过全是白白耗费力气罢了。

临近中午,他们回到立兴家。立兴端出养小鸟的盒子,吹一声口哨,鸟儿们蒲扇着短翅,抬起头,张开嘴巴大叫起来,原来它们早饿了。立兴把蚂蚱拉断,一只轮着一只喂饱了小鸟。和昨天相比,正春觉得鸟儿们的羽毛似乎多了,说不定真能在自己走之前长大呢。

中午吃饭依然是个大难题,正春剩下多半碗米饭。饭后,他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问爸爸幸运符带了没有。爸爸说带了,就放在球包内的拉锁小包里。爸爸问正春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正春一句也没有回答,匆忙挂断了电话。

正春找出所谓的幸运符——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木挂件。挂件呈黑色,木质结实而细密,中央镂空了一个“十”字,正面点缀着三个四角形的星芒,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图案。每次打比赛,爸爸都要正春带上,因为绝大多数的球员都有幸运符。黑色木牌,爸爸说是前年在山溪里游泳时,追逐一条红色的大鲤鱼,从鱼口里吐出来的。于是他坚信,这块小牌子一定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就做成挂件,送给正春当幸运符。正春起初还挺新鲜,可比赛时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好运,渐渐就不怎么在意了。倒是爸爸,劲头儿一直不减,为正春操着心,这次也没例外。正春又拿来爷爷给的石头“十”字,初步比划了一下,感觉与镂空的形状大小差不多,就想安进去试试。

正春把幸运符放在桌子上,右手轻轻捏住石头“十”字的上下两端,对准镂空部位,小心地松开指头。谁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石头“十”字被某种力量吸了进去,两个物件结合在了一起。“十”字内部隐约也有一颗星芒,微微闪出淡淡的蓝光。正春再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他把幸运符拿在手掌上,发现两者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物件,石头的弧面和木牌的弧面完全一致,背面也同样平整,相接的部位没有一丝缝隙。正春想要把石头“十”字再推出来,但它和木牌牢牢黏住,根本就分不开了。

这是正春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感觉很不可思议。幸运符一下子变得完美起来,正春非常喜欢,就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正午的骄阳光线强烈,天气像往常一样炎热。午休时,正春躺在炕上,脑子里胡乱飘着很多人和事,有爸爸、七寸人儿、燕子、妈妈、逮蝈蝈儿、幸运符和网球比赛。他总感觉它们有着某种关联,但又说不清关联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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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正春跑到立兴家去了。没多久又来了几位小朋友,他们吵吵嚷嚷,商量着去哪里玩。其中,一个个头矮小、头发微微泛黄的孩子提议:“去捉迷藏、赢冰棍儿吧,人数刚好合适。”

“小黄毛儿的想法不错,大伙儿觉得怎么样?”立兴问。

“行呀,不用在大野地跑,最后还有冰棍儿吃,天热死了。”一个叫二东的小朋友瓮声瓮气地说。

说起捉迷藏,正春喜欢得不得了,平时在家也缠着爸爸妈妈玩。不过,楼上只有卧室、厨房、卫生间和柜子里几个可怜巴巴的地方,一点儿都不过瘾。

小伙伴们全都同意了,就来到村子西头几个未住人的院落。近些年来,不少人家或者外出打工,或者搬到了城里,村里人口流失得厉害。很多房子都闲置甚至荒废起来,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大家议定出本次捉迷藏游戏的相关事项。

游戏场所:以五个院子为场地,后排三个、前排两个,不能躲藏到范围之外。

游戏角色:大玩家1名,小玩家5名,计数员1名。

游戏规则:大玩家找人,小玩家躲藏,计数员计数监督。不允许变动藏身地点。每次用抓小棍的方式确定游戏角色,抓到最长根者做大玩家,最短根者做计数员。限定计数600个,100个用于小玩家躲藏,500个用于大玩家找人。

游戏奖惩:限定计数内,小玩家被找到,大玩家赢一根冰棍,否则就输一根。破坏游戏规则者,罚冰棍1根。输赢结果先记着,游戏最后结束时清算。

考虑到正春不熟悉环境,开始几局先当计数员。

商定完成后,游戏开始。前面两局下来,正春发现,在这里玩捉迷藏可比家里好玩多了,墙角边、房间内、猪圈、厕所、矮树上,都有不易发现的藏身点。院子中荒草丛生,残壁颓垣,有的屋子里堆着牲口的草料,有的屋子里放着废弃的柜子。小朋友的活动偶尔还惊出了野猫、黄鼠狼等小动物。如果正春一个人,还真不敢在这些地方待上一分钟。

作为计数员,正春在院子里反复转了几圈后,渐渐熟悉了环境。因为是白天,也有那么多的小朋友,他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几局过后终于等到要正式上场了。

哪曾料想,正春参与的四局游戏全输了,总是第一个被找出来,第三局作大玩家,竟然一个人也没找到。原来呀,正春还是胆子小,草高的地方不敢去躲,黑乎乎的房间不敢去找。输冰棍儿倒还是小事,有一回他隐约听见小黄毛儿说,城里小孩也就那么回事,真是太丢脸了。

第五局正春当小玩家,他下定决心,非赢一次不可,来挽回一点颜面。

计数员开始报数后,小玩家们很快四散不见了。正春一人来到后排最西边的院子,在东院墙边寻找藏身之所。屋前不远的墙根处长着一棵粗壮的杏树,杏树与屋檐之间架有一块石棉瓦,石棉瓦下方靠近窗子的地方是灶台,上面大铁锅被拆掉了。杏树左边的地上有一圈抹着石灰的凸起圆台,上面盖了一张大铁皮。正春揭开铁皮,一股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一个方形截面的地窖,深大约两三米,南北侧壁上挖着供人上下的踏孔,底部东西方向各有一个黑糊糊的耳洞。

正春犹豫着是否要下去,他害怕黑暗,但又特别想赢下这局游戏。在他印象中,还没有人进去过呢。时间一点点过去了,计数员已经喊到80下,再有20下,大玩家就开始找人了。情急之下,正春鼓起勇气下了地窖,在身体完全进去前,还用铁皮盖住了半个窖口。

正春下到地窖底部,背靠着南侧窖壁立定。他抬起头,眼睛望向天空,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小黄毛大喊着:“哎,马宝龙,我找见你了,快出来吧。”

一会儿小黄毛又大叫:“立兴躲在炕洞里呢。”

现在正春知道这是策略。第一局自己被人这么一吆喝,就怏怏出来了。大玩家笑着说,其实并没有看见他,只是瞎诈呼了一下。

院子中动静忽远忽近,踢门声,喊话声,还有偶尔的翻箱倒柜声。忽然小黄毛兴奋地说:“咦,地窖盖子给掀开了,一起过去看看。”

脚步声“噔噔噔”作响,就快到正春头顶上方了。他不及多想,蹲下身子,爬进一个耳洞内,眼前一下子变得黑黢黢的。

上面“哐啷”一声,铁皮盖被一脚踢开了,紧接着小黄毛喊道:“正春躲在里面吧,很黑哦”。

“才不会是他呢,就数他胆儿小。玩到现在,我合计了一下,就他输着呢,其他人之间输赢差不多。”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一听就知道是计数员二东。

“嗯,我吆喝错了。哈哈哈,城里小孩还不如咱们呢,下面应该没有人,走吧!”

“我看你是不敢下去找吧?还笑话别人。你要是下去,我给你一根冰棍儿。”

“好好计你的数,让我想想,不如…咱们...”

“嘻嘻嘻,你真孬......”

正春没有听清小朋友们都嘀咕了些什么,但前面的话让他感到很难受,眼泪汩汩地流下来。之后说话声听不到了,连脚步声也没有了,院子中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他坐在耳洞里,双腿蜷缩在胸前,两只手臂抱住小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光亮。

时间过得太慢了,上面还是那么安静,两人似乎凭空消失了。正春越来越害怕,汗不住地往下流。他胸口发闷,感觉硌着一小块硬邦邦的东西。正春用手摸了摸,才知道是幸运符,就把它拉出来,放在手掌心。他低头去看时,只见“十”字部位幽幽发出蓝色的微光,一颗星芒闪烁着忽隐忽现。

七寸人儿,正春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顾不上输赢了,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想着赶快逃跑。他身体侧向一边,右手扶住地,左脚微微回拉,用尽气力就往起站。正春的头重重撞在了耳洞顶部,不知道是因为撞击还是惊恐,一下子晕了过去。

“头有些疼,这局我赢了吧。”正春一面思索着,一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咦,我这是在哪里呢?”正春小声惊叹道。他发现眼前不再是漆黑的地窖,自己躺在一个高大厅堂的边缘。大厅顶部呈圆拱形,上面是广袤的星空,繁星点点发着微光,圆圆的月亮挂在星星中间,给整个空间洒下了柔和的光线。

正春坐起来环顾四周。他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开有一个圆拱形的门洞,好像是一条通道的出入口,但大厅的光线却无法射到里面去。因此,通道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圆拱形门洞正对面,也有一个相同的门洞,远远望去,有微微的亮光,似乎可以通往另一个地方。

光亮消除了正春的恐惧,从环境来看,此处不像是恐怖生物的居所。他站起来,径直朝对面的门洞走去。来到门洞前,他看到一条斜向下的通道,有四五个长长的阶梯。可奇怪的是,每下一个台阶,通道都会变矮和变窄一些。连接着厅堂的通道最高最宽,能容下他这样的孩子通过。最里面的小通道,约有30公分高,1个巴掌宽,蜿蜒向前延伸到视线之外。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石头,把整条通道照得亮堂堂的。

正春孤立无援,转过身来,朝着大厅中央喊道:“请问有人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声音在大厅中回响,可没有人回答,正春又大声问了一次。

“你醒了呀,还以为小脑袋撞坏了呢。”一个俏皮的声音从正春身后传来。

正春回过头,见一个玲珑的小人儿,站在拱门前。

也许是大厅中光线的缘故,也许是已经知道七寸人儿的存在,所以,正春并未感到害怕。他转身蹲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奇特的小人儿。正春觉得,小人儿除了身材比人类矮小外,其他地方并未有太大的不同,自己缩小三五倍应该也是这个样子。从性别上判断,这是一位女孩子。她身形匀称、体态轻盈,穿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腰间系有一条镶着银边的蓝腰带。她乌黑的长发过肩,纤细而浓密,耳朵比正常比例稍大,宝蓝色的眼睛非常秀美,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正春鼓起勇气问:“你——是七寸人儿吗?”

“这么没礼貌,那是你们人类的称呼。我叫蓝婧儿,这里是蓝镇。”女孩子颇为不满地说。

“不好意思,我是正春。刚才和小伙伴们捉迷藏,我躲进了一个地窖,头撞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

“嘻嘻,你在地窖中撞晕了,那地窖是蓝镇的一个入口。我打开通道放你下来的,因为你脖子上挂着蓝镇的物件。”

正春把幸运符取下来,说道:“是这个吧。小木牌是爸爸给的,里面的石头是爷爷给的,我把它们安在了一起。”

“今天,蓝镇长告诉我,多年以前他送出的一颗蓝星闪亮了,我们又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类小孩,让我来这个入口接你。”

正春把幸运符重新挂好,兴奋地说:“看来爷爷的话是真的,当石头放到该放的位置,光芒闪烁的时候,就能见到七寸人儿了。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使用魔法吗?”

“不是魔法,我们的文明比人类高一个等级,能做一些在你们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给你也说不明白,你就当是魔法或超能力好了。”

“好神奇呀。”正春琢磨着蓝婧儿的话,什么“文明”呀、“等级”呀,他还真不太明白,不过这也没什么,倒是前面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你们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类小孩,是指我吗?”

蓝婧儿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没错。在我想象中,选中的孩子应该勇敢、坚强,是个小英雄。谁知竟挑了个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

“就别争辩啦,你在地窖中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你一定很怕黑吧!”

正春的脸一下子红了,被这么个小小人儿取笑,而且还是个女孩子,实在太没面子了。

见正春不吱声了,蓝婧儿又慢悠悠地说:“你很幸运,世界上能来这里的孩子少之又少。可惜呀,你压根儿就不合适。我回去跟蓝镇长说,任务完不成了。”

“什么任务?”正春心有不甘地问。

“说了也白说。”

“就说说嘛。虽然我胆子有那么点小,你也是第一次见人类小孩吧,浪费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可惜呀。”

“倒也是!”蓝婧儿机灵地眨眨眼,对正春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让小姐姐我给你讲讲。”

“个头儿这么小,都没我膝盖高,还好意思自称小姐姐。”正春心想,但话没有说出口。

蓝婧儿说蓝镇有四座灯塔,保持着与人类世界的联络,他们称之为连心塔。不过,其中一座灯塔上的连心灯熄灭了,需要人类小孩上去把灯点亮。连心塔重现光明后,找到人类小孩的人,将成为灯塔的守护者。在蓝镇,这可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也是她从小的梦想。

“怎么才能上到灯塔上去呢?”

“笨蛋,首先得从眼前的这条通道进入蓝镇。”

“我注意到了,可通道一段比一段小呀。”

“那是自然啦,想进去可没那么容易。”

“如何...?”

蓝婧儿打断了正春的话,有点不耐烦地说:“哎呀,你真啰嗦,没完没了的。不给你说了,赶紧回去吧,又不能帮我实现愿望!”

“我能!”正春大声喊道。他自己也不清楚哪儿来的勇气,但说完后赶紧捂住了嘴巴,后悔了。

“说到就要做到,不能反悔哦,我最讨厌说大话的人了。”蓝婧儿好像猜着了正春的心思。

这么一来,刚才的话,哪里还好意思再收回来,何况已经被小人儿嘲笑过一次了,正春只好假装勇敢地回答:“那...当然啦!说吧,接下来做什么?”

蓝婧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先问你个问题,要老老实实回答。”

“问吧。”

“你晚上和谁睡?”

正春支吾着,羞于开口。

“不敢回答了吧,我就知道,一定是赖着父母睡。都这么大了,好不害臊哦。”

“你是用了超能力才知道的吧。”

“哼,就这点小事,还超能力?”蓝婧儿不屑地说,“让我再猜猜,你这么瘦,平时一定很尖馋。”

正春深深地垂下脑袋,在这里已经是第二次难堪了。

“那先给你一个小小的测验,晚上勇敢地一个人睡,通过了再告诉你后面的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春低声祈求道:“能不能换个别的?”

“不能。哎,怕黑的人竟然想到熄灭的灯塔里去点连心灯,简直是白日做梦。你别逞强啦,乖乖做个胆小鬼也没什么。人家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

“我怎么了?”

“欺负人。”正春的牛劲儿上来了,紧握着小拳头说,“非完成给你看不可。”

“那我等着!”蓝婧儿转过头,偷偷笑了起来,然后清清嗓子,对正春绷着表情说,“又不会让你白做。如果点亮了连心灯,你将收到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还能成为蓝镇永远的朋友呢。”

“真的吗?”正春惊奇地问。

“那当然。不过一定要保守秘密哦,否则你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我会的。”正春郑重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