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医救火
佘忠兰
今年3月22日早上，父亲从万州三峡中心医院出院。一大早，家人李老兵和我大弟、侄子，接送父亲回老家长滩。车到我和家人开的飞马新青年宾馆马路对面，李老兵下车上楼到客房拿行李。从今年春节至今，爸一直重病，好不容易病情有所好转出院。车上还拉了爸住院用的东西，有点挤，我怕挤着虚弱的父亲，打算回头自己赶车回去，叫他们先弄爸回家休养。
送走父亲，我回宾馆休息。今晚要参加万州北山红袍鸡西藏战友会，墨脱自主干贺银平老乡请客。
中午12点半，退房。看时间还早，索性徙步万州。我拖着行李走过熟悉的新城路、高升塘，路过万州第一名小的鸡公岭小学。当年我女儿、小侄女、林芝52旅乡友谭指导员的女儿、贺银平老乡的儿子等，许多林芝军娃就读这所小学。
顺路去孙家书房上街20号，当年我们陪女儿租住了4年的旧小区，驻足拍照留念。那是一个单位的房子，现已改造，比原来好多了。
(孙家书房上街20号，二楼亮灯的那间就是我们曾租住4年陪孩子上学的家，5楼左侧那屋就是当年失火的那家)
目睹我们家曾租住了整整四年的老旧小区，想起我家老兵李军医当年救火的事。这件事儿，一直藏在我心里。这段真实的经历，至今难忘。那一幕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那时他在休假期间，我们租住在这栋二楼，周建平和吴郁葱业主家，每年房租3500元。
有一天，星期日，上午，孩子正在家里认真做作业。
″糟啦，楼上失火了，失火啦！″厨房内阳台，传来我家李军医的急促高喊声。五楼业主家，发生火灾，天然气失火。火情危急，一旦爆炸，整栋楼会被炸垮，楼里住着那么多居民，咋得了啊，后果不堪设想……
我迅速冲进主卧，提上贵重小包，包里是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费和证件。又急匆匆冲进女儿次卧，胡乱将书桌上的书本放进书包，背上年幼女儿的书包，书包里面装着孩子的教科书、作业本、文具。来不及换下拖鞋，逃命要紧，赶紧带孩子下楼，逃离火灾那栋老旧楼，母女安全逃离。
回头一望，却不见家人李军医的身影。天呐，他人呢？今早才见人明明在家的呀，可不知咋的，刚才又没看见他人在家。关键时刻，人不见了，真见鬼！我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嗡嗡作响，心急如焚。我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怨气，怨他没带孩子逃生，怨他自己也没逃离，怨他对家庭不负责任。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不就严重影响到我们拖累家庭了么。我按捺不住烦躁的心境，把书包背在孩子背上，嘱咐孩子站安全地带等。
我杀回去，冲进楼道，大声呼喊他的姓名，没人应答。我听到他在楼上大喊，叫李师傅赶紧去找来铁锤砸门。我冒险爬上五楼火灾现场，发现他一个人，正用铁锤使劲砸防盗铁门，咬牙切齿，拼命地砸门。收水费的楼长李师傅，个子矮胖，他害怕，不敢砸门，只见束手无策的他，正愣在一边，吓惨了。李军医右手胳膊擦伤流血……火情相当危急，他顾不上自己的伤，一个劲儿地继续砸门。浓烟滚滚，很快弥漫楼道，呛鼻……我听到屋里扑哧扑哧的火苗声，感觉楼道温度急剧上升。那是最危急的时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天然气灶和管道燃爆。一旦爆炸，就连现场的我，也无法逃生。
李军医终于砸开了门，哇，见火势好大，熊熊燃烧，火情好凶险。李军医奋不顾身冲进屋，秒速窜过客厅到厨房，扑进火海……机智勇敢的李军医，紧急关掉然气阀，随手抓来盆子，接水灭火……
那个胆小怕事的李师傅，自始至终没踏进那门，一直在门外看。
″呜呜呜″，消防车来了。等消防队闻讯赶来，李军医一个人刚已灭完火。
失火原因，五楼一家男主人正开着天然气，烧开水，离开家外出，忘记关火，人去了五桥办事。
事后，李军医告诉我，起先，他正在厨房内阳台笼头处洗手，突然嗅到一股刺鼻的烟火味，探头一看，楼上正冒出一股股浓烟，白烟和黑烟，兼而有之。糟了，谁家失火了。
后来，等联系上业主，那主人还在五桥那边。他屋里，损失了几根管道，烧坏了炉灶，幸亏李军医救火及时，损失不算大。要是整栋房子烧起来，损失就大了。李军医说，他扑进去时，除了正熊熊燃烧的灶具，厨里墙上横竖的几根天然气管道，也已经烧起来了。那栋楼的财产和人员安全，全是李军医一个人挽救的。我问他:″你一个人擅自冲上去扑火，一旦然气灶和管道爆炸，最危险的就是你，不怕死吗？″他说，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就冲上去了呀。后来，他安慰我说:″还考虑到咱们家也两床被子呀，烧了咋办，孩子大人就都没睡的了。被子值几个钱呀，人生安全才最重要，我反驳他。
记得那次火灾是在2005年盛夏，快到6月底，那几天，我们正在联系大车搬家到成都。火灾后，没过几天，7月5号，我们搬家到了成都。
李军医做了无名英雄，救火一事，除了我们母女和收水费的楼长李师傅三人知情，无别人知晓。
时隔19年以后，2024年5月19日，傍晚，李军医下班回家吃饭。我问他，当年那次火灾，你为啥不逃生？他很淡定地说:″我是男人，我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都该上！″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保住了整栋楼的财产和生命安全，值得！″此时的我，还能对眼前平凡的无名英雄说什么，除了感动，还有默默的敬意……
今儿夜已深，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次李军医救火的情景，仍感唏嘘不已……
轰隆隆，窗外打雷闪电，扰了我的思绪。风来了，闷热的天，下起大雨。赶紧去阳台，抢收李军医的衣服去……
（本文插图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佘忠兰：重庆万州人，1989年入伍，西藏山南陆军第41医院，就读成都军区军医学校、第三军医大学，毕业分配在西藏军区解放军第115中心医院，已军休。在《高原医学》杂志等发表多篇医学论文，在《西藏日报》、《鱼凫文艺》、《作家新视野》杂志、《雪域边关，我敬你》、《我的青春我的西藏》书刊、《中国交通在线》、成都市作家网等发表多篇诗作、散文等作品，在《军嫂》杂志发表短篇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