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当道,我赏了她一杯桃花酿。

第二日,郊外死了个美娇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而我那自认痴情专一的夫君猩红了眼,带着一众人马,将我抓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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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红烛摇曳。

此夜是我与将军穆戈的新婚夜。

只可惜,听了三更响,仍是见不着新郎官的半分身影。

我叫上官徽柔,乃太傅嫡长女。

三月前,因圣上一纸赐婚,与刚从塞外回来接受封赏的常胜将军穆戈,喜结连理。

得知自己要嫁穆戈,我自是对他有过一番了解。

探子搜寻来的画像,还挂在我的闺房。

穆戈常年在塞外金戈铁马,比长安的许多男子要粗犷不少,却是五官精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也算是,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只是我却不知,人人口中“洁身自好”“清正廉明”的穆将军,竟早已在外养了外室,金屋藏娇。

就连新婚夜,都不惜丢下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新娘,跑去私会郊外的美娇娥。

独坐天亮,依旧没等到穆戈回府。

饥寒交迫,我再也撑不住,软了身子,趴在床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贴身丫鬟秋霜在我跟前伺候。

见我醒来,她开口便是怨怼:“真没想到,这穆戈是如此不负责任之人,娶了小姐,却半分面子都不给,任小姐遭人笑话。”

新婚夜受冷落,自是会引起府上各种猜忌。

比如,说我不得宠,说我遭了将军嫌……

我咳了咳,喉咙干哑得厉害,说话都有些轻:“都是些见风使舵之人,何须理会他们?”

被如此冷待,我已是看清了穆戈。

他……绝非我的良配。

只是,御赐的婚事,我又能如何呢?

为今之计,只能是保全自己,让这主母之位有实权可控。

既然穆戈给不了我想要的,那我想要什么,便自己去取。

收拾妥帖之后,我去了前院。

穆戈早已没了双亲,我不用孝敬公婆,更不用每日晨昏定省。

管家见了我,没有谄媚,倒也算规矩,鞠了一躬,低头道:“将军尚未回府,夫人可有何吩咐?”

他这话一落,周围几个浇花的丫鬟开始窃窃私语。

“这夫人不过摆设罢了。”

“瞧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有什么用?”

“就是,将军不喜她,长得再美也无用。”

管家挑眉,自是与我一般,听清了她们口中的话。

只是,他并没有要管的意思。

想来,他定然是与她们一样,觉得我名不副实,是个不受宠的花瓶。

但他们大错特错了,我上官徽柔,一向不认同靠男人的宠爱来获得尊重与实权的道理。

近日天气干燥,清水混入泥土散发的泥土香,格外明显。

我轻轻地揉了揉鼻子,给了秋霜一个眼神:“秋霜,长嘴。”

“是。”秋霜与我一同长大,自是懂我。

于是乎,在一众惊诧的目光之下,秋霜直奔几个嚼舌根的丫鬟,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将她们打得鼻青脸肿。

秋霜自小练得一套军体拳,力道不会小,更不容她们反抗。

结果便是,三个丫鬟跪成一排,磕头认错。

而管家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几经欲言又止后,终于开了口:“夫人,这几个都是将军挑选的人,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我勾唇一笑:“他挑的人啊?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妄议主子的是非,可是大忌。”

云层遮住了阳光,整个将军府都暗了一度,死气沉沉。

不给她们立个威,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看向管家,问:“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

他神色一慌,也才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连忙道:“不敢……将军一向唤老奴何叔。”

“何叔?那我也喊得您这一声叔。”

在他迷茫的目光下,我眨了眨眼,道:“这几位冲撞了我,作为将军府的女主子,我要发卖她们,您没意见吧?”

何叔惨白了脸:“夫人是主,主子要处置奴才,我等自是不敢不从……”

我收起笑:“那好,此事就交由何叔来办。再寻几个新人来,我亲自挑选。”

经过这么一出,府上人看我的目光,从不屑一顾变成了诚惶诚恐。

我知道,这地位算是立住了!

下人嘛,都是这样,你弱他便强,你强他便弱,惯会看脸色行事。

02

傍晚时分,穆戈终于是现了身。

他一身玄衣,裤腿和鞋子都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奔波了一日。

莫不是与我新婚,让他那位娇娇儿伤了心,于是带人游玩了一日?

也不是不可能。

本以为,再怎么表面夫妻,他也该跟我解释一番,昨夜到如今他去了何处。

怎料,他开口便是:“这桩婚事,并非我所愿,还望你能谅解。”

未等我说话,他便从袖口取出一纸信件,上面大咧咧三个字——和离书。

“将军大人,还真是荒谬得很。”我笑了。

新婚夜被冷落了,我都没怎么样,他居然就要和离?

哪有人成婚第二日就和离的?

再说,御赐的婚事,哪里有和离一说?

他倒是可以答疑解惑:“暂时是无法和离,但待时机一到,我自会让一切回归正轨。”

“所以,将军拿我当什么?”

一颗弃子?

他目光复杂,道:“我说了,这桩婚事,并非我所愿。”

好一个并非他所愿。

“好,我可以答应将军,等您口中的时机到了,便签了这和离书,到时候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他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我如此好说话。

为了不让他误解,我赶紧补充:“但将军得答应我个条件,从今日起,一直到和离之前,您得给我该有的体面,像昨夜这等新婚夜见不着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他轻笑:“条件?就算不答应你,我到时候要和离,你也不能怎么样。”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成婚后,女人要恪守妇道,而男人若想要抛弃女人,随时都可以……

不过,他或许还有点良心,话音一转,承诺道:“我答应你,不会再发生像昨夜那样的事情。”

我松了一口气。

“那今夜,将军就宿在我这儿吧。”

他身子一僵,轻咳一声:“这不好吧,我们……”

“将军怕是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不得宠的话语,将军放心,您只需留在这里,床给您,我睡榻。”

为了这表面功夫,这委屈,我忍得。

他终是留了下来,只是不愿意让我睡榻:“我一个男子,怎好与你争床?”

“那多谢将军了。”我不是那种会推脱别人好意的人。

有床睡,就睡呗。

只是我舒服地躺在床上,他的表现好像不是那么的真心实意,还小声嘟囔了句“真不客气”。

“将军说什么?”我故意装没听见。

他没好气:“没说什么!困了!”

一夜无话。

首次与一个年岁相当的男子共处一室,我睡得并不算踏实。

03

一觉醒来,眼圈下边肉眼可见地黑了些,接下来一整日都无精打采。

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变成了“纵欲过度”。

于是,那些传我不受宠的谣言,开始变了风向……

我留穆戈的目的,就在于此。

目的达到,我自是心生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穆戈都保持着表面夫妻的和睦,对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

我手握掌家权,是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将军夫人。

而他,早出晚归,是去办差,还是去与外室私会,我也不挂心。

只是这风平浪静的日子,不算太长。

穆戈那被护在手心里的外室,闯到我跟前来了。

她自命不凡,口口声声说着真爱无价,自己才是穆戈唯一的心上人。

我从头到尾都如局外人般,看她气急,看她发狂,看她泪流满面。

等她发完了疯,我才放下茶杯,问她:“那你当如何?”

即便她和穆戈是真爱情,可他如今明媒正娶的人,是我啊。

我才是人人口中的将军夫人。

而不是眼前这个,情绪崩溃,只会发狠话的可怜女人。

她惨白了脸,嘴角颤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秋霜,送客。”我无心与她纠缠,眼不见,心为静。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犹如随时凋零的枯叶,背影里没有半点声息。

我不由得困惑,被穆戈爱着的女人,就是这副模样吗?

夜里,穆戈回府,急匆匆来找我,见面就问:“常欢来找过你?”

“常欢?”我反应了好久,才惊觉,他口中的常欢,应该是他养的那个外室。

“将军是怕我为难她?是她来找我的,我是说了几句重话,但也不至于……”

他忙道:“不,我没有怕你为难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觉得奇怪。

他神色很复杂,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往后她再找来,你不见就是。”

这一夜的穆戈很是奇怪,翻来覆去,美人榻咯吱了一夜,扰得我也睡不着。

又过了几日,我在核对府上的账目时,何叔前来禀报:“有人送了信来,说是约夫人见上一面。”

是穆戈那外室常欢。

怪了,我从不寻她麻烦,她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

“不去。”我可没那闲工夫。

何叔又道:“可那人说,夫人不去,定会后悔。”

“嗯?”我会后悔?后什么悔?

不排除只是一种圈套。

但我这人吧,就吃这一套。

“那我倒是要去会一会她了。”

不过是见个柔弱女子,能怎么样呢?

去做客,定要带上好礼。

我让秋霜备了两壶桃花酿,带了六个护身的家丁,去赴常欢的约。

我并非第一次到郊外,却是第一次发现,郊外也别有洞天。

常欢住的地方,是个竹园,竹园旁边是条小溪,溪边野花朵朵,余阳之下,美不胜收,颇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雅致。

看来,穆戈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桃花酿摆上桌,我问她:“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儿?”

她仰头喝了酒,那双勾人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半天,只道一句:“他不爱我了。”

谁不爱她了?穆戈吗?

困惑之际,秋霜从外闯了进来:“夫人,将军来了。”

常欢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凄苦诡异。

我来不及品味其中奥秘,穆戈就到了面前,他来的急,额角都是汗。

“走!”他拉着我就走,我险些摔倒。

就这样,他把我丢上了马车,命令家丁送我回去。

而他自己,留在了那里……

这一趟,除了常欢那句“他不爱我了”之外,我什么也没得到。

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慌,像是要呼吸不上来。

这一夜,穆戈没有回府。

我翻来覆去,天蒙蒙亮才堪堪入睡。

没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喧闹。

秋霜进来,又说“不好”。

“何事?”

“那个女人,死了。”

“谁?”

“常欢。”

常欢死了。我懵了,稀里糊涂地起了身,稀里糊涂地出了房门,稀里糊涂地望着一脸阴郁的穆戈。

他看着我,不带任何情绪:“来人,把夫人押入地牢。”

04

穆戈端的是铁面无私,只单凭我送与那外室的两壶桃花酿,便断定我是凶手。

地牢阴暗,处处潮湿。

“夫人,你坚持住,我去找太傅帮忙。”

秋霜哭红了眼,才想起要去寻我的娘家人来救我。

她前脚刚离开,穆戈后脚就来。

他背着光,整个人都叫人看不清。

他问:“为何去竹园?”

竹园,便是那外室住的地方。

“她找我去的。”常欢差人送信,约我相见,我出于好奇,便提了两壶桃花酿,前去赴约。

逻辑缜密,无可挑剔。

穆戈却固执地问:“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若她寻你,你不用见?”

他确实警告过……

“我没下毒。”我咬唇,希望他能信我。

桃花酿是我自个儿照着配方做的,我也喝了,并无性命之忧。

没道理常欢的命就更娇贵。

穆戈:“我信你,可那又如何?证据摆在那儿,经查验,你的桃花酿中确有剧毒。”

“不可能!”我不信。

穆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背过身,朝外走去。不管我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头。

我软了身子,终是开始后怕。

望着地牢天窗投进来的几缕日光,我心中怅惘,只觉无力。

莫非,我真要因那两壶桃花酿,断送大好光阴了吗?

三日后,开堂招供。

没做过的事情,我自是不会认罪。

证人是伺候常欢的一位丫鬟,她指着我,振振有词:“那日,就是这位夫人,送来的桃花酿。”

“那桃花酿未经过别人之手,而她离去后,我家常欢姑娘没见过其他外人。”

“若凶手不是她,那便有鬼了!”

当真是飞来横祸。

我咬牙反驳:“那我也有人证,秋霜时刻与我一道,桃花酿从府中取出,送去竹园,我从未有下毒的机会。”

“她是你的丫鬟,自是回包庇你。”

“你不也是常欢的丫鬟?也不排除为了常欢污蔑我的嫌疑。”

“笑话,死者为大!”

荒唐至极。

我期待地看向穆戈,希望他能理性一些,却得来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待人群散去,他看着我,目光复杂,却依旧未曾说一句话。

阴暗之处,我心悲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是这般感受,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却无半点用处。

究竟是谁?是谁要害我?

要让常欢死,为何要利用我的桃花酿?

细节一遍遍在脑海之中回放。

常欢来找我两次,两次都是为了穆戈。

第一次主动来将军府寻我。

第二次却邀我到竹园一叙。

她说,他不爱她了……

这个他,应当指的是穆戈。

那为何要专门找我过去说此事?

灵光一闪,我想到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

或许……常欢根本没死呢?

那毒会不会是她自己下的?就为了让我入狱?

我很快自我否认:“不不不,怎会有人如此……”荒唐。

但思来想去,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总不能人是穆戈害的吧?

更不可能了,怎会有人会害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常欢又说,穆戈已经不爱她。

“真是烦人。”想得我脑壳疼。

05

蹲地牢的第二天,秋霜带着我家兄长来看我。

兄长满眼疲惫:“徽柔,你受苦了。”

“兄长,我是被冤枉的。”我委屈极了。

兄长:“我知道,这事儿我和爹在想办法,你且先委屈几日。”

我犹豫几番,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兄长听,他听完眉头紧蹙:“若那女子果真如此有心机倒好了。”

“兄长什么意思?”我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兄长叹气:“假死是不可能,我派人查看过,的确是中毒而亡,屋内也无打斗痕迹。”

“这么说,我的嫌疑更重了?”我闭了闭眼,无比后悔自己去那一趟竹园。

但世上,从无后悔药。

兄长:“不过,有几处疑点可查。”

“据竹园的仆从说,那几日,常欢时常外出,像是与什么人有约。”

“何人?”我下意识呢喃。

兄长眯了眯眼,语意不明:“那就要问一问穆将军了。”

“穆戈?”我心中莫名一跳,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兄长走了,让我安心等待。

我被关了十五日,才得以见天日。

那日,穆戈穿着铠甲,与兄长一起,在牢房门口迎接我。

阵仗之大,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兄长说,太子表面纯良,实际品行顽劣,圣上早已察觉,所以有意废太子,立三皇子为储君。

于是找了穆戈,让他暗中寻找太子把柄。

常欢曾是太子身边的宠姬,后来遭了太子厌弃,被丢去了军营,穆戈将人解救,养在竹园。

虚情假意,唱了一出好戏。

常欢的好姐妹还在太子府,故而常欢时常能探得太子的近况,把消息告诉穆戈。

我懂了,是穆戈欺骗了常欢的感情,利用常欢得到太子顽劣的证据。

拿到证据之后,穆戈与常欢说明实情,可常欢受不了,以为是我的存在,导致了穆戈要抛弃她。

于是找了我一次又一次……

兄长暗中还说,常欢之所以会死,是圣上手笔,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圣上信穆戈,却不会信一个舞姬。

所以,穆戈让我不要与常欢见面,是不想我被牵连其中。

那兄长呢?

“兄长为何知晓这些?”

他道:“太子已废,穆戈扶三皇子立储,局势已然明朗。”

我想起自己的身份,喉咙有些发苦:“那我与他的婚事呢?也是他与圣上计划的一环吗?”

我爹,曾是太子的太傅。

娶我,怕也是想试探我爹的立场,看能否从我爹这里得到更多太子的把柄吧。

“这个,得你和穆戈谈。”

兄长摸了摸鼻子,道了别。

原来常欢只是穆戈的棋子,并不是真的外室啊,那他……还真够狠的。

06

回到将军府,我已然没了往日热情。

这府中,如今于我而言,冰冷得可怕。

“秋霜,收拾东西。”

我待不下去,立即吩咐秋霜,要搬走。

秋霜懵了懵,却照做:“夫人经历了一场无端劫难,是该出去游玩一场,换换心情。”

我没告诉她,我不想再回来。

穆戈给的那封和离书还在,我翻找出来,看着上面的字眼,莫名鼻子酸楚。

怪不得呢。

怪不得说时机未到。

怪不得说时机一到自会有办法和离。

怕是早已与圣上商量好了吧。

如今太子已废,新储君已立,事情已经解决,该是到了能和离的时候了。

我平复心情,将签好的和离书放在桌上。

一个时辰后,我准备上马车,穆戈正好驾马回来。

四目相对,他满眼复杂,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道:“想来将军口中的时机已到,和离书我已签好,就此别过。”

他翻身下马,拉住我的手腕,急着说了一句:“若你想留,我也不会赶你。”

我愣了愣,缓缓挣脱他的手,低语:“不了,我与将军,本无缘分……”全靠一纸赐婚。

他没再多言,站在那儿,目送我离去。

让一切回归正轨,就很好。

落日余晖,大地被晚霞包裹,马车一路向前,奔赴下一程人间仙境。

我上官徽柔的前路,定当精彩纷呈。

END(正文完)

穆戈视角番外

回长安的第一日,圣上就给我派发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调查太子殿下。

若太子生性纯良,皆大欢喜。

若太子品行不端,则废黜之。

常欢曾是太子宠姬,却被丢弃在军营,任人宰割。我解救她于水火,用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的真心。

我说怜惜她的遭遇,想扳倒太子,为她报仇,她居然信了,不仅告诉我许多太子做过的糊涂事,还积极联系太子府上的姐妹,给我递消息。

每每看到她那含情脉脉的双眸,我都有些于心不忍。

太残忍了,如此欺骗一个女子……

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利用常欢,能给她的,就是物质的补偿,给她建了竹园,安排了仆从,尽量让她好吃好住。

她真的很容易满足,把这些当作了矢志不渝的真爱。

后来,调查有了眉目,太子确实品行不端,还养了不少私兵。

圣上想试探上官太傅的立场,为我与上官徽柔赐婚。

赐婚之事来得突然,也不纯粹。

皇命在上,我拒绝不了,于是走了形式,却故意新婚夜冷落新娘。

我没见过上官徽柔,没想过她是何等性子。第二日听管家来报,说是上官徽柔处置了多嘴的下人,我觉得惊奇,她倒是个不会轻易受欺负的主。

初见时,我也曾被她那清丽脱俗的容颜所惊艳,她真的生得一副好皮囊。

我也是个凡夫俗子,爱美之心,人之常情。

只可惜,我们的婚约,不在一个正确的时机。

乾坤未定,我没法与她琴瑟和鸣,便干脆给了她一封和离书,试探她的态度。

她倒是很无所谓,提了条件,就安安分分睡大觉。

同处一室,屋子里都是她身上的淡淡清香,我是个正常男子,屋里睡着明媒正娶的美娇娥,没道理无动于衷。

有几个夜晚,我也曾辗转难眠。

只是一想到这桩婚事的目的,也就歇了心思。

常欢来找她,我是万万没想过的。

得知之时,吓了一跳,幸好她们没有发生大的口角。但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也会有点莫名的失落。

太子之事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怕常欢再去找上官徽柔的麻烦,于是开始“冷落”常欢,故意做出一副负心汉模样,想结束这段关系。

她哭得伤心,说为了我能做牛做马,希望我别不要她。

她还说,没了我,她会死。

然后,她就真的死了……

是圣上让人做的。

只是我没想到,上官徽柔会成为那个明面上的替罪羊。

我亲自带人将她押入牢房,还要故作正经,指控她的罪行。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几次我都差点没憋住笑。她不会有事,我坚信。

只是……可惜了那两壶桃花酿。

大舅子怕妹妹受了委屈,跑来质问我。

我让他等,他让上官徽柔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子人赃并获的这一天,废太子,立新储,我的任务,圆满成功。

然而,我得到了什么?

尽心尽职的虚名,以及……上官徽柔早已签好的和离书。

我想过挽留,也开了这个口。

可郎有情,妾无意。

那便罢了吧。

她,值得更好的人。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