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重的暴雨和洪水灾害，成片成片的街区被淹没，一些居民区几乎被夷为平地，一些灾民在自家房顶等待救援队伍到来，一些停车场变成“汽车坟墓”，许多志愿者在长时间堵车的情况下自驾前往灾区参加救援……
这是总台记者5月13日到17日期间前往巴西南部灾区南里奥格朗德州看到的场景。截至当地时间5月28日，巴西南部南里奥格朗德州4月底以来发生的严重暴雨灾害，已导致至少169人死亡，超过800人受伤，60多万人无家可归，总受灾人口超过200万。经济损失惨重。
总台记者近日在灾区采访看到，当地救灾工作正紧张进行。多位专家向记者分析了此次暴雨灾害造成如此惨重后果的原因。
暴雨造成严重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自4月29日发生暴雨以来，巴西南部南里奥格朗德州多地出现了严重的灾情，尤其是在首府阿雷格里港都市圈。近日，流经这一都市圈的瓜伊巴河水位依然保持在4米以上的高位，远超灾害发生前的1.31米。由于水位持续处于高位，总台记者日前在灾区采访时发现，阿雷格里港北部以及西部地区依然有大量街区被水淹没，该州两个主要足球俱乐部的主场体育馆、巴西第四大机场小萨尔加多机场等众多公共场所依然处于关闭状态。
在另一个重灾区圣莱奥波尔多市，有10%左右的城区被洪水覆盖，大量居民楼最底下两层被水淹没，当地的银行、学校、超市、自来水厂等也受到波及。
△成片的街区被洪水淹没
在过去两周，瓜伊巴河水位两次超过5米，造成阿雷格里港都市圈大面积被淹。包括阿雷格里港在内的一些城市部分地区洪水已经退去，公共交通和水电服务恢复了一部分，但大量的生活和工业垃圾滞留在城内，造成了生活环境和水体污染，进而引发传染病风险。截至27日，该州已有4人因钩体病死亡，疑似感染者达800人。
暴雨和洪涝灾害的发生还导致当地大量房屋、汽车、市政公共设施被毁。在从阿雷格里港驱车前往另一个重灾区卡诺阿斯的路上，总台记者发现，部分高速路段被洪水冲毁，工业厂房被淹。在一个街区，几十辆汽车被浸泡在水中。
△暴雨灾害导致大量的汽车损坏
巴西保险行业全国联合会发布的数据显示，自暴雨灾害发生以来，截至5月22日，南里奥格朗德州的保险公司已收到23441起事故险理赔申请，理赔金额达到16.7亿雷亚尔（约合23.4亿元人民币）。这些理赔案件涉及房屋、车辆、公共基础设施受损等。该联合会表示，考虑到当前部分地区依然被洪水淹没，无法评估损失，保险公司需赔付的实际金额有可能创下巴西历史上因为单次自然灾害而赔付金额的最高纪录。
南里奥格朗德州位于巴西最南部，与乌拉圭接壤，农牧业是当地的经济支柱，主要作物包括大米、大豆、烟草等，同时饲养大量牛羊，被称为巴西烤肉的发源地。在前往该州农业区卡诺阿斯的路上，大面积的农田和牧场被淹，牛羊被困在地势稍高的草场，周围的水流中时而出现被淹死的家畜尸体。巴西全国城市联合会5月15日发布公报称，暴雨给南里奥格朗德州畜牧业造成了1.67亿雷亚尔的损失，导致大米、大豆和小麦等粮食减产85.1万吨，预计农业损失达13亿雷亚尔。
南里奥格朗德州工业联合会发布报告称，据初步估计，降雨和洪水影响了该州67.6%的城镇，以及80%的经济活动。工业领域受影响最严重的行业是金属加工、石油及食品衍生品、鞋类、纺织品等行业。
巴西南部暴雨灾害频发原因何在？
巴西气象和水文专家认为，此次灾害的发生，且造成如此惨重损失，是各方面主客观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南里奥格朗德州在2023年9月和11月也发生过暴雨和洪涝灾害，气象研究专家将该州近期降水强度和频率增加，归因于厄尔尼诺、气候变化等因素。南里奥格朗德州救灾指挥部气象专家卡蒂亚·瓦伦特表示，近期来自亚马孙雨林地区的冷湿气团长期滞留在南里奥格朗德州上空，导致该州在短期内降雨量迅速增加。
卡蒂亚介绍称，每年5月前后，巴西中部各州上空大多会出现干热气团，在靠近阿根廷的南部地区出现冷气团。但今年在这两个气团之间，出现一个来自北部亚马孙雨林地区的冷湿气团，这些气团之间“像在打架一样，导致位于中间的冷湿气团长期滞留在南里奥格朗德州上空，进而形成了短时间内的强降雨”。部分地区在十几天内出现600至900毫米的降雨量，以往这些地区一般整年降雨量仅为1200至1800毫米。
△巴西知名球队格雷米奥队主场馆被淹
来自巴西气象机构METSUL的专家表示，此次强降雨是由持续的“大气层河流”带来的。“大气层河流”是中纬度地区近地面水汽输送的主要途径，当它在海岸山地受迫抬升时，会产生显著的地形降水。此次影响南里奥格朗德州的“大气层河流”源于一条重要湿度走廊，该走廊将大量水分从亚马孙地区运送至南美洲南部，包括巴西南里奥格朗德州和地处更南部的国家乌拉圭，进而导致该地区多日连续暴雨。
地形特点也是此次暴雨灾害发生的自然因素之一。南里奥格朗德州拥有包括平原、山脉和丘陵的多种地形，这有利于雨水的积聚和快速流动。在山区，强降雨很容易引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加重灾情。平原地区的城市则易被洪水淹没，造成人员伤亡和公共设施受损。如州府阿雷格里港所在的都市圈地势平坦，且流经该区域的瓜伊巴河是该州五条河流的交汇处。这意味着洪水在快速积聚之后，会有很长时间停留在都市圈周边的平坦地带，不能快速向南流入大西洋。
南里奥格朗德州救灾指挥部水文专家佩德罗·卡马戈表示，该州的地形特点有利于雨水快速积聚，导致盆地内主要河流瓜伊巴河水位长期处于高位，进而对附近城市群造成威胁。自从灾害发生以来，瓜伊巴河水位已两次突破5米的关口，而泄洪过程比较缓慢。即使在没有新增降雨的情况下，让瓜伊巴河降到正常水位以下，可能至少需要等到5月底或6月初。
当地媒体指出，人为因素也加重了此次暴雨灾害的损失。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大量的农牧土地被转变为城市用地，这降低了地面的渗透能力，增加了地表径流量，但该州的一些区域缺乏有效的排水设施和水文管理系统。特别是在贫困社区和迅速扩张的郊区，排水系统常常无法应对极端降雨带来的压力，进而导致洪水泛滥。此外，当地防洪投入不足，防洪设施长期处于欠维修状态，当地还缺少完善的灾害预警和应急响应机制，进一步降低了应对极端气象灾害的能力。
巴西积极开展救灾工作
自从暴雨灾害发生以来，巴西各级政府、军方以及社会力量均采取了积极的救灾措施。
5月7日，巴西参议院批准法令，认定南里奥格朗德州在2024年12月31日之前处于“公共灾难状态”，这将对政府集中资源应对灾难提供方便。其后，巴西联邦政府提出了一揽子计划，向南里奥格朗德州提供援助。该计划将向南里奥格朗德州投入500亿雷亚尔，具体措施包括：向70.5万名受雇工人发放7.58亿雷亚尔的工资补贴；向160万受灾群众提供10亿雷亚尔的所得税退税；向58.3万个家庭发放3.8亿雷亚尔的家庭津贴和煤气补贴；投入45亿雷亚尔，使国家支持微型企业和小型企业计划的贷款额度增加到300亿雷亚尔，且利率更低；拨款10亿雷亚尔支持家庭农场和中等规模的农业生产者等。
△巴西社会各界积极参与救灾
5月10日，巴西联邦政府再向南里奥格朗德州提供6.2亿雷亚尔，用于紧急援助、购买基本食品篮、重建路桥等。当天，联邦政府还宣布批准124项工作计划，以对南里奥格朗德州展开援助。
5月15日，巴西民政部长鲁伊·科斯塔宣布，联邦政府将投入12亿雷亚尔用于南里奥格朗德州的重建，大约24万个家庭将受益。据此，南里奥格朗德州所有直接受灾家庭都将从政府获得5100雷亚尔的援助金。巴西总统卢拉当天表示：“我们正在向南里奥格朗德州提供联邦政府全面的支援和帮助，我们将继续工作并照顾人民，不遗余力帮助人们重建生活。”同一天，巴西政府宣布成立南里奥格朗德州重建特别支持部，以协调联邦政府各个部门的资源支持灾区重建。
据统计，巴西军方派出超过1.7万名军人参与救灾，从事道路清理、救灾物资运输、搜救受灾群众等工作。由于暴雨灾害导致南里奥格朗德州多条主干道交通中断和多个机场被淹，巴西空军在运输救灾物资上发挥了特殊作用。此外，巴西海军派出包括该国最大的军舰“大西洋”号等在内的多艘军舰前往阿雷格里港参与救援。
总台记者在受灾现场发现，来自巴西多地的志愿者队伍也纷纷参与救灾。据统计，有超过1.5万名来自各地的民众注册成为志愿者。他们有的从邻近地区开车前往南里奥格朗德州，拖着动力小船前往被淹的街区参与救援；有的在灾民物资分发中心承担起救灾物资分装和运输工作；有的在临时避难所帮助灾民诊断病情，并承担起灾民心理疏导工作。
与此同时，包括位于圣保罗在内的华人社区和中资企业也纷纷为灾区提供帮助。灾情发生后，在巴西主要城市圣保罗、里约热内卢和巴西利亚等地的华人华侨和中资企业在第一时间向灾区提供了帮助。5月17日，在圣保罗举行的在巴中资企业捐赠救援物资仪式上，南里奥格兰德州副州长加布里埃尔·索萨通过视频连线，对中资企业和华人团体“在这个充满挑战的时刻提供支持”表示感谢。
政府计划提升应对气候灾害能力
巴西全国市政联合会日前发布的一项调研结果显示，在巴西接受调研的3590个城市中，有2400个城市的市政府表示，他们无法应对因极端气候现象引发的自然灾害。
为提升巴西应对气候变化相关灾害的能力，巴西总统卢拉5月初公布了新一批受益于“加速增长计划”、总值达到183亿雷亚尔的投资项目，这些项目考虑了应对气候变化和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因素，其中的17亿雷亚尔将用于预防自然灾害。
巴西气象专家表示，气候变化等自然因素正在导致巴西多地极端天气频发，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现实，巴西有必要加大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投入，提升对极端天气的预警和应对能力。
（总台记者 雷湘平 单既明 报道员 雷江玥 马佳一）